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姐还是一脸费解,地球笑话,果然还是不太懂呢!
“大冬天穿丝袜不冷吗?”柳惊春又看看她薄薄的丝袜。
这回听懂了!黑丝御姐眼睛一亮,粲然一笑,“从来没人问过我冷不冷呢!”
柳惊春想着,那是啊!有大长腿黑丝看,谁管你冷不冷?再说还不是你自己愿意穿这样的。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本来不冷的,但是拉丝后就开始冷了。”黑丝御姐看着他,一脸认真。
柳惊春无语,逗我玩儿是吧?丝袜不冷,拉丝就冷了?它不管怎么样不都是丝吗?
低下头,“我面凉了,等我吃完面。”拖出凳子。
黑丝御姐在旁边坐下。
看她修长的身躯缩成一团,柳惊春从抽屉里掏出张伯伯的棉裤,亵渎了。塞进去,又掏出一件大红袄,递给她。
大红袄下摆被火石烫了个洞,这会儿,破洞处绣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紫牡丹。
黑丝御姐接过来双手捧着,“裁剪工整,针脚匀称,手工绣花尤其绝伦,破洞里开出花来,体现了绝处逢生的艺术,枯木逢春的喜悦,红得发紫的愿望,展现了设计师对生活的细心和热爱。”
柳惊春一脸黑线,“我是让你盖上。”
“谢谢。”黑丝御姐盖上了大红袄,看着就亲切多了嘛!
吃完面,柳惊春把碗往大榕树下一放,转头看着黑丝御姐,“脱下来。”
“啊?脱……脱下来吗?”御姐身子往后一仰,浑身紧绷。
“那就穿着吧,反正你脱下来我也要把手伸进去,一个手操作还不方便。”
“啊?”
看她那震惊的神情,这是把自己当变态了吗?柳惊春解释:“绷开才能补啊!软绵绵的怎么补?”
“哦。”御姐把红袄往上挪挪,抬起腿搭在他的凳子梙梙上。
柳惊春低头看着那条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放我腿上,我估计好操作一点。”
“啊?”黑丝御姐惊诧,“你都是这样给女人补丝袜的吗?”
“大姐,今天是我第一天出摊,也是第一次给女人补丝袜。”
“那你有经验吗?”
“我在服装厂打工好几年,丝袜、吊带丝袜、开档丝袜、连体丝袜……”看着她逐渐迷惑的眼神,柳惊春打住,“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是我妈留给我的……”
“啊!你有妈啊?”黑丝御姐一脸意外,甚至还有点……失望?
柳惊春看着她,她没被打死是因为长得美吗?
“我没妈了。”
“哦。”御姐松了一口气。
柳惊春定定地看着她,她一定是因为长得特别美才侥幸活到现在的吧?
“你爸呢?”
“也没了。”柳惊春毫无情绪波动地看着她。
“哦。”御姐点点头,开心地说:“那你想离开这个世界吗?”
……
看着她希冀的眼神,柳惊春并没感觉到冒犯,这可能是大部分人的想法,只不过她说出来了,而且毫无恶意,一脸天真。
叫他去死的人多了,她却问他想离开这个世界吗?这还不够委婉吗?
柳惊春对这委婉的女客人微笑道:“补丝袜有点儿贵啊!你确定补吗?”
御姐点点头。
“二十。”
“嗯。”御姐又点点头。
柳惊春面如春风,笑容和煦,生怕她跑掉,“我曾经给我宿舍的兄弟补过丝袜。”
“啊?”
“他也是个可怜人,一个厂狗,听说写小说很发财啊,白天踩缝纫机,晚上手机一阳指码字。
好不容易签约了,好不容易上架了,求订阅,读者要求他女装就给他订阅。为了混口饭吃,大男人头一回穿丝袜,毛毛躁躁的,腿毛把丝袜都戳破了。”
“啊?”黑丝御姐眼睛一亮。
“所以……”柳惊春拍拍腿,御姐抬腿放到他腿上。
真不是他想占便宜,在厂里袜子也是要固定在腿模上操作的。柳惊春掰掰那条僵硬的腿,把挂丝的地方对着自己,破洞挺大,腿很白。为什么不丢了重新买一条呢?
不过每个女孩子都这么喜新厌旧的话,他就没饭吃了。
柳惊春找出最细的针,从一条脱线的丝巾上抽出一根丝线穿进去。
掰着这僵硬得随时会踢他的腿,一边补一边说:“我给那位兄弟补了丝袜,当时他的粉丝看见他女装,白丝袜上一溜粉色蝴蝶结,哗哗给他订阅,哗哗给他打赏。当晚上架订阅就爆了,他请我去吃烧烤喝酒的。”
听他讲着这段奇闻,御姐微笑。
腿终于不再保持随时准备踢他的状态。
柳惊春把破洞往自己面前扳扳,还是放松点好补。
针尖在肌肤上来回滑动,御姐突然笑出声,腰肢扭动起来。
“不要动。”柳惊春低着头。
御姐看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转头看看街景。呼吸、再呼吸。吐气,迅速吐气,好像地球空气玷污了她那琼鼻和晶莹的肺腑。
柳惊春把破洞缝好,虽然用了隐针法,毕竟不是丝袜那么细的丝线,还是有条浅浅的黑印。
又多走了几针,绣了一把隐隐的剑。
推开她的腿。
“好了?”御姐站起来。
柳惊春一看,远看没有剑,近看才有剑。
一个御姐穿着黑丝的腿上隐藏着一把剑,抬起来才看得见,深深地体现了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
御姐也低头欣赏,又看着柳惊春,“为什么这衣服绣的是牡丹,给我绣的是剑?”
“是为了符合顾客的喜好。我就是个裁缝,总得根据实际来吧。嬢嬢穿着牡丹鲜艳喜庆,去跳广场舞,姐妹们一夸,高兴啊!
至于你嘛,我倒是想绣蝴蝶结来着,不过你这气质,感觉剑更适合一点。更御了!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更玉了?”
“呃……”看着她迷茫的神情,柳惊春斟酌了一下,“嗯……就是很会驾驭人,很有魄力。”
“噢。”御姐满意地点点头,“我喜欢。”
“二十。”
御姐付了钱,驾驭着她的黑丝大长腿走了,她好像在找御的感觉,走得有点儿……嗯……
好想扶她一把!
店老板过来收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下拍在他肩上,“小满!你娃儿运气不错啊!这妹儿长得安逸噢!”
柳惊春笑笑,收回目光,踩着缝纫机,给那条脱线的丝巾锁边,愉快地吹着口哨。确实运气不错,补个丝袜都可以让他吃两碗小面了,这样的女娃儿再多一些吧!
踩了一天缝纫机,暮色昏沉,白天熙熙攘攘的菜市场已经关门,风推着冬日的白雾,好似发现了目标,像一群天真的孩子朝这条街上唯一的人围过来,拿着小冰锥嘻嘻哈哈往他身上戳,柳惊春跺跺麻木的脚,搓搓僵硬的手,站起来收摊。
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昏惨惨的路灯光,把手上的大袋子放到缝纫机上,“能补吗?”
柳惊春仰头,看着白天光临过的黑丝御姐,这会儿裹着从头到脚的黑色羊绒大衣,更御了。
低头打开袋子,“大牌啊?”
“不能补吗?”
“能能能!”柳惊春连连点头,“你这些国际大牌也是东厂出来的。服装厂各个车间我都待过,从打版到缝标,没有一个环节我不熟。
你拿到其他裁缝摊儿没人敢接,寄回品牌售后要等到猴年马月!找我算是找对了!包你天衣无缝!明天下午来拿吧。”
“我明天要走。”
柳惊春仰起头看着她,“去哪儿?”
“嗯……”御姐顿了一下,黑水晶一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回家。”
“很远吗?”
“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