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
乐山也不是有意要这样问,而是实在不知他要外出的事。
他外出是常事,好几日不见也是常事,只是不知这回他又要去多久。
沈璞语歇,一腔情意喂了狗,低着头望她,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这回是要去哪里,一去是多久?”
沈璞暂不先与她计较这些小脾性,捏着印章,顺起了衣袖,终还是将印章塞进了袖口的深处里。
小物件放好,他默默叹气,“山东今年蒙遭大旱,圣上最新旨意,欲派新晋总督去山东视察,遣我为赈灾钦差,秉达下慰黎民的旨意,负责山东一带的开仓济粮,明早即要出发,这一去,最早,也得有两个月才能回来。”
这一去是不要紧,却怎么能放心得下她。
“我不在这些日子,安分些,可知?”既是离别,沈璞便不再去计较她现下的一些小毛病,缓缓朝她伸出手来,“素日里,你与谁交好都不要紧,记住一句话,若是遇到紧要的时候,有人为难你,事情难以解决,只管报我的名字。等我回来,我会护你周全。”
“哎,”乐山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上,“你还不知道我,我最谨小慎微,不敢惹上事,你说的这种情况,是断然不会有的,且安心去吧。”
傻阿宁,“我在京里,尚且有人找你的麻烦,我不在,你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有人找我的麻烦?是谁?”
“你无须知道。”
什么呀。
乐山先笑了,“你这人,怪道说话这样磨叽,是不是舍不得我一个人留在京里啊,你放心便是,我从来都是一个人惯了,吃饭是一个人,练功读书是一个人,日子却过得并不散漫,每日练武固定在一个时间里,用膳又是一时,三餐从不落下,旁人近不了我的身,齐深打不过我,谢语中不是我的对手,夜里睡觉不留窗,按部就班,每日除却家中,便是巡防营,日子过得简单,如此,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
她不过说说而已,却叫他深情并露。
刹时,他的眼眸里全是水光,同她说,“嗯,我知道你的苦,阿宁,等我回来。”
“好啊。”
沈璞这副模样,尽显离别时的小女儿情怀的姿态是很难得一见的,乐山心里受用,一方面却又生疑,想了一想,问,“沈璞。”
难以问得,乐山犹豫了再三,还是问了,“你这样小心翼翼,忧心忡忡的,你这家里,最近是不是犯了什么案子?”
沈璞一口气顿时憋在了心间。
沈璞左手覆上来,盖在了她的手背上,狠狠拍了她一巴掌,“沈家要是犯了事,你也是跑不了的,明白了?”
哎,谁跟他说这个。
乐山执意要问个清楚,“真的没犯事?”
她这样认真,倒不像心大时的玩笑话。
若说犯事,事倒是有几桩,他手里的这桩粮草案牵着迟迟未动,经他半个手,事涉党政,不再是简简单单一桩粮草案,里头的事情何其复杂。
不到必要时刻,连他都不妄自去动。
这样复杂的事她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她如今这样挺好,忙里偷闲,清简无繁事,过一日是一日,想来一出是一出,无事吊一吊他的胃口,辖制辖制那几个傻子,等玩累了,没有地方可去时,他自来接她回家。
“事有大小,我这边的事,你就不要多管了,”就怕她不听,毕竟那粮草案非比寻常,“要听话,不要乱插手,听见了?”
说的她心尖颤巍巍,看来是桩严重的事。
乐山还想多问两句,并未启口,便被他一个眼神压制了下去。
算了,此事再议,谢筚那边,她便如谢语中所说,走走过场便是。
不过,他既交代她几句话,她也有话要交代他。
“七郎,”乐山眨巴眨巴了眼睛,“我听闻山东民风一向豁达,堪比京中,时下妇人不兴门户,你去赈灾,可千万要注意巡府几位大人往你房里塞的人呐,山东女子多奔放啦,你别一个把持不住,嗯,哈就那啥了,女人不行,男人更不许啊,你要敢再带个男人回来,我这里可就不讲理了,你那个柳巷里的小妖精,没了这层庇护,我失手,嘿,一个不小心,可能会打死他的哦。”
打他泄泄气,叫你整日乱勾搭。
她这里词不着调,义愤填膺,一下子听笑了他。
“谁是小妖精?”
沈璞俯下首来,呼吸凝重。
谁都比不上你。
你才是我最牵挂不止,放心不下的小妖精。
软腻腻贴上了她的唇瓣,她瞬间消了音,熟能生巧,得寸又进尺,双手迅速便环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即挂在了他的身上,勾着舌头,去舔他的舌头。
自古离别只在一瞬,相思却只得两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