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清晨,天已经整个放晴,泥土干硬,劳作重新开始。
劳工处大门口,马车已经备好,刘怀馨与管事的做最后的告别,朱棣斜靠在车边,抻着脖子正往里头看,突然眼前一亮,整个人挺了挺身站直了。
徐童潇一手叉着腰疾步跑着,看着像是岔了气的样子,她于管事两人身前停住,大口的喘气,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哎呀还好赶上了。”
管事的拍了拍她的肩,半开玩笑的说道:“小子,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你竟然不用人催起的这么早。”
徐童潇嘿嘿嘿的笑了,说道:“管事,您这就冤了我了,平日里我给您揉肩起的也挺早的呀。”
“那是两码事。”管事的用眼神示意她,大小姐面前不能胡乱说话,于是急忙忙的转了话题,问道:“你这急匆匆的赶来做什么?”
徐童潇暗暗点了点头表示懂了,于是指了指大小姐跟朱棣,夸张的做了个请的动作,笑语道:“送人呐,客人就要走了,我总得尽尽地主之谊来送一送啊。”
刘怀馨冷冷的瞟了她一眼,凉声说道:“看来,你对于要长居此处接受的还挺快的,这么快就适应了,这下我与天佑便可以放心了,我可得嘱咐管事好好关照你。”
“多谢大小姐。”徐童潇微微颔首,随后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罐子,乐呵呵的说道:“对了,我还有礼要送呢。”
“你?”刘怀馨低问一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深怕她用了什么阴谋,燕晓风的鬼点子太多,多到一个接着一个,直到她服了才算完。
“看!”徐童潇将那罐子的盖子打开,送上前给她看,还不忘一边说道:“这是我从豆兵那讨来的盐罐子,里面装了宝贝要送人的。”
刘怀馨眉头蹙紧,随手捏了一小捏,在手中捻了捻,一脸的嫌弃,问道:“这什么呀黑乎乎的?沙土吗?”
徐童潇摊了摊手,笑笑说道:“这两日不是下雨嘛,我来来回回走了几趟鞋子上都是泥土,我给刮下来了,装在了这个罐子里。”
“哎呀你好恶心,我才不要呢。”刘怀馨说着,将那罐子推回了她怀里,自己拍了拍手,拍去残留的土灰。
“谁说要给你了。”徐童潇不悦的凉声说道,将那罐子抱住了,小碎步朝朱棣跑去,一边唤道:“叔叔!”
管事的抬手指了指她,无奈的笑笑,说道:“额……这小子,尽整些无用的。”
刘怀馨冷冷回转头,盯的管事的背脊发凉,才低语一声,道:“我有几句话嘱咐你。”
另一边徐童潇蹦哒哒的跑过来,朱棣惊喜的问道:“到手了?”
徐童潇抿抿唇,克制住欲大肆上扬的嘴角,点了点头道:“嗯,在罐子中泥土的最下面,有一幅手画的棋盘,我虽然不懂,但是好像特别复杂。”
朱棣接过那罐子,抱在怀中,低眸看了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幅就是对的?”
徐童潇右手在左手的掌心画着圈圈,一边说道:“他们为我拓下了他们知道的所有的棋盘,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有这一幅不同,棋子相对较少,我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很复杂,莫名的奇怪。”
完全没看明白她在手上画的是什么,却朱棣还是点点头说道:“知道了,我回去解一解,到时想办法把消息传回给你。”
转念一想,他又问了句:“知道这个地库的具体位置吗?”
闻言,徐童潇噗嗤笑出了声来,却突然意识到不可以,于是尽量平复了情绪,低声说道:“不知道,那几个蠢货只顾着拓画了,根本没注意哪个有不同,问了都说不记得,只能我自己再找一找了,应该不难,毕竟我是长了脑子的。”
“辛苦你了。”朱棣说着轻拍拍徐童潇的手臂。
徐童潇却是心头一冷,面色登时便暗了下来,低低的问了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什么呀?”朱棣被她这么一问,有些懵,微微动了动嘴角,反问了一句。
徐童潇眉头蹙紧了,低低一语,颇有些委屈,道:“你突然跟我客气起来,我有点害怕。”
“傻。”朱棣摸了摸她的头,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深深,温柔笑语道:“怎么那么傻呀。”
他抚摸着她的头,东边的太阳冒出了云层,丝丝光晕撒下,打在两人的身上,照在朱棣的面上,合着笑意,格外的好看,那一刻,徐童潇多希望,一切就此停止。
打破这种美好的,是秀儿匆忙而来,气还未喘匀,连忙道歉:“大小姐对不起,我来晚了。”
刘怀馨本就被朱棣二人的亲昵气的不行,见她来迟,便将一切火气都撒在了她身上,掐着她的手臂用力一拧,低吼道:“你跑哪去了?一进来你就不对劲儿,时不时就没影儿了,你不知道今日要离开吗?”
“我知道,我只是……”秀儿极力忍着手臂的疼痛,回了一句,却只说了一半,便停住了。
这样一来,刘怀馨更是气急,正欲再动手,徐童潇与朱棣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抬步便走了回去。
“秀儿姐姐。”徐童潇一边走一边唤她,而后笑笑的说道:“你是不是跑我营帐找我去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想我的,我这起了个大早也想着来见你呢,你说说到底还是走岔了吧。”
秀儿连忙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说道:“可不是嘛,我去找你了你却在这儿,真是没默契。”
见此,刘怀馨的手缓缓松开来,看了看两人,问道:“你们俩何时这么好了?”
徐童潇呵呵干笑两声,转而说道:“认识这么久了,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怎么着也得互相寒暄寒暄吧,来都来了,不见一面说出去多难听啊,谁跟她这么好了。”
秀儿打掉了徐童潇欲来挽住自己的手臂,皮笑肉不笑的,一脸嫌弃,说道:“谁想跟你好啊,无礼的毛孩子。”
“切。”徐童潇耸了耸肩,冲她嘁了一声,也不恼。
“行了,不早了。”刘怀馨狠瞪了秀儿一眼,抬步便走,一边招呼着朱棣,道:“天佑,我们该走了。”
徐童潇紧跟着秀儿,作势送她们出门,待走的远些了,秀儿才低低的说了声:“谢啦。”
徐童潇一侧嘴角微微扬起,半开玩笑的说道:“不必客气,我可不是帮你,大个子是我小弟,我帮他呢。”
秀儿被她这话惊的一个趔趄站定,惊讶的看着她,徐童潇也随着站住了,面上笑意漾满了,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不用送了。”秀儿的面颊染了两朵红色,忙转身,快步离开。
徐童潇缓缓的收了收嘴角的笑意,秀儿的娇羞困窘她明白,毕竟被人拆穿心事是件难为情的事,大概是昨夜吧,她回房时,闻到了一抹清幽而熟悉的香气,心知一段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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