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的这番话,让胖子几人都感到有些意外。
这番话听起来不像是假的,毕竟当时张栋也表示,自己被一股力量给推到了岸边。
也就是说是这河神当时救了张栋,说明这老东西虽然有点狡猾,还很好色,但至少秉性不坏。
就在此时,炎麒麟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河神沉声问道:
“你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炎麒麟这番话好像戳中了河神的软肋似的,让他顿时显得有些慌乱。
胖子也很快点了点头,狐疑的看着河神说道:
“还真别说,你这声音……”
胖子努力的回想着这个挺有特点,而且有些熟悉的声音。
不出几秒,胖子便猛的抬起头来,看着河神声色俱厉的说道:
“我想起来了,在医院!
你老实交代,那天在临安城医院太平间门外威胁我们的人,是不是你?”
河神明显更加慌乱了几分,紧接着,他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是我。”
“为什么?”
马玲儿警惕的看着河神,她对于河神的戒心始终要比胖子几人强一些。
河神的脸上很快便浮现出了几分惆怅:
“我已经提醒过你们了,这事不是你们能管的,没想到伱们还是查到这儿来了。
我虽然不知道那作祟的妖邪是什么,但从它留下的气息就能够感觉得出,这妖邪很是强大,否则我也不会一点那妖邪的行踪都发现不了。”
“少说废话,装神弄鬼!”
胖子没好气的说道:
“医院那些尸体的失踪,你知道些什么?”
现在这河神看起来就像是完全放弃抵抗了似的,问什么答什么,非常的配合。
“那些尸体的失踪跟我没关系,我只是那天看到那些尸体排队站在河边上了鬼船。
我觉得奇怪,心有不安,就一路去了医院,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什么也没查到不说,还遇到了你们。”
河神的回答总是这样,听起来像是回答了一切,但细想之下压根什么都没回答。
“那干预回溯,让我查无可查的那股力量,也是你?”
胖子看着河神,步步逼问道。
河神现在倒是显得淡定了一些,甚至言语之中还有点语重心长的意思:
“这也是为了你们好,我干预你们的调查,又在门外留下警告,就是怕你们越陷越深。
那妖邪的力量很强,我没有本事解决,但也不想害了你们。
我这么做,可完全是出于好心!却不想你们还怪责于我!”
此刻的它一脸委屈的样子,像是做了好事却没得到好报一般。
河神的这番回答,虽然让三人感觉有点狐疑,但听起来也找不到什么破绽。
三人一时拿不准主意,纷纷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封云。
可在与三人对视之后,封云立刻摇了摇头:
“别问我,主意你们自己拿。
不过据我所知,这河神起码有一点说的是对的,那就是这种地仙离了香火,的确就没什么本事了。”
封云的话让胖子三人陷入了片刻的思索之中,随后胖子便一把拽着那河神进入到了里屋,炎麒麟和马玲儿紧随其后。
直到这一刻,孔杰方才堪堪回过神来,他错愕的看向封云问道:
“封局长,这老头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一直叫他河神,是我理解的那两个字吗?”
封云并没有要对孔杰隐瞒的意思,因此很快便点了点头:
“山有山神,河有河神。
只是这种神往往不在仙位。
就拿这河神来说,如果是太长时间,没有香火供奉,河神就会变成河童。
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实际上却有着天翻地覆的区别。
河神得到香火供奉,是有能力保一方平安的。
但河童却是作祟的妖邪,是地仙还是妖,往往只在人们一念之间。”
听完封云的这番话,孔杰还处于震惊之中,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问什么。
眼看着封云也朝着屋中走去,孔杰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跟了上去,如今的他对于民调局这些人有了不同的看法。
也更加好奇这些人,接下来又会做些什么?
将河神带入屋内的胖子几人一直在不断的逼问着,这河神每一次回答都情真意切,看起来也不像是在作假。
从河神回答的诸多问题中,胖子几人也渐渐梳理出了一条思路。
“也就是说这永安河中,的确有鬼船在作祟,但就连这死老头也从来没有见过作祟的妖邪。
结合先前老头说,看到从医院走出的尸体,在河边纷纷上了鬼船。
我们是否可以做出一个基础判断,就是说:
这鬼船每次出现都是要接走尸体的?”
马玲儿说出了自己的分析,胖子思索之后点了点头:
“没错,有尸体的话,鬼船就会来将尸体接走。
没有尸体就会兴风作浪,溺死活人,再将尸体带走。
这也是为什么先前漕运司打捞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任何尸体的原因。”
“是是是。”
“对对对。”
河神老头就像是说相声似的,一直在旁边连连点头应和着。
听到兴起的时候,甚至还盘腿坐在了床边,随手抓起了旁边的花生就往嘴里塞。
直到胖子瞪了他一眼河神老头,方才反应过来,赶紧丢掉了手里的花生壳,又摆出了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看着这一幕,胖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河神老头说道:
“你这货颠覆了我对河神的所有想象,你是一直都这么猥琐吗?”
河神一听,顿时有些不乐意的说道:
“我原本也是个精精神神的小伙子,但多少年来没有香火供奉,我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上次接受香火供奉,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那时候河神的地位还很高呢,三天两头就能吃上猪头,虽然那时候我还没有灵智,但起码是受人尊重的。
不像现在,我虽然诞生了灵智,却没有人再敬奉河神,甚至还有人往我家门口撒尿!”
说到生气的地方,这老头浑身都在发抖,好像随时都会散架似的。
胖子索性不再搭理他,而是再度看向炎麒麟二人说道:
“先把正事说完,看起来这老东西说的话也不像是假的。
按照他所说,也许咱们能想个办法,把这鬼船引出来。
到时候上了鬼船,我们不就能知道这鬼船会把我们带去哪里,到时候那作祟的邪祟估计也就会现出真容了。
只是,用什么办法引出来呢?”
闻言,两人陷入思索,但只消片刻,马铃儿便有了想法,眼睛一亮,道:
“既然喜事都办了,那我们干脆再办一场白事,以古时候的河葬来进行送殡。
说不定这样我们能把鬼船引来,之后一切就能水到渠成。”
“可行!”
一旁的炎麒麟也点了点头。
“行,那就这么办……”
正准备说说详细计划的胖子,突然间便注意到马玲儿和炎麒麟,又一次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了自己。
有了上次的经验之后,胖子有些匪夷所思的皱起了眉头:
“不是吧?你们就打算可一个人坑?
我今天刚结完婚,明天就得出殡?”
马玲儿顿时甜甜的笑了笑:
“谁让你是我们的队长呢,能者多劳,我们这不都比不过你嘛。”
一旁的炎麒麟再度点了点头,这把胖子憋的脸通红,但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片刻之后,胖子方才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谁让我是队长呢,婚都结了,还差躺棺材?
不过你们两个可得把这老东西给看好了,我总觉得他鬼的很,别稍不注意再让他给跑了。”
然而不等炎麒麟和马玲儿回应,河神便连忙摇了摇头:
“我不跑,放心,我肯定不跑!”
还真别说,这河神说不跑真就不跑,不但不跑吧,还屁颠屁颠的往前往后,显得非常殷勤。
胖子三人将此看在眼中,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么个货也能当上河神,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胖子看着河神的身影嘟囔了一句,炎麒麟和马玲儿难得没有对此有什么疑议,纷纷赞同的点了点头。
在胖子的指挥下,河神将装饰在院子里的红色绸缎纷纷扯了下来,红灯笼,红蜡烛也都装箱收拾好。
这场喜事本来就是为了引出河神而举办,现在自然也就没什么用了。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让孔杰大开眼界,而苏云每一次对于他的疑问都煞有其事的回答,但这些回答只会让孔杰更加困惑与好奇。
天刚蒙蒙亮,胖子便来到了孔杰的面前,递给了他一张清单。
由于今天要办的是白事,所以自然也需要准备一些相关之物。
等到村民们陆陆续续都起床之后,很快便注意到了极其怪异的一幕。
昨天晚上还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张家,今天门口居然就已经挂上了白灵。
原本门口的两盏灯笼现在也变成了白色的灯笼,上面还写着黑色的祭字。
村民们对此都感到非常困惑,心里一百个懵逼。
刚办完喜事就办丧事?
这一家也够惨的……
与此同时,胖子几人也正拉着河神,在院子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河神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同时一个劲的摆手,连连拒绝。
胖子明显没什么耐心了,只见他很快便一瞪眼,揪起河神的衣领呵道:
“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你搞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对于胖子的逼迫和神哭丧着脸,哀怨的说道:
“我好歹是个河神,自古只有人敬神,哪有神拜人的道理?
你们让我去家家户户报丧,这多丢人啊。”
“你还知道丢人?”
马玲儿有些鄙夷的说道:
“亏你还好意思自称为神,你看看你这副模样,哪有半点神该有的样子?
让你去报丧,不是我们欺负你,这是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妖邪复苏,你得天运化身河神,却纵容管辖河中频发人命,这可是失职大罪。
你有几个脑袋,能够赎罪?”qqxδnew
马玲儿的这番话的确让河神沉默了,胖子见此赶紧趁热打铁,堆上了一副笑模样,办起了老好人:
“老头,你只要能够戴罪立功,我们保证不会为难你。
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帮你重续香火,让你再好好的当个河神呢。”
“真的?”
河神明显对此很感兴趣,他迫切的看着胖子,而胖子紧接着点了点头:
“当然是真的,骗你我王霸天不得好死!”
得到了胖子如此许诺,河神方才咬了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
“原来你叫王霸天?那我信你一次!”
紧接着他便朝着屋中走去,准备换上早已经准备好的孝服。
河神并不知道,在他进入屋中之后,马玲儿有些疑惑的来到了胖子的身边:
“这毒誓你都敢发?还是说你说的是真的。”
“真个屁!”
胖子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年头哪还需要什么河神,不下雨了就人工降雨,闹水灾了就人工泄洪,谁闲着没事还去搞什么河祭?
再者说了,王霸天不得好死,关我王归来什么事。”
马玲儿愣了半天方才反应过来,随后一脸无语的冲着胖子竖了个大拇指:
“你是我见过最损的人,没有之一……”
很快一辆兵车便停在了张家大门门口处,紧接着两名士兵从车上抬下来了一口棺材放到了院子里。
这些都是胖子提前让人准备的,用他的话说,红事要办的热闹,白事就要办的惨一些。
为了能够引出鬼船,白事所需的一切都必须严格落实。
比如院子里正在搭建的灵棚,比如这口棺材,甚至棺材里放着的那一套寿衣。
当然,遗照也是少不了的,很快便有一名士兵从车里抱下来了一张黑白相片,相片上正是一脸苦涩的胖子。
看着自己的黑白遗照,胖子的表情非常精彩。
这种感觉寻常人可很难体会得到,自己看到自己的遗像,那可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由于此刻张家大门紧闭,因此凑热闹的村民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昨天晚上张灯结彩的热闹,在今日一早就变成了一片素白,村民们自然对此感到困惑。
“啥意思这是?昨天晚上新郎官用力过猛了?”
“可是昨天晚上我等了很久也没看见新郎官啊,这婚礼办的有点邪乎。”
“才办完红事,马上就办白事,这可不讲究啊……”
村里的一些老人对此显得很忌讳,匆匆忙忙的离开此地,回到家中还特地拿柳条蘸着水拍打了一下身体。
没有人知道,今日白事的“死者”正在自己穿上那一身寿衣,一边穿还一边吐槽,买小了一号。
正在穿寿衣的胖子,很快便看到从屋里走出来穿着一身白色孝服的河神。
这让胖子顿时便咧开嘴笑了起来:
“行,吃亏的不仅只有我自己,我就能想开了。”
按照自古传承下来的规矩,家里死了人,直属亲人是要家家户户报丧的。
也只有在这一天开门,无需顾及礼仪,越急越好,越用力越好。
听到这种敲门声的人大多都知晓有人家出了事。
开门之后,报丧之人,不论男女老少,必须要下跪磕头。
这个头一磕,家家户户天大的事情都得往后放一放,同时要尽快赶来帮忙。
而今天河神显然就要扮演这个报丧的角色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显得极不情愿的原因。
家家户户去磕头,在他自己看来有失河神身份。
虽然他混的也很惨淡,但所谓倒驴不倒架,河神也是要面子的。
不过为了能够争取到将功补过,再加上胖子画出的那个大饼,的确极具诱惑力。
这河神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很快便换好了衣服,随时准备去挨家挨户报丧。
眼看着一切都准备就绪,胖子突然发现自己遗像前的香炉内空空荡荡。
此时胖子方才想起来:
“坏了,没买香火,这不坏菜了!”
香火在白事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尤其是胖子等人,此次之所以会办这场丧事,就是要引来鬼船。
香火就是通信之物,若无这通讯之物,又怎么能让河中邪祟知晓有白事发生呢?
这一点是胖子的失误,因此此刻他也迅速思索要如何解决此事。
“要不然,去找找村民借借香火吧?”
就在胖子话音落下之际,一直没有说话的封云突然呵斥了一句:
“胡闹,自古以来借香火招人骂!
民间始终有拜佛不烧香,拜了也白拜的说法,因此烧香礼佛,从无借香火之说。
同时家族的血脉传承也被视为传递香火,谁家会愿意借你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