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柏晴跟上杨柏桐舔着笑脸说:“姐,一起逛嘛。”
“谁是你姐?”杨柏桐恶狠狠的说。
杨柏晴笑着说:“你这人怎么还记仇,该宽宏大量些。
杨柏桐看着她,冷哼一声,说:“你是让我以君子之心原谅你这个小人吗?杨柏晴,我看你不光是猪脑子被人骗,人品更是丑陋不堪,你好歹也高中上完了,老师没教过你怎么做人?”
束虹猛然在杨柏桐脸上看到丝宋巧莲的影子。
杨柏晴被骂的脸上发麻,但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嘟囔了几句,夹着尾巴走了。
束虹也是万万没想到,杨柏晴会污蔑杨柏桐,她在家也气的够呛,今天看到她骂堂妹,心里也顺了气。
杨柏桐感慨道:“回来半个多月,我俨然已经变成了泼妇,怎么每天都有这么多气受。”
束虹想到她等弟弟婚礼结束后就要回江海了,挺不舍得说:“你要走了,我在这个村真没能说的上话的人了。”
杨柏桐顿了顿说:“其实忘记给你说了,我也辞职了。”
“真的?”束虹惊讶道。
杨柏桐说:“要不然我能回来呆这么多天。”
“回来散散心也好,那就多呆些日子,谁说人一辈子都要上班,我听村里人说你在外边混的挺好,不像我,混了七八年,每个月还拿死工资,住着合租房,挤着地铁,我妈这个病像似在救我,要不然……”束虹马上闭上嘴,转移话题道:“前边有表演节目的,咱们去看看吧。”
她们来到一个戏台,上面都是些年轻演员,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只见一个女孩十根手指在古筝上游走,连神情和身体都跟着音乐律动着,杨柏桐大学时想学种乐器,在吉他和古筝之间犹豫了很久,最后选择了吉他,因为在很多人眼中弹吉他好像更酷些,但她更喜欢古筝那种高山流水般的音色,她痴痴的听了一会儿,情不自禁的说:“想不到农村还有弹的一手好琴的姑娘。”
束虹眼里似有些水光,整个人和刚才活泼的样子截然不同,杨柏桐诧异的看着她,总觉得她心里有什么说不出的苦衷,眼里时而流露出一种薄冰似的脆弱。
杨柏桐看着她说道:“你也总不能在农村呆一辈子,现在是因为你妈病着所以才在村子里,还是得好好考虑考虑以后。”
束虹眼里的那么脆弱,突然像冰释的湖水,焕然一色,笑着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时宋朝晖拿着相机过来,对着戏台表演节目的演员拍了几张,看到她们笑眯眯的走过来说:“还以为你们不喜欢凑这种热闹,毕竟你们在大城市生活,什么没见过。”
束虹说:“各有千秋吧,大城市的人逛街哪有这村里人悠闲,还能看表演。”
宋朝晖盯着杨柏桐说:“还记得小时候咱俩在这捡破烂吗。”
杨柏桐淡淡的笑着,说:“你捡下的都给我了,这么说我还欠着你钱,你想吃什么,我请。”她小时候为了多赚钱,确实动员过宋朝晖和她一起捡破烂,但宋朝晖是家中独子,口袋里经常有着几块钱,但他还是跟在自己身后屁颠屁颠的捡的开心,还会买一根五毛钱的冰淇淋,杨柏桐看着很馋,经常可怜巴巴的问:“甜不甜?”
宋朝晖会点点头说:“甜。”
“我不信。”
宋朝晖为了证明这是真的,会把冰淇淋放到她嘴边说:“不信你尝。”
她如愿以偿,会一下子舔好几口,却皱着眉说:“也没多甜。”小时候她觉得宋朝晖很好忽悠,简直就让她玩弄于股掌。
宋朝晖现在已经长成大人的模样,她再也控制不了他,但想到童年最有意思的日子,都是和宋朝晖在一起,她问他们吃不吃冰淇淋,宋朝晖说:“有人请当然吃。”束虹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一种氛围也说吃,于是三个三十岁的人,手上一人捧着一各如火炬似的冰淇凌。
杨柏桐看着认真吃冰淇凌的宋朝晖,觉得他好像变了,但有些东西像没变,一种温和的,善良的气质在他脸上像没有被时光侵蚀。
这时舞台上的表演结束,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孩翩然向他们而来,笑着对宋朝晖说:“朝晖哥,有时间记得把照片发给我。”
这个姑娘正是弹古筝的女孩,等女孩袅袅婷婷的走远,杨柏桐眯着眼看着宋朝晖说:“小时候怎么看不出来,你这么招女孩子喜欢。”
宋朝晖像个孩子似的吃着冰淇凌,然后一本正经的解释:“总在村里转,大家都认识,有什么忙能帮就帮。”随后自大的说:“你是没看到,一帮大爷也经常围着我。”
杨柏桐和束虹都笑了。
一直逛到傍晚,她们吃了凉粉和大烧饼,在一片火烧云的映衬下结伴往村走着,油菜花地里传来的香味像直接传到了心里,当在路口相互道别后,杨柏桐觉得像有只大锤敲着脑袋,连忙回去吃了在村子卫生所买的止痛药。
坐在床上,她开始指责自己,觉得她不应该和束虹去庙会,不应该和他们谈笑风生,而是应该沉重的等着弟弟婚后,找个恰当的时机结束自己,可今天的那些快乐如此真实,真实到忘记自己是个将死之人,她竟然有那么几个瞬间投入其中,忘乎所以。
此刻她冷静了很多,她已经想好了,就在后山那个悬崖,她要像一只鸟一样,伸开臂弯从上面起飞……
“西屋的,你别成天只知道睡觉和玩,三十多岁了,我不指望你下地干活,想你也干不了,你和那个叫黎什么的男娃真的不联系了吗?那你现在和谁好?什么时候结婚?”
杨柏桐很心烦,坐起来冲着院子喊道:“你管我和谁好,我说了这辈子不结婚,就留在这个村子等死。”
赵巧莲突然掀开门帘进来,脸黑的和煤一样,说:“你死也给我死到外边去,除非你嫁在这个村子里。”
杨柏桐冷笑了一声说:“我就死在这个村子怎么着?”
赵巧莲后牙咬的咯咯响,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杨柏桐却沉静多了,赵巧莲用手的大拇指,隔空点着她,说:“你别和我丢人现世,房子是我盖得,你凭什么在这里?等死也去外边等去。”
杨柏桐想不到天说变就变,刚才还和宋朝晖和束虹有说有笑,现在回来就被赵巧莲气,她一怒之下从床上扑腾起来说:“你盖的房子,好,我这就走,这次走了,你求我回来都不回来。”
“哼,我还求你回来,但你别忘了,你走到哪里都欠着这个家里的,我是你妈,你得给我养老钱。”
杨柏桐决定不再多说一句话,把自己的衣服、手机充电器和止痛药塞到行李箱里就出门了,外边天快黑了,天空是雾蒙蒙的蓝,因为附近村庙会,村里人也不少,迎面碰到宋灵花,她抱着孩子和她打招呼,而她像听不见,眼里只盯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