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有一肚子的疑问,可是见了沈璞,便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他正在案上抚笔,似是在批阅公文,模样认真,她声音慢,他在案前劳作,所以一时发觉不到她的存在。
他在办事,乐山有心避嫌,屋里转了一圈,心里没耐心,提了脚就要出去。
他在这时唤住了她,“哪里去?”
哎,“你看见我了?”
他并未抬头,也没答她的话。
乐山还在想着要不要挪脚过去,他又放了话,“站在那干什么,过来坐。”
乐山没过去坐,他提着笔尚没有从案前抬首,乐山沿着他的书架从这头看到了那头,能放在这处的,哪一样不值个千万金。
她也是识货的,在架上戳了戳,看见了一面马踏飞燕的青铜,马底的轻燕模样丑陋,与她往常在市场上见着的不一样。
她不禁咂舌,这是真品啊。
枉她嫌来钱慢,想了不少法子,到他这里,她全部的身家,怕是都不及他这一面红木架上的东西。
人比人,是没法比的。
乐山伸出手去,又戳了戳这只细小的燕子。
“做什么呢?”
他突然开口,唬了正专心致志钻研这只燕子腿的乐山一大跳,手上一时没个轻重,食指不听话,连燕带马,顿时被她戳出了架子,咚地一声,砸在了架子那头的地上。
“哎!”
不得了。
乐山忙蹲下身去捡。
沈璞搁下了笔,收了案上的一应卷宗,从案上站起,他回首去看,架上东西多,目光扫到右下角的隔层,那里有一本他颇为珍藏的典籍,这个不能由着她玩,他便弯腰连着盒子一道拿起,微微垫着脚将盒子放置在了最上头的一层。
青铜滚到木架那头去了,乐山蹲下来,一只手够不着,心里生了急,索性趴下了身,伸出足够长的手去够。
够了半天仍是够不着。
东西被放好,沈璞稍一低头,见着她便已是趴在他脚底的模样了。
沈璞嘴角含了笑,蹲下身来,微咳了一声。
乐山抬头,鼻尖出了汗,“够不着啊。”
他的眼神与她对视,分明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需要他相助的意思。
他问,“非拿出来不可么?”
她眼神格外认真,朝他点了点头。
他便同她道,“头过去一点。”
她不过微侧着身子,他靠了过来,沿着一层架子偌大的空间处伸过去了手,没怎么使力,就拿到了青铜。
果然是比她的手臂长些。
乐山从地上爬起,蹲在原地,欲从他手里接过青铜。
倘若被她摔坏了,便不知道要怎么去赔了。
沈璞站了起来,乐山将青铜抱在怀里仔细看,幸是地上铺了毛绒绒的毯子,棱角没被摔坏。
乐山站起身,将青铜放在了原来的位置。
呼了一口气。
刚刚转过身,就被人压了过来。
乐山一阵警觉,顿时竖直了腰身,生怕后背碰着了木架。
“别,碰着了。”
沈璞可顾不得,只抱过她的头,挨上她的唇,就将人压了过去。
她只听到身后一阵轰隆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被撞倒跌落了下去,想撇眼去看,却被他死死擒住了脑袋。
甜甜腻腻亲了个嘴。
分别两个多月,夜夜想她。
嘴里大力吮吸着她的舌头,想将她整个人吸到了身体里去,手上没停,沿着她的腰身,一路上去。
放肆不得,如今时节不对,她家里刚出了事,她的面上虽无事,但他需注意着,得为她守着这些规矩。
但心里的情意翻涌的像着了火,没有办法,到了最后,只得将手放在她的背后,上下用力地摸着,恨不得捏碎了她。
一吻结束,他先松了口,唇舌退出,咬了咬她冒气的鼻尖,按着她的肩头,舍了力与她拉开了些距离。
她却意犹未尽,靠在架上眼神迷离。
唇边都是湿漉漉的,她伸出舌头左右舔了舔,像在吃什么甘甜的食物,吃完不罢休,如一个偷食的孩童,因唇边湿意连绵,她用手掌心擦了擦。
左边擦一下,右边擦一下。
她做这个动作,完全是无心,沈璞却像着了火,一股热意直去下腹。
“沈璞,我有话想同你说啊呀!”
话说了一半,又被撞了过来。
脑袋不知道磕到了哪,直撞到两眼发昏。
倘若就是这些那也还好,他突然变了身,如一只疯狗,舌头还是软的,倾刻又被他含在了嘴里。
他又拉又拽,急得不行,生生拨去了她的外衫。
“我是真的有话想问你,啊!”
他咬她。
疼得很。
乐山上手去摸,只摸到他的脑袋,他埋在她的脖颈里,衣衫拨开,方便他发疯,又是舔又是咬,乐山尚留有最后一丝神知,同他一样,喘个不停,“去,去床上吧。”
一句话打醒了他。
她糊涂,他不能跟着她一起犯糊涂。
抽筋拔丝,他从她的身上起开,眼睛里闪着火光。
这个时候抽身,乐山还不适应,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衫,迷迷糊糊问,“去哪里?”
“去换个衣服,”他的嗓音已然沙哑,像被水浸透,“乖乖待在这等我。”
“嗯……”
他去了又回,重重嘱咐,“等我。”
“好。”
哪里知这一等等了好久。
等到她自己完全恢复了过来,回了神,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衣服被扯的不成样子,她一一扣好,在屋里找了面铜镜去看,还好,幸好咬在了锁骨边,扣上衣服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真的去了好久,说是换衣裳,乐山坐在椅子里等她,渐渐等的快没了耐心,这到底是换什么衣服去了。
沈璞不仅换了衣裳,还沐了个浴。
香气十足来见她。
见他进屋,乐山坐直腰板,抱怨,“我都快睡着了。”
这才开始谈正事。
他领她进内室,“喜欢架上那面青铜?”
“也还好。”
他道,“这时给不了你,那是圣上御赐,过一段时间,过一段时间吧。”
过一段时间,这些都是你的。
乐山没明白他话里的深意,转而问,“圣上赐的,你就放在这里?”
“不然?”
“自然是好生收起来啊。”
他轻轻笑着,“也不见得多珍贵,就放在唾手可得的地方吧。”
唾手可得。
乐山在他身边坐下,他转过头来,方想与她说说从山东带给她的东西,她却一脸慎重的模样,问,“沈璞,你与东宫,你是不是与殿下闹得有些不愉快?”
沈璞蹙了眉头,“何出此言?”
他这样,是不高兴的征兆。
乐山不怕他生气,是怕他会身犯入险境,“齐深那日拿我出气,无非是因为她听说镇北将军的事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递了御状……”
“是我。”
“……为什么?”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杀鸡儆猴而已,不要慌张,我与东宫的关系,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吓吓老将军,不过是想给东宫提个醒,他太不小心,竟然敢动我的心肝小宝贝。”
“你的宝贝那么多,我,我也动了不少。”
“那些不重要。”
乐山没觉得多心悸,倒像瘪了气。
垂着眼,半天没说话。
“怎么了?”
“树大招风,沈璞,”我担心你,“你会惹人忌惮的。”
他勾了勾嘴角,“你担心我?”
“……没,”是了,如若他也要她去担心的话,他便不是她认识的这个沈璞了,那那日撞见的那个小优伶的事也没有必要再说了,“是我瞎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