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也见识了这个世界上果然有天才。
眼前的少年简直就是天生的刀客。
刀招的那些破绽教过一遍,在付洪学手里使来已是圆转如意。
好在自己也不普通。
只要雕刻到位,“寻隙刀”的刀招经验便自动铭刻入脑。
“刀法是好刀法,可关键要看使刀的人。”
李安然收起了杀猪刀。
“刀法,不是用来比的。”
付洪学点点头。
“刀,也不是用来看的。”
付洪学点点头。
“我没什么好教你的……”
付洪学点点头,而后会过意来,大急之下把头摇成了个拔楞鼓。
“真要学的话……”
付洪学瞪大了眼睛。
“我教你如何使好你太爷爷的这套刀法。”
付洪学松下口气,点了点头。
“不过你练的功法要给我看看,走的什么路子我得看明白了,好确定你使刀的方向。”
付洪学:“拿去!”
“就这么给了?”
“不然呢?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我家里家丁都不练这个!”
李安默然无语,早知道不费这么大劲儿了。
还太爷爷的爷爷……
还好不容易偷的……
这么个家丁都看不上的玩意儿搞得像是传男不传女的不传之秘一样!
“光这样还不够!”李安然说得咬牙切齿。
“得加钱!”
补刀的是安安。
她醒了。
……
夜深人静。
少年刀客付洪学终于还是在柴房睡下。
身价陡然翻了好几番的安安收拾好房间,洗好李安然的衣服鞋袜,抱着付大头给的银子进入了甜蜜梦乡。
李安然仍在灯前雕着人偶。
手指间刻刀运刀如飞,脑子里也是一刻不停。
得自付洪学太爷爷的爷爷的功法在他脑子里逐字逐句地闪现……
怪不得人“家丁”都不练。
这功法实在是太过奇葩。
按付洪学所说,是他太爷爷的爷爷偶遇来自“白玉京”的仙人,抚顶授艺,传了他这篇仙法。
结果他家里人练着练着,就把这功法给练成了狗不理包子。
这功法对根骨倒没什么要求。
上手快,一开始修炼速度也过得去,而且没有门槛。
就是后劲儿忒不足……
这功法共有九重,说是修到第九重可逆天改命,让凡人具备“仙根”。
听起来很厉害。
但太爷爷的爷爷练到“人根”都埋在土里了,也才练到第五重。
当时家里面也有不少嫡系练这个的,练到后来都换了功法。
原因也很简单。
这功法练到到后面费的不是功夫,是命。
一重,普通人两年可成。
二重,四年。
三重,八年。
四重,十六年……
付洪学太爷爷的爷爷十四岁时改修这部功法,练到77岁寿终连中三境巅峰都没挨上。
练到后来临了了,人不甘心哪。
费劲巴拉又找到那位仙人,这才知道这部名为《刹那》的功法可不管你天姿多么妖娆,时间不到揍是进阶不了。
嗑药、灌顶啥的都试过了,没用!
按这个算法,打娘胎开始练到中三境巅峰就得126年。
练到九重楼“仙根”临体,统共得特么1022年!
这谁还去练?
谁还敢练?
人生苦短,谁有功夫“千年练一回”?
也就是付洪学这愣头青,家里人看得紧,没人敢教他其他的功法。
他倒自己拿来另辟蹊径,修什么八脉之外的那些奇经。
反正十八岁一到,开了八脉封印再转修其他功法也不迟。
这货估计也就抱着现在能爽一会儿是一会儿的心态才去练它。
这功法倒也实在奇葩。
不论练的八脉还是奇经,居然还真给他入了门。
时间一到,自然也就成了登楼的武者。
当然。
李安然也是个奇葩。
按脑中版面给出的说法,兹要是雕刻的经验值满了,不论什么武技功法,只要是上了版面的,都能跟着一块儿进阶。
这部《刹那》,若是没了时间限制,相反倒是个不错的功法。
修出的元力没有任何属性,功击力虽然差了些,但好在较之同境武者更加浑厚绵密,气脉也更加悠长。
再说,李安然也没有别的选择。
好的功法若是俯拾皆是,这世界也不会满大街都是下三境的武者了。
《刹那》在李安然脑子里过上一遍,他手上的人偶正好雕完。
随着刻刀最后一笔落下,李安然的识海陡然震颤——
“姓名:李安然”
“境界:未登楼”
“功法:刹那(窥径)”
“武技:寻隙刀(窥径)”
“雕刻:窥径(401/1000)”
还未等他感慨,版面上功法的“刹那”二字水波流转,转而变成了“长生决残篇”。
……
第二天一大早。
付洪学起来练刀。
安安下厨。
早餐是白面馒头夹大厚片子腊肉,配大米稠粥。
白面用的是往常过节才能吃的存货,现在倒是不用再省。
身家上去了,该吃吃该花花。
毕竟安然哥哥最爱的就是白面馒头和肉。
“放下你的刀!”
李安然见了付洪学的招式有些来气。
昨晚只教过一遍,这货学得也忒快了。
要是自己也能有这个悟性,雕刻人偶的废品率应该能低上不少,“登楼”的速度也能再快些。
得给他上点难度。
李安然递给安安一只抱着大元宝的猪仔木雕,招招手让付洪学过来。
“我跟你讲个故事……”
安安埋在碗里的脸抬了起来。
“我听说过一个刀客……”
付洪学眼睛亮了。
安安一听,不是昨晚刚刚开始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又把小脸儿埋进了碗里接着吸溜。
“这位刀客姓傅……名红雪,人称不败刀神。”
李安然白了一眼兴奋起来的付洪学,接着说道:“不是你!别瞎支棱!人家是师傅的‘傅’!红色的‘红’,下雪的‘雪’!”
“他出生时,天上下着红色的雪,而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刀!”
“好强!”
李安然:“……”
“这才是天生的刀客!我娘生下我时我手里就一根脐带!”
“你确定不是脑门子上长了根脐带?”
付洪学:“……”
故事说到傅红雪以仇恨入刀,每日拔刀、收刀……
付洪学:“他练了多久?”
“17年!”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练了十七年?”
李安然又白了付洪学一眼,“傅红雪只恨未能再多练些时日。”
付洪学沉吟半晌,巴掌一拍,“也对!古往今来,江湖中名剑快刀数不胜数,千变万化各有奇招,可拨剑出刀的动作,还是只有一种。”
李安然:“不是只有一种,是只有一种最快!”
顿了顿:“最简单的一种,就是最快的一种!”
付洪学再次陷入沉吟。
而后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再看看李安然的腰间……
“知道了!”
这货边喊着边“呛啷”一声拔出刀来,而后把刀鞘远远一扔,“李大哥果然高人!没有刀鞘,自然出刀就快!……难怪你的刀无鞘!”
说完一脸感激地冲着李安然揖了一礼。
杀猪刀用得着刀鞘么?
这特么哪儿跟哪儿啊!
李安然看着付洪学头顶,寻思着是不是应该给这货开个窍。
安安却把小脸儿从碗里抬了起来。
她手中家伙什一放,撒开小腿儿跑出去抱回刀鞘就往床底下塞,一双萌萌大眼里全是幸福的光芒,“你不要安安要了!现在是安安的!”
刀鞘镶金错银,还嵌着好多宝石珍珠。
值老钱了!
“给你了!”
付洪学大气一挥手,“李大哥说得对!刀不是用来看的!”
说着把手里的长刀一晃,“现在,我出刀这一步可以省了,然后呢!”
李安然:“……”
故事讲到傅红雪饱含仇恨的一刀劈死了燕南飞,李安然就赶他出了门。
看着付洪学边走边琢磨着怎么让手里的刀有感情的背影,安安抬起了小脸。
“安然哥,你让他去找张家工匠干嘛?”
安安嘟着肉乎乎的小嘴,“张家黑良心!前日才少了我们杀猪的辛苦钱,你还让他去帮忙?”
李安然手里掂量着从付洪学那里要来的虎头令牌,嘴角牵出阳光般明媚的笑容。
“呵呵,自然是……要唱一出好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