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风带着谢九霄出了纪家后门。
这一番折腾晌午早已过,陆乘风带着人找了个吃饭的地,她没什么胃口,扒拉了几口后将筷子一放。
天色渐落,外面熙攘的市集人影渐渐变得少起来。
谢家的规矩从小潜移默化在那,谢九霄向来不吃急饭,慢里斯条的秀气,陆乘风望了一会外面,转过脸来,托腮就这么瞧着人。
谢九霄吃着吃着,动作一顿,抬眼看来,有些漠然道:“看我做什么。”
这便是还气着呢,陆乘风自知理亏,尴尬摸了摸鼻子:“好吧,我不看。”
她又扭过去,只听得谢九霄又道:“外面就这么好看?”
这家伙想找茬。
陆乘风心里明镜似的,不接茬,问道:“吃饱了吗?”
谢九霄放下筷子起身:“走吧。”
回到住宿的客栈,卓三闻声出来,唤了声主子,见她没吩咐又缩回房中。
天渐渐黑下来,似浓墨遮蔽着一切。
陆乘风沐浴后站在窗旁俯瞰着远处,不一会谢九霄也洗好了,松松垮垮系着宽松的里衣,见她站在窗旁吹冷风,走过来正要出言,目光忽然落在她手上。
“这是什么?”谢九霄手指碰了碰。
陆乘风递去:“还能是什么。”
谢九霄狐疑打开外面一层油纸,里面是串缺了一颗的糖葫芦串,他认出这是自个早上吃的,愣了下:“你一直带在身上?”
陆乘风没说话,往后靠在了窗边。
谢九霄咬了一颗在嘴里慢慢嚼着,陆乘风笑问道:“怎么就这么喜欢吃甜食?”
谢九霄含糊不清道:“喜欢吃就是喜欢吃,哪有为什么。”
陆乘风敬谢不敏,神情若有思索,谢九霄闷气被这一串糖葫芦驱散大半,见她神色,问道:“早上做什么去了?”
陆乘风露出一丝疑色,慢慢思索着:“今日在场上跟你比武的刘熹,不对劲。”
谢九霄道:“哪不对劲?”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他的手背至腕上纹着复杂的图腾。”
谢九霄细细想了片刻:“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不过靖国身上纹图腾的不少,我身上也有。”
“你身上也有?”陆乘风诧异道:“我怎么不知道?”
谢九霄道:“跟王修文一块儿玩的时候瞎纹的,不过那艺人手法不错,只疼了半天第二日便没事了。”
陆乘风来了兴趣,打量着他:“纹哪了?纹的什么?”
谢九霄说:“腰上。”
陆乘风关上窗,将人拉到床边坐下,道:“给我瞧瞧。”
谢九霄磨蹭了一会,还是依言掀开了里衣,左边腰侧一直往上到背心,确实纹着图案,陆乘风没见过这玩意,好奇用手摸了摸,说:“就好像画上去的一样。”
她瞧了一会,又道:“这是什么花?”
妖娆的青藤举着妖艳至极的花,覆在雪白的肌肤上,陆乘风手指忍不住往上去。
“芍药。”
陆乘风低低道:“真好看。”
谢九霄等了一会,觉得她看得实在是太久了,想要落下衣裳:“看好了吗?有点冷……”
其实并不冷,他只是觉得那若有似无的触碰很痒,有些坐不住。
陆乘风按开他伸来的手,在他脊背上轻缓随意的按着,谢九霄本是坐着,被这么一推一按腰低了些,陆乘风说:“冷吗?”
她很正经又问了一遍:“真的冷吗?”
这客栈的布置不错,陆乘风是个随意的人,可顾着谢九霄身子娇贵,没要便宜的厢房,床榻也足够大,屋中明亮的灯火打在绮丽又妖治的图画上。
谢九霄有些艰难的回答:“……冷。”
陆乘风发觉他耳根已经发红了,她笑了下,干脆将人一推,谢九霄半趴在床上,脸埋进被褥里闷着自己。
陆乘风手指抚过他的背部,已经无暇正事,低头在他背上吻了吻,察觉到谢九霄身子似乎颤了一下,低笑一声:“抖什么?”
那若有似无的触碰逐渐往上,人也越过脊梁来到耳边:“还记不记得你上次答应过我什么?”
上次?
谢九霄从被里稍稍抬头,意识艰难的回忆,便想起了上次答应她的事。
“你上回答应我明天,记得吗?”
他当然记得!
谢九霄眼眸微微湿润,闷声恩了一声,说:“记得……”
陆乘风道:“那现在你该兑现诺言了。”
谢九霄呼吸有些急促:“我……我知……道。”
陆乘风眼底没有笑,染着月色的眼瞳倒映人影,这无人可以窥探的夜晚,她强烈的占有欲坦诚得不加掩饰:“谢岑。”
她在这时候叫着平日很少唤的名字,声音有些哑。
谢九霄闭上眼,已经无法看她。
陆乘风在一片风雨中吻住他,谢九霄忍不住去抱她,又想要搂她,意识趋近朦胧,被折磨得头微微仰起,恍惚间听见陆乘风故意问:“喜欢吗?”
她到底是怎么问出这种问题的?
没有等到回答,陆乘风又问了一遍:“喜欢吗?”
他被迫回答:“……喜欢……”
陆乘风说:“真是乖。”
……
呼吸逐渐平复后,陆乘风手撑着脑袋侧目看他,眼中浓稠未褪,整个人状态却松弛无比,手指绕着他的发尾把玩。
谢九霄闭着眼,整片脖颈的颜色还未褪去。
她默了一会,又道:“下一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谢九霄明白她的意思。
他心跳逐渐平稳,慢吞吞挪过来,抬起头温情无比的亲了亲她的嘴角。
陆乘风笑说:“这是什么意思?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谢九霄:“……答应。”
过了片刻,他才想起今夜一开始的话题,安静了一会,问道:“你刚刚说,刘熹手上的图腾,是什么意思?”
陆乘风懒洋洋的道:“我曾经见过。”
谢九霄投来询问的目光。
“五年前在庆城,我斩了十二颗悍匪的脑袋,其中一人的尸体上,就有跟刘熹一模一样的图腾。”
谢九霄看着她:“你是说,刘熹是匪寇?”
陆乘风道:“一个图腾不足以说明什么,就像你说的,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可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谢九霄默了一瞬,又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好端端的你让我上场,一个悍匪来参加纪家招亲,若真让他娶了纪家小姐,纪家就遭殃了。”
陆乘风点了下头,笑说:“他这不是没得逞么,我的九霄真是厉害!轻轻松松就把人给打跑了。”
谢九霄脸皮被她感染得越发厚了起来,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解释道:“他战了八轮,力竭一大半,若是平日里我肯定打不过他。”
陆乘风说:“所以呢?”
谢九霄不解:“所以什么?”
陆乘风道:“平日里打不过他怎么办?”
谢九霄愣了愣,说:“刻苦练功?”
陆乘风敲了下他脑袋:“我是要告诉你,若是遇到打不赢的,我又不在,你记得拔腿就跑。”
谢九霄揉着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