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划这一切的箫元常,听着那参差不齐却振聋发聩的呼声,稍有错愕。
没错,他是安排了托,但只有那一个老汉而已。
却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
一声声呼喊,声音是真的,情绪是真的,百姓心中,真的还有大汉!
顿时,他的内心也活络起来。
大汉小朝廷之中,大致分为三个派系。
以岳少谦为主,最多也就三五人的激进派系。
这是主战派,全是战狼,一心为汉,大汉亡国都打算以身殉国的那种。
以杨仲为主,数量较多的中立派系。
他们跟着大汉纯属打工,只求一个安稳和平,都是主和派。
最后就是以宇文拜为主,大量不把汉室放在眼里,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且身后有家族势力,留有退路甚至直接就是东胡卧底的主降派系。
不过在宇文拜死后,这个群体收敛了很多,暂时只敢在暗地动作,不过待以时日,必是大患。
箫元常就属于中立派,还是杨仲的门生,只不过杨仲门生太多,攀关系轮不到他。
本来想着大汉亡国,就致仕回乡,他也不算寒门,家中有几百仆童,余生游山玩水,拓碑印贴,醉心书法之道,也算不错。
但自天子登基以来,数日发生的事情,让他的想法有了一丝改变。
箫元常看着那个缓步行走,与百姓挥手致意的少年天子,头一次生出了兴复汉室的念头。
能一展胸中所学,似乎也不错。
不少中立派的文武,也都在同一时间萌生了这個想法。
手刃宇文拜,只是让他们看到了皇帝的果决与能力。
这次孤身入阵把炬追敌,一场大胜,则是彻彻底底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只缺一个时机,一个彻底捏合各方的时机。”
“还有些......缺粮。”
箫元常无意间看到了宇文赞,他对这位宇文拜的兄长也有所耳闻:
“缺粮啊.....解决粮草,问题就能解决一半。”
宇文赞还没发现自己受到了关注,只是看着百姓欢呼,簇拥天子,心中不爽,甚至咬牙切齿。
事态发展完全超乎了想象。
一个刚登基的少年天子,还是生长在民间的泥腿子,怎么就能冲锋陷阵,以少敌多,追着东胡军中的精锐骑兵打?
你在民间学的不是种地插秧,学了这个?
当故事说出去都有些不可思议,更何况是事实。
别说什么兵变了,就这么个打法,再赢下去,只要给足后续赏赐,他就得考虑军中的宇文氏族人与宇文拜旧部,还认不认得宇文两个字咯!
可宇文赞确实没什么好办法,只好发起场外求助:
“先生,下一步该如何落子啊!”
一直被宇文氏依赖为智囊的老者,望着微微发白的天幕,手中捏着黑白两枚棋子,来回盘弄:
“老朽想过后续的落子,唯独没猜中这一招,这是......”
“掀棋盘。”
宇文赞略有不悦:“听先生之意倒是挺推崇皇帝小儿,他掀得棋盘,我掀不得?”
谁不会啊!
他在东胡有路子,就是风险太大了点,举宇文氏全族之力,直接开城投降,还不是掀棋盘!
老者摇头。
“先生可有良策?”
老者望着君民相宜的景象,听着阵阵欢呼声,略微出神:
“还欠缺一个聚拢各方的时机。”
“静待时机?”
宇文赞一点就通,随即一阵狂喜:
“先生大才!琼州城中,可不止我宇文氏一族!”
“左贤王虽死,但东胡只是损失一万精骑,大军犹在,只要聚合城中豪族世家,待东胡大军压城,里应外合,大事可成!”
宇文赞越想越兴奋。
以左贤王之死,东胡大败一场的仇恨、耻辱,献琼州城而降的价值,哪怕要和其他家族分享,也比先前筹谋的兵权,更值钱一些!
老者看着无比执着的宇文赞,心中叹息,拿捏着手中的棋子:
“两枚棋子,不过是黑白二色,又谈何掀棋盘。”
人群中的刘恪不知道这乱七八糟一堆人在想什么,正在心底暗爽。
难怪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喜欢百姓迎驾,这阵仗,确实爽啊!
什么垃圾天命,全被他抛诸脑后。
个人属性还能成长,能力还能提升,而且正统也没刷满,刷满正统之后开启的国家面板或是其他特殊功效,一样期待感满满好吗!
此时,一个孩童仗着身材矮小,从民兵手肘下溜了出来,拦下圣驾。
那孩子还没有所动作,就被典褚给堵住了,典褚也是尽职尽责,两人愣是大眼瞪小眼,谁都没让开半步。
刘恪对此颇有兴趣。
典褚身负数百创,满身刀口血痂,又杀了一夜,浑身浴血。
加上一丈的身高,火爆的脾气,军中悍卒见了他,都容易被吓着,小儿止啼是轻的,说是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都不为过。
可这孩子却不怕。
【姓名:姜祛寒(成长中)】
【年龄:8】
【统率:45(107)武力:35(90)智略:25(52)理政:5(16)】
【特性:???天生富贵???】
括号里应该是理论上的最大值,28cm也是成长中。
这踏马八岁?
刘恪示意典褚侍立一旁,走到孩子身边:“你叫什么名字?”
姜祛寒伸着短小的手指,指着岳少谦:
“陛下,我叫姜祛寒,我想从军!”
有敬称,不卑不亢,吐字清晰,身上也不是麻布粗衣,且理想远大,肯定是富贵人家。
稍稍初步判断,刘恪笑道:
“从军?你想入行伍?”
姜祛寒狠狠晃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说道:“我要从军!”
刘恪严词拒绝:“这可不行。”
“不行吗?”
姜祛寒年纪尚小,考虑不到太多东西,只觉着自己的要求被拒绝了,越想越委屈。
“我要从军!”
“陛下,让我从军吧!”
“不行。”
刘恪微笑着摇了摇头,顺便眼神制止了想将小孩扔出去的典褚。
“为什么不行!求求了,我想从军!”
“不行。”刘恪继续摇。
“阿爹....阿爹.....”
姜祛寒在人群中寻找着父亲,以往他有什么要求,父亲都会满足,这次为什么不帮他了呢?
而他的老父亲姜阴陆在人群之中,一袭青衣,温文儒雅,表情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