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西临有哪两家最目中无人,除了江家外便是杜家,两家长辈倒是没什么来往,不过两家的小公子们平日里常在一起玩,这便造成了一种两家关系不错的假象。
那来人显然是杜家的家奴,横眉冷对质问道:“就是你抢菜?”
陆乘风连眼神都吝啬于给他一个,那人明显恼火,伸手就要来抓她:“我跟你说话——”
忽然手腕被抓住,谢九霄眉目冷漠:“你这脏手也敢碰她?”
陆乘风低头喝茶。
那人三两下被打得直嗷嗷叫,不甘心恨恨瞪着人:“你个小白——”
话音还未落,忽然被一脚踢得摔在一张桌面上,桌子哪经得住他这体格,霎时四分五裂。
他霎时哀嚎不止,颤颤巍巍爬上楼告状去了,很快楼梯便走下来两名年轻男子,其中一人怒不可遏道:“我看是哪个狗胆子居然敢打我的人!给小爷滚出来!”
谢九霄走出去,看着面容明显带着怒气的几人,嘴角噙笑道::“一般来说狗乱咬人,主人也有责任,但主人也跟狗一样胡乱吠叫,那只能说明一个道理,这主人也是个狗东西。”
谢九霄学着陆乘风平日的模样,歪了歪头:“你说我说的对吗?”
杜庭桂听他这一番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到底十八九的年纪,顿时怒从心来:“你是哪里来的?敢骂我?也不打听打听西临城谁说了算?今日落到我手里算你倒霉!”
谢九霄回过头,朝角落里的人道:“姐姐,我能打他吗?”
陆乘风展颜一笑:“在这,你想打谁就打谁。”
杜庭桂与江绥年龄相仿,一听这狂妄自大的话顿时气着了:“好大的口气,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他边说着边捋袖,便朝谢九霄招呼过来,谢九霄的功夫是名师大家指点,他虽然矜娇却也十分刻苦,功夫虽比不上陆乘风与十三他们,但比起常年在世家庇佑中浸泡长大的公子哥又强上不知多少倍,杜庭桂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便给打趴下,一旁的江绥见状,这哪能眼睁睁看着人挨打啊,随即上去要帮忙,便也挨了几拳和杜庭桂躺在一边哀嚎。
谢九霄拍拍手,正要转过去坐下,忽然门口匆匆忙忙进来一人,前面引路的正是刚刚挨打的家奴,进门就道:“大公子就是他!”
门口跟进来一名二十五六模样的男子,身上气势凌人,一看就不是寻常的世家公子,一见地上躺着叫唤的两人,再看谢九霄一副傲气模样,顿时沉目:“兔崽子敢在西临撒野!”
他猛然出手,谢九霄出手就挡,几个来回便落了下风,男人将他双手束住,正要挥下拳头给人教训,忽然迎面袭来一股凌厉劲风,他不由松手,被逼得直往后退去,陆乘风便施施然收手,朝人一笑,还未说话,门口又进来一人,一见着她便不由自主唤道:“乘风!”
他这一声含着三分惊喜七分高兴,脸上也不自觉带着笑,三两步走到人跟前:“乘风,还真的是你啊!”
来人便是江家长子江运南与杜家的杜如风。
江运南说:“你怎么来西临了?来了怎么也不来找我?”
他看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的江绥,又道:“小崽子惹你生气了?”
谢九霄不着痕迹皱了皱眉。
陆乘风还没来得及回话,便听见一旁人轻轻嘶了一声,顿时侧过头去:“受伤了?”
谢九霄抿着唇,眼眸微微垂下:“手好疼,他刚刚想掰断我的手。”
杜如风凝住,他何时想掰断他手腕?
他顿时想为自己解释一二:“你——”
陆乘风握着那节手腕,左右看了看,想是怕弄疼人一般动作轻柔,说:“很疼?一会我们找个大夫看一看。”
谢九霄点点头:“疼死了。”
杜庭桂忍着腰疼,在一旁忍不住道:“你打我的时候怎么不嫌手疼?”
杜如风霎时沉了脸,冷淡扫去一眼,杜庭桂顿时害怕的噤声。
陆乘风冷哼一声,头也不抬:“照你的意思是,只许你大哥掰断他的手,不许他打你?你那张狗嘴里吐不出一句人话,挨打是活该,你大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断他手,这叫什么?你杜家好大的威风!”
杜如风面露尴尬:“是我的不对……”
陆乘风冷哼一声,朝谢九霄道:“走,我们去找个大夫瞧瞧。”
谢九霄依言点头,拉住她腰间一小截衣袍,可怜兮兮的跟着人出去。
江运南一见人走,急忙跟上去:“乘风,我知道有家医馆——”
江绥与杜庭桂大眼瞪小眼,二人脸上身上都挂了彩,面面相觑,眼见着杜如风也追了出去:“这就不管我们了?”
二人扶着腰,哀着声也跟了出去:“哥、哥你等等我——”
江运南迎着人潮倒退走着:“乘风你几时回来的?我前两日就听到消息了,正打算去寻你,没想到居然在西临见到你了,你回来了我真高兴——”
陆乘风不耐烦道:“闭上嘴。”
江运南咧嘴一笑:“人长一张嘴就是用来说话的,闭嘴这得少多少乐趣啊?你在燕京这么久,我几次想去找你,可因着公事一直耽搁,这下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陆乘风只觉得脑瓜仁快被他念炸了,沉着脸进入医馆,大夫给谢九霄查看伤势,见她脸色不好看,只当谢九霄伤得不轻,不敢轻易懈怠。
江运南又道:“乘风,这位小公子是你什么人?长得可真俊。”
陆乘风微微拧眉。
江运南只想与她说话,又道:“晚上我们一起吃饭?你往日不是最爱吃良记的荷叶熏鸡吗?那儿新酿的酒还不错——”
陆乘风冷着脸看过来打断他:“江运南,你能不能先闭上嘴?”
江运南被她冷眼相对也不生气,点着头道:“好我先闭嘴,等大夫看完伤我们再说。”
江运南闭上嘴,杜如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轻轻嘲笑一番。
陆乘风被江运南炮仗似吵得拱火,又见大夫小心翼翼一脸凝重模样,心下不快:“你笑什么?”
杜如风笑脸一僵,尴尬摸了摸鼻子,说:“我没笑。”
陆乘风冷笑一声:“你最好祈祷他手没事,不然今天这医馆你我只有一个能站着出去!”
杜如风苦笑一声,说:“我真没碰他。”
“嘶——疼——”谢九霄忍不住轻呼。
杜如风哪能受这冤枉气:“小兔——”
陆乘风脸色阴沉:“杜如风!”
杜如风霎时憋屈,这口气不上不下的憋着:“……小兔子真可爱。”
大夫左右瞧瞧,别说伤骨头了,连个印也没有,冥想半天,故作镇定从柜子上取来一个小瓶子,道:“用此药一日——一日两次吧,两日便可痊愈。”
陆乘风付了钱,带着人出去,江运南这才又道:“乘风,这位小公子是何人,你怎的对他这般关心?”
陆乘风不想回答他,带着人上了街就准备回客栈,江运南跟杜如风却怎么也甩不掉。
陆乘风停步:“我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杜如风道:“不喝杯茶?”
江运南接道:“不吃顿饭?”
杜如风道:“不逛个楼?”
“不喝不吃不逛,闪开,再挡我路我动手了。”
二人面面相觑,这才让开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