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可就有那么一个瞬间,整个朝堂都安静了下来,众人心中惴惴不安,生怕被点到名字。
朱元璋淡眼扫视了一圈,冷冷开口道:“众卿,哪位还有话,全可以大胆的说出来。”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终还是各自低下头,不语。
朱元璋突然目光定格,冷语道:“沐英,你来说。”
被点到名字的沐英,下意识的重重的闭了一下眼睛,攒了个说辞,道:“微臣只有一句话,要问燕王。”
闻言,朱棣毕恭毕敬的转了个身,面向沐英,颔首轻声说道:“沐侯爷请问。”
沐英回了个礼,只问了一句,道:“王爷,您自己觉得温夫人是怎样的人?”
朱棣敛眸思考了一番,幽幽凉声,含着一抹淡漠的笑,说道:“在本王身边时,她向来举止规矩,知书达礼也贤良淑德,但多数时候确是不清楚的,毕竟本王事忙,忙战事忙宫中事,实在也无暇顾及到她。”
朱元璋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燕王此话不假,他们两人相处的时间确是不多的,此事是朕思虑不周了。”
朱守谦撇了撇嘴,空瞪了一眼,不甘心的又说道:“可这也不能作为四王叔逃避嫌疑的理由吧,虽说两人相处不多,但婚事是四王叔自己认下的,总不会有错。”
话语微微一顿,朱守谦眼中精光一闪,才又说道:“孙儿臣听闻,乾元寨这场婚事,是自请,那老寨主苦苦哀求,求的皇爷爷不好拒绝,才勉强答应考虑,退了那人回去,可四王叔却想也没想一口便应下了婚事。”
闻言,所有人都向燕王投去了质疑的目光,包括皇帝。
见众人这般反应,朱守谦就如有了后盾,继而笃定的说道:“要知道,四王叔对待婚事一向谨慎,此番随随便便的应下了婚事,岂非让人生疑吗?”
朱棣竟自扯了扯嘴角,颇不在意的淡淡一笑,并不语。
朱榑咯咯咯的笑出声来,轻拍了拍燕王的肩膀,笑着打趣道:“哎呦,本王竟不晓得,原来守谦是四王兄肚子里的蛔虫,连你想没想都知道。”
朱守谦面上笑意微僵,转而又再次晕开,颔首说道:“七王叔说笑了,侄儿也只是听闻。”
朱榑挑了挑眉毛,淡淡的说道:“婚书是我去送的,此事无非我最清楚,四哥为此事一夜未眠,最终还是选择遵了父皇旨意,怎的也不该说错吧。”
梅殷自顾自的点了点头,说道:“会不会是,这温夫人骨子里便是如此心机,而与燕王无关呢?”
此话一出,众人又开始暗自低语,你一言我一语,讨论。
黄子澄突然开口说道:“其实臣也曾听过一些,说这温夫人不简单,前日太子府刺杀便是她一手策划的,那个被扣在锦衣卫大狱的杀手,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黄子澄每说话,齐泰必附议,此番又接话道:“是啊,这温夫人可是乾元寨的大小姐,想必,这些事都是乾元寨处心积虑计划的,说不准也包括江夏侯与临川侯之死。”
闻言,沐晟作为那件事情的目击者,正欲跨步上前,揭发徐童潇下毒一事,却还未及迈出脚,手臂便被沐英扯住了,回眸之时,只见沐英暗暗的摇了摇头。
对此,沐晟并不十分明白,却还是信了父亲,未动。
两人的动作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因为别人们,此时正被别的事情分了心神,窃窃私语。
一人说道:“这么看,燕王的这场婚事多半是个阴谋,只是这不可思议的姻缘,不知燕王是否也牵涉其中。”
又一人附和道:“可不,要不刺杀那日,为何偏偏燕王不在,把自己的嫌疑摘的一干二净,着实有些刻意了吧。”
耳边听着闲言碎语,朱棣一脸的毫不在意,成竹在胸的他早已经为自己寻好退路。
唐秋木轻闭双眼,长舒了一口气,复又抬眸,道:“臣还有个疑问,这温夫人自下了锦衣卫大狱,受尽刑罚都不肯招供,不见任何人,却怎么偏偏就见了燕王呢?还是两人单独谈的话,不知其中有何蹊跷。”
闻言,朱棣再一次转脸看她,而她,依旧转眸闪躲。
朱元璋暗暗扯了扯嘴角,凉声说道:“燕王,你便给唐宫正解释一下,其中缘由吧。”
朱棣抱拳颔首,笑笑低语道:“儿臣觉得,此事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们夫妻二人叙叙别情,说些体己的话,又何故一定要给别人听到呢。”
蒋瓛幽幽冷声道:“可温夫人此前是因为背叛了王爷,才被下了大狱的。”
朱棣抬眸,面上笑意不见,凉声问道:“那便不见了吗?”
蒋瓛却是躲了他的目光,低低一语,道:“合该不见的吧。”
朱棣嘴角微微抽动,冷眸低语,幽幽问道:“你成过亲吗?你经历过妻亡吗?”
闻言,蒋瓛只觉得心口只觉堵得慌,一时未在言语。
朱守谦肆意的拍了拍手,笑出声来,说道:“四王叔好心性,竟如此顾念旧情,不容易。”
看着他笑的花枝乱颤的模样,朱棣只回以淡淡的笑。
朱元璋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的说道:“朕记得,多年前也是燕王带兵围剿乾元寨,那时你说没有问题,乾元寨为天下之一的大寨,归顺朝廷必有益处。”
朱棣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淡漠的说道:“不错,当年自以为与国有益,留下此寨,如今竟成为了本王的催命符,实在不值,既然诸位不信本王清白,本王会做到让你们信服。”
说这话时,朱棣回转身,眼中寒光将所有人扫视了一番。
面向皇帝,朱棣突然单膝跪地,抱拳颔首道:“父皇,儿臣请旨,再一次带兵清缴乾元山寨,一个不留。”
闻言,一众人不由得吃惊,面面相觑,又转头看向燕王。
乾元寨,算起来也是燕王的岳丈家,若真是阴谋勾结的盟友,起码该留有余地,而燕王此番自请,不是围剿,而是清缴,便是一个不留的处理干净。
朱元璋啪的一声拍案,笑语道:“好,朕便替众卿,给你这个机会。”
朱棣颔首,道:“谢父皇。”
案件至此,燕王算是过关了,毕竟下了朝堂,出了皇宫,一切的事对于燕王来说,便都不是难事了。
唐秋木释然的一笑,于沐晟转头之时,刚巧被看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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