九尾狐会跟到客栈，是殷素故意放慢了速度，领着她过来的，可她没想到，踏进房间的时候，居然会看到零族那三位容貌各异，神情却同步的如同死人的三位长老。

“殷素，好久不见。”

大长老最先打破沉寂，挥手示意大家让开位置，等殷素坐在桌前，拿掉头上的黑纱斗笠后，立即奉上了一杯热茶。

他们在这等的时间不短，小二送来的茶水其实早就凉了，只不过碍于以前的习惯，大长老还是会很自然的用内力将茶温热，然后再递给殷素。

接过茶水，殷素不否认的点了点头，自嘲的笑道:“是挺久的，久到你们三个看着我就害怕的家伙，如今都成了一族长老，尤其是你，作为零族大长老的滋味，是不是特别爽快？”

“您误会了。”

“我误会？”殷素冷笑:“莫非，你这个长老做的一点也不爽？既然不爽，为何还要做这些令人生厌的事情，阿律会忘记洛城的事，是你们在背后捣鬼吧。”

“不错，族长对您的记忆，的确是我等三人合谋所为。”

大长老会那么轻易的承认，让殷素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可她并没有在他们脸上看到忏悔，反倒看见了一种异常的坚定。

对凤影说过的话，大长老又冲殷素说了一遍。

早就听腻了他的大道理，殷素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直截了当的问道:“既然你们不愿他记着我，如今又来我这干嘛？我可没有天天缠着他，非要他给我个解释。”

她要的，从来都只是他的承诺。

要是让他履行承诺，还得她寸步不离的缠着，她情愿，一个人藏在暗处，远远看一眼便好。

“我等前来，是想请您去零族大院看看，族长他，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不过是剔除一些记忆。”

唐律早就将她给忘了，这次需要剔除的记忆，自然是和她没有什么关系的，联想到长老之前对凤影的作为，殷素大致可以猜出，长老们想要同样的方法，让唐律像忘记她一样，将凤影也给忘了。

只不过，这次剔除记忆，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唐律至今没有醒过来，心跳和呼吸也渐渐式微，大长老没办法，这才想到请殷素过去看看。

毕竟，缠绕在唐律身体周围的，那一团团黑气，像足了往生剑上的煞气。

“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们？”殷素觉得好笑。

眼前这三个人，明明当她如蛇蝎，警惕着，也畏惧着，背地里害唐律忘了她，如今却光明正大的站在她面前，请她去帮忙。

她要是有帝巫子那脾气，恐怕早就拔剑砍人了。

“我所仰仗的，是您对族长的感情，还有您对族长的承诺。”大长老理所当然的回答，见殷素握紧了往生剑，不由慌张的提醒道:“殷素，你忘了答应过族长，不会再伤害我等三人吗？族长把你忘了，你难道也将族长忘了不成。”

“你们，欺人太甚！”

殷素觉得，自己消失了好多年的脾气，全被大长老一股脑的扯了出来，越是回想过去，她就越是觉得委屈。

她是答应过唐律，不会伤害他的亲人，可是……可是她受得委屈，他又知道几分？

担心往生剑太锋利，殷素也懒得再去拔剑，借着心口那股怒火，她直接抓了长老们的手臂，一个个将他们摔出了房间。

回头见九尾狐爬窗台进来了，拍了拍手，招呼道:“小狐狸，过来坐。”

“你……你把长老们都扔出去了？”九尾狐用圆圆的兽眼瞪着殷素，显然没料到，她也有这么暴力的手段。

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殷素自己倒了杯茶喝，理所当然的反问道:“我这样对他们，不好吗？”

“不，很好。”

九尾狐慌张的摇头，跌跌撞撞的跳下窗台，顺着她的腿，爬到了桌子上，讨好的摇了摇尾巴:“那三个老头平时没少欺负我，你下次要是再对他们动手，记得摔重点。”

“你的实力不弱于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去报仇？”

“我不行的。”

“为什么？”

“阿律在我身上下了咒，我要是对零族人动手，咒印就会自动出现，对我进行惩罚。”

“他这是，不信任你？”殷素挑了挑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活动了筋骨，心情莫名的舒畅了些。

回想洛城的那段日子，唐律也对她提出了很多要求，可无论哪一次，他要的都只是她的一个点头，断断不会像对付九尾狐那样，还对她下个咒印监视。

“还不是因为我是只狐狸。”

九尾狐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桌上，哀怨的发了半天的骚扰，后来看到殷素叫来晚饭，没忍住，摇着尾巴抢了一半的食物，才趴在桌上说道:“殷素，你跟我去零族大院一趟吧，大长老说，你应该能让阿律重新活过来。”

“活过来忘了我？”

“他现在死了，也记不得你的。”

“别人都说我是天煞孤星，无论是殷素还是罗刹鬼剑，都是杀人凶手，我可不会救人。”

“可阿律以前明明说，是你救了他，他说在迷暗之森里的时候，他以为这个世界都是死的，是你的出现，让他看到了生机。”

“哦，他这么说过？”

“他说过的话可多了，你想不想听？”见殷素有兴趣，小狐狸赶紧丢出了“鱼饵”。

明知道这是个陷阱，殷素却忍不住点头。

后来被九尾狐抓着衣角出门的时候，她还不忘给自己找个理由，想着反正还是要去见见唐律的，如今能得到些好处，甚好。

并不知道她打了什么主意，九尾狐的心思简单的很，只要殷素将唐律救回来，她就可以翻脸不认账了，反正有唐律护着她，殷素也不能将她怎么样。

两人各怀心思，到了零族大院，被殷素差别对待的三位长老没有回来，原本该躺着不省人事的唐律，却安然无恙的站在大门口，等着她们的到来。

远远的，殷素看到唐律在朝九尾狐招手，他先开口叫的，果然是这只讨人厌的小狐狸:“凡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