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是在一早入营的时候,听营里的人说,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元府昨夜遭遇了刺客,元三受到重伤。
元三遇刺了!
“长宁,你说稀奇不稀奇,元府这样的地方,竟也能遇刺。”
汪木善当一件饭后闲事一般说给她听,她听的一阵心惊。
昨夜流光回京,却没有回陈府。
“师傅,今儿告个假,有事派人到我家中来找我,我回去看看。”
“出什么事了?”
“没多大的事。”
怎么不会是多大的事,乐山前脚刚出了巡防营的大门,外头就来了衙门的人,正是管事的连通判。
“陈营头,你怕是得跟我走一趟。”
衙门来抓人,汪木善顾不上吃完饭,匆忙赶了出来,“通判大人,这抓人总得有个原由啊?”
相比之下,乐山倒是镇定了不少。
元府出事,她若是清白的,查查也无妨。
牢中日子不好过,她不是吃不了这个苦,只是担心她骤然被请入牢中,家中会乱成一锅粥。
连通判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严词了两句,拉过汪木善到一边细声说,“这是上面要办人,你这徒弟,定惹了不该惹的人,赶紧着去找能救助的人,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乐山在一旁听的一清二楚,她蹙起了眉头,与汪木善说,“师父,你别急着去找人,烦你先去我家一趟,给我家父亲稍一句话,叫他千万莫着急,我这里,不会出什么大事。”
“长宁……”
乐山朝连通判道,“大人,这就跟你过去吧。”
“营头,”彼此都是熟人,也一起办过案子,连通判朝她道,“你放心,能照料你的地方,一定照料你。”
“多谢大人了。”
乐山入狱,对于整个陈府来说,是则惊人的消息,一时间,全家都乱了套。
两个姨娘的院子闹得格外的凶。
黄姨娘这头,哭天抢地,又惊又怕。
陈潇说她,“不过是大姐出事,你哭个什么。”
“傻儿子,你大姐多大的本事,她既然也能被抓入大牢,那说明咱家定犯了事,搞不好还有个连坐的罪名,”越想越害怕,“儿子,你这才从庄上回来多久啊,原以为那刘氏遭了报应,我们娘俩的好日子也就来了,这怎么的,又闹出了这样的事,她大姐儿要是出了事,这个家,这个家……”
外头历练一段时日,陈潇比往日稳重了不少,自家姨娘说的这些话不堪入目,他指责黄姨娘,“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大姐既是重要,就不要在这样的关头说这样的话,哪里就真的会出什么事,大姐不是稍人来传信了吗,她说无事,便是无事,说不定就是在牢里坐一坐。你哭哭啼啼的,若是被爹爹听到,少不到又是一顿训斥,姨娘,且安生着,不要闹了。”
柳姨娘这头也差不到哪去。
柳姨娘想的开,乐山毕竟不是她的女儿,若家里真出了事,这保命才是第一步。
贺氏来回话,“姨娘,东西都打点妥当了,午后便让王婆子从后门出去一趟,是认识的人,不会叫郎君发现。”
“这个事,可千万不能让人知道,汴儿这孩子,是被大姐儿给吓怕了,便是什么都得听她的,要是被他知道了我们私下在转卖田庄的事,这个档口,他又是个没主意的,定告诉了你公爹去,说到底,我也是为你们夫妻两个好。若家里真出了事,你跟汴哥儿好歹也有些傍身的银钱。”
“哎,晓得了,姨娘。”
乐山出事,事发突然,并没有提前给闻铃一个预示,当下这个情况,她得去找人求助才是。
“灯笼。”闻铃在后门看见了她家妹妹,“府里出了事,你怎么不安分待着,出什么门?”
“阿姐,”灯笼回过头来,“前院子里的楼妈妈叫我去置办些东西,不敢误了她的事。阿姐,听楼妈妈说,说大小姐被抓起来了,她会不会……?”
“你先去出去办事,这种事不要多问。”
“哦。”
闻铃与灯笼不同路,一道与她出了巷口,便朝两个方向走去。
灯笼频频回头看,见看不着闻铃的身影,急步才返了回去,学猫的叫声,朝门口喵了两声。
不多时,小门里出来了人。
“二小姐。”
沉芫朝她嘘声,“轻声些,快走。”
灯笼替她办过事,她做丫鬟的装扮,一道与灯笼上了街,沉芫从怀里掏出信物,“你去元府的小西门处寻一寻,他要是不骗我,定会指派他身边的常随在那侯着。”
灯笼受惊,“小姐,你要见元三公子啊?”
“长宁出了事,”早不出事晚不出事,竟是在这样的时候出了事,“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我都要替她谋一谋。就是怕,没那么轻易会见到他,他许也是唬唬我的,若是没看见什么常随,那便算了。”
“既是为了大小姐,那灯笼这就去。”
等了一个时辰,灯笼到布料店里来找沉芫,贴在她身边轻声说,“见着了,那常随往里头去回了一圈话,说叫我们在下水轩的亭子边去等他。”
沉芫听明白了,记在了心里,抬头与店家说话,“这料子摸着不大舒远,容我再去逛逛。”
“好呢,您走好。”
出了布料店,沉芫犹豫了一番,灯笼问话,“不去了吗,二小姐。”
长宁总是叮嘱她,叫她不要再与那人见面,如今到了该见的时候,她心里忽觉得不踏实。
“小姐,你在想什么,再晚些,怕是就见不着人了。”
“那便去吧。”
亭边无人,灯笼陪沉芫等了半晌,沉芫有自己的思量,与她道,“恐要再等会儿,你先去置办东西,晚些来寻我,我们再一道回去。以防你姐姐问,这样,时间上不会出什么差错。”
“这,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大安全呀。”
“没事的,你手脚快些就行。”
“好。”
沉芫在这里等着人,只是她不知道,该来的人,正躺在床上,根本动弹不得。
元季能留在门口的常随进来想传话,可公子的屋里上下被围得水泄不通,他根本进不去。
来来回回急着打转,被在窗口遛鸟的元仲武看见,“那人谁啊,一副不老实相,喊过来。”
常随被压了过来。
“鬼鬼祟祟的,在外头做什么呢?”元仲武问。
“没,没什么。”
元仲武笑了,从鸟笼子下钻了出来,“我三弟正在屋里躺着呢,你这样,莫不是与昨夜那刺客是一伙的吧,嘿,越看越像,来人啊,把他给我拖出去”
“二公子,我不是,我真不是!”
“那你是说还是不说?”
“我说,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