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风再三保证,就算他赢了这场比武,纪家也不敢招谢九霄做女婿,谢九霄才被她哄着推上台。
刘熹看他模样,面上虽然没显露什么,但眸色一闪而过不屑,只是拱手道:“请赐教。”
谢九霄学不好这些练武场上分规矩,闻言只是轻轻点头,便警惕盯着人。
刘熹率先出手,猛然袭近,直擒面首而去,谢九霄早有准备,双臂一挡,那只虎形手便在他面部咫尺停住,谢九霄屈膝就要去击人,被刘熹看穿,松开人仰身避开,再度袭来,二人你来我往间,一时间竟然不好分胜负。
众人起初看谢九霄样貌,还只当他是个绣花枕头的公子哥,没想到动起手来却完全颠覆人三观,有人见陆乘风看得亦是津津有味,不由攀谈道:“姑娘这是你弟弟?长得可真俊啊!功夫也俊!”
陆乘风自动忽略前半句,笑得像个温柔善良的姐姐,语气里还带着点得意:“俊吧,我也觉得俊。”
“只是你这弟弟长得如此俊俏,何需还参加这招亲?只怕说亲人的门槛都踏破了吧?”
陆乘风抚着下巴,见台上谢九霄一个扫腿,便答道:“说亲?不说亲,他定亲了。”
“哦——啊?”那人大受震惊:“定亲了为何还要上台?”
陆乘风眨眨眼:“好玩呗。”
路人甲:“……”
他默默无语,往一旁退去,与旁人小声咬起耳朵来。
陆乘风目光便落回场上,谢九霄这一个多月功夫有所长进,出招也比以前灵活多变。可刘熹像是个练家子,若是平日里谢九霄肯定不是刘熹对手,只是刘熹刚刚一人连战八轮,面容看着虽然没什么波动,但体力已经降下大半,而谢九霄昨夜睡了个好觉,又瞧了半天热闹,体力便占了优势。
陆乘风对于他近日的进步给予肯定,目光却落在刘熹身上。
谢九霄越打越有劲,他却明显已落下风。
果不其然,一盏茶后,刘熹气喘,体力渐渐开始明显不敌,被谢九霄钻了空子,一脚踢下台去。
刘熹落地倒是站得极稳,只是脸色霎时难看,恨恨盯了谢九霄一眼,不甘心拨开人群离开。
谢九霄自觉完成了陆乘风的叮嘱,就要下台去,纪望云却已经上前来,拱手道:“这位小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谢……”谢字刚一出口谢九霄便顿住,沉吟一瞬,道:“陆,陆岑。”
纪望云了然点头:“原来是陆公子,我是纪家纪望云,本次招亲你力战多位好手,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不知家住何处?纪家好派人去商议一下两家婚事。”
谢九霄一听这话,不由扭头转向台下寻找陆乘风的身影,可刚刚明明还在那儿站着的人,就这么一会功夫没了影。
谢九霄:“……”
饶是聪明如谢九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只知道陆乘风再三保证纪家绝不会招他为婿,又非推自己上台来,如今真上台赢了,始作俑者却不见了。
谢九霄深吸一口气,说:“这场比武不算数,没有婚事,我不会娶你妹妹。”
纪望云脸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九霄从来不学那套迂回战术,他急着去找陆乘风,只想赶紧说清楚,于是傲娇的二公子面无表情道:“字面意思,听不明白吗?”
一听这语气,纪望云霎时黑脸,觉得他是来砸场子的,冷笑一声:“陆岑是吧?你也不打听打听,纪家是你能随意愚弄的对象吗?你既上了这个台,赢了比试,那便是板上钉钉的纪家女婿!”
谢九霄就是那种,你给我好脸色我可能会考虑给你好脸色,你若不给我好脸色我脸色只会比你更臭的人。
他表情漠然,语气不由自主带着一丝挑衅:“哦?那你想如何?强迫我?”
纪望云也不是吃素的主,闻言眼神一暗,眯着眼笑:“强迫你就强迫你,我纪家要强迫谁,谁又能反抗?”
拽出天际的纪望云挥挥手,四周立刻涌上来十几名家丁。
谢九霄脸一黑。
纪望云下令道:“将人给我带回纪家!今日就拜堂成亲!”
————
陆乘风跟了刘熹一路,怕跟太紧会被发现,直到亲眼见他走近一所宅子内,半天再没出来,确定了这是他如今的安身处。
陆乘风原路返回时,比武场已经散得差不多,陆乘风走得急没跟谢九霄打招呼,不知道她走后是个什么情况,便随手拉住一人打听。
“哦你说纪家招亲的事啊,不是定了吗?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胜出的少年是被捆走的,纪家放了话说今日就直接拜堂成亲,这会儿应该快入洞房了吧。”
捆走?
拜堂成亲?
陆乘风眼前一黑,暗想完了完了!这一回小崽子不知得气成什么样子!
她内心一边哀叫一边往纪家赶,刚一赶到门口就看见纪家门口正放着齐天响的鞭炮,看这架势还真打算今日拜堂成亲。
陆乘风找了个地方翻进府去,一路避开纪家下人,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正纳闷间,忽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肩膀。
陆乘风耳边全是震天响的鞭炮声,注意力又都在冥思苦想正准备抓个人来问问的想法中,被这么猛然一拍吓了一跳。
“你是哪个园子的?怎么在这鬼鬼祟——”
最后一个字在陆乘风扭过脸时被吞回去。
男子用力眨了下眼,以为自己眼花了,可眼前的人并没有消失,他的目光变得疑惑,又带着几分迷茫,更多的是不可置信的震惊:“你——”
陆乘风看着人,含笑不语。
纪望舒晕乎乎的,手摸索着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眼泪差点被拧出来,哀嚎着:“哎哟我去好疼……”
这不是做梦吗?这怎么会不是梦呢?
鞭炮声已经停了,走廊内静悄悄的,一男一女像猫跟老鼠一样对峙着。
纪望舒小心翼翼往后退了一步,如临大敌,存着最后一丝侥幸确认问道:“陆乘风?”
陆乘风勾唇一笑:“是你姑奶奶。”
纪望舒猛然往后退了一大步,像是眼前突然蹦出个洪水猛兽,忽然拔腿就跑,扯着嗓子鬼哭狼嚎:“哥!哥……救命啊陆乘风来了——”
陆乘风看他一个人表演得比戏园子的戏还精彩,好笑的搔了搔下巴,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幅德行……”
她毫不在意纪望舒的反应,也不管了,直接逮了个下人问谢九霄在哪,才知道人被关在东边厢房中。
陆乘风将人劈晕,也懒得遮掩,反正纪望舒这个大嘴巴估计嚷嚷得差不多了,她直奔东边厢房去,找到谢九霄所在房间时,发现纪家居然还安排了家丁看守。
陆乘风二话不说将人撂倒,推门进去,谢九霄被捆住手脚,半倚半坐在床旁,他身上还是穿着那件水蓝色的袍子,好笑的是头上盖了块红布。
这纪家招的,原来是上门女婿啊!
陆乘风料想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来,眼瞥见一旁喜秤,顿时又想捉弄他,拿起喜秤便朝人走去。
谢九霄察觉到房中动静,只当是纪家小姐,一时间又气又恨,只想着陆乘风再不来,只怕今日纪家就得血溅洞房了。
跟前的人轻笑一声,慢慢挑起盖头一点。
这一声笑有些熟悉,盖头下谢九霄有些不确定抬起头,想要说话可惜口被堵住。
随着她的动作,那一块红艳艳的帕子被完全挑开,露出一张好看的脸。
陆乘风眼梢挑着笑意,说:“好俊俏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