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军,这两天有没有看到海青他们?”许晖尝试着想从薛永军这里了解一些情况。
“没有,就前天见过一次面,还是在市二院,我去看海林正好碰上,然后这两天谁都没见着。”薛永军摇摇头,“王朝的事儿,我前面听铁蛋说过了,后来又听海青说了一些,总之心里太憋屈了。”
“没事儿,这些跟你没多大关系,做好你的生意,把阿姨照顾好。”看样子老九知道的并不多,不如就这样让他糊涂点好,知道多了也没意思,许晖刻意把话给刹住了。
“都说这回的事情弄的不好收拾,海林不会有事儿吧?”
“不会,没干啥坏事儿,还被人害成这样,警察那头再找事儿那就没天理了。”许晖说的斩钉截铁,脸上也是一本正经。
薛永军点点头,感觉心里也踏实了不少,想想这帮兄弟,赵歌是第二次进去了,黑牛其实是在家里坐牢,谢海林和许晖被人撞成这样,这到底是得罪谁了?大伙卯足了劲儿,好不容易开了个王朝,这么一折腾又开不成了,特么的,今年怎么这么倒霉?
再联想到自己家里的事情,老九有点坐不住了,屁股几次抬起来,又挨上板凳,最后还是决定告辞,让许晖安心养伤,要不然俩人坐着互相唉声叹气,那就真的没意思了。
“永军,你是不是有啥心事儿?”
“没啥,我爸一个人在摊上,我得回去搭把手,现在天冷收的早,最多做到九点钟就没人了。”
“太忙就别过来了,这么远,赶紧回去吧。”许晖也不再追问,但他觉得自己的直觉没错,老九一定有事儿瞒着,可恨自己就跟个废物一样,只能躺在床上胡猜乱想。
薛永军并不是真要去夜市的炒货摊,实际上他家有好几天都没有出摊了,老爸在夜市上教训了一个偷钱的小流氓,晚上就被人给打了,虽然不严重,但是特别气人,对方自称方哥,扬言道,如果不服气,尽管到方家营找他。
薛永军从来没听说过方哥其人,但知道方家营,一方面新的夜市明年要搬过去,多少要了解一下,另一方面,那边的小流氓和混子好像都跟了赵歌了,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家伙?
其他的顾不上,薛永军先陪老爸去医院治了伤,然后决定暂时不出摊了,安顿好家里,打算先找兄弟们打听一下,但是颇有些开不了口,就是因为听说王朝出事儿了,传闻里事情挺严重,后来碰上铁蛋说起这事儿,果然很吓人,而且一干兄弟的遭遇更让他担心不已,所以没好意思再张口,眼下大家都摊上了事儿,都在忙,显然不能再去添乱。
薛永军并不傻,总觉得这个姓方的跳出来欺负人不是偶然的,他在解放路的夜市摆摊不是一天两天了,周围附近的摊主,哪个不知道他是赵歌的兄弟,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混混根本不敢来找事,混的妖的大混混也不屑于来找一个小小的炒货摊的麻烦,偏偏王朝一出问题,他这里也跟着倒霉?
绝对不是巧合,薛永军笃定,因为他仔细问了父亲,和那个小偷纠缠的前后经过,与其说对方来偷钱,倒不如说是来故意捣蛋,父亲原本还克制,但后来忍不住就动手揍了那家伙,紧接着生的事儿就像商量好了一般,父亲当晚回家拿东西就在巷道里被揍了。
可薛永军现在没办法,决定先忍一忍,在家里歇上两天,避一避这帮恶人,等着哥几个事情缓和了,他再去打听一下,搞不好哥几个认识对方,几句话的问题,用不着费力气折腾。
可没想到去医院看望谢海林时碰上了谢海青,俩人一聊,薛永军才知道事情远远没个完,这次的对手很牛逼,手段也很毒,就是要致建鑫于死地。
谢海青并没有吓唬薛永军,他当时还不知道李兆宁被人家抓了当人质,但是知道赖春光麻烦了,石建强也危险,而且王朝很有可能回不去了,混混间流传着各种对建鑫不利的版本,远远比以前任何一次恐怖和难受的多。
回到家里的薛永军不信邪,也不想再忍了,他一个在夜市上摆小摊的,根本够不上这些做了老板的大混混,你们打来斗去的,我不掺和,难道还真要把老子当盘菜么?
第二天薛永军出摊了,隔着一百多米远就是顾一刀的鞋摊,远远的能看见对方,他的胆气就壮一些,一旦遇到麻烦,实在不行就往老顾那儿跑,一个大院的,他不可能不帮忙。
全家人就指着这个摊子吃饭生活,剧团的演出队没有效益,已经解散了,老爹每个月也就能拿个两百块的生活费,单位在改制,还不知道是怎么个结果,所以再小的生意也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
事情并没有薛永军想象的那般顺利,摊子刚支起来没多久,顾一刀居然就收摊走人了,他没搞明白为什么,是巧合?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一下子就让薛永军忐忑不安起来。
薛永军所不知道的是,老顾也烦恼,天气冷,夜市上没多少人,鞋摊生意淡出个鸟来,他本来就没多少心情,最关键的是,这两天家里还关着个铁蛋,没有他在家镇着,父母是很难看住这个猴崽子的。
由王朝事件引的解放路的混混之间的争斗,一步步在升级,顾一刀其实很清楚,建鑫现在就在漩涡中,连三十好几的老流氓都出来抢饭碗,赵复也跑来找他谈合作,不是一般的乱,王久东是何许人?顾一刀最清楚,他的老大是悍匪,他也好不到哪儿去,真正的心狠手辣之辈,莫说是梁斌,就是把赵复、达强全加上也不是个。
这种级别的混战,绝不是这些小家伙们能参与的了的,说句不好听的,被奎狼这种人盯住,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这次顾一刀是铁了心的不会放自家弟弟出去,除非这次事件平息,工作也甭急着找了,就在家里当头小猪吧。
惴惴不安的薛永军刚抄完一锅葵花籽,事情就来了,两个小孩在他的摊子周围转悠,就是不走,从衣着打扮上看,实在是邋遢,但二人的一双眼睛都有着共同的特点,就是贼,而且骨子里透着一种野性,薛永军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他当时在北新街中学上学,成天就知道瞎混,跟着黑牛不是翘课就是打游戏,这样的小孩见过的太多,基本可以肯定就是贼,而且还是有组织的贼,并不好招惹。
所以薛永军当即就警惕起来,解放路这一带的贼特多,而且还分帮分派,但绝大多数不会招惹像薛永军这样家住在附近的摊主,而且赵歌还混的小有名气,他的兄弟一般也没人敢动,可这俩小孩貌似就盯上了炒货摊。
“狗日的!”薛永军暗骂了一句,从摊子下面抽出了一根早就准备好的粗木棒放在趁手的地方,一旦这俩小孩敢乱来,他就毫不客气,大不了明天不出摊了。
香喷喷的葵花籽还是吸引了不少路人,很快就上生意了,薛永军连忙拿出杆秤和叠好的纸袋,掌秤、包装、收钱,连贯的动作,不停的重复,忙的脚不沾地,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大锅葵花籽就卖了个精光,稍稍喘口气,虽然累点,但心情还是舒畅的,薛永军把零钱匣子拽到面前整理零钞,五块、十块的纸钞要挑出来,单独数了,贴身放好,面值比较大,不敢大意。
一双瘦小的黑手很突兀的出现在薛永军的眼前,他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双黑手居然敢肆无忌惮的搂住了钱匣子?!
薛永军不敢相信,他想张口大骂,又突然感到不对,待要伸手拽住自己的钱盒时,已经晚了,那双黑手的主人呼啦一声端起钱匣子就跑,薛永军大急,矮身拎起手边的木棒拔腿就追,“特么的,给老子站住。”
但是还没跑两步,薛永军就被一杆扫把给绊了个大跟头,出手的是另一个小孩,他还有空闲朝着薛永军做了个鬼脸,然后大大方方的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