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大不如同以前,乐山渐渐看出来了。
如今上门的人越来越多,家里无主母,女眷登门的却也不少。
乐山从里英堂经过,远远隔着院墙门听见里头一阵阵嬉笑声。
有妇人在说,“这还不简单嘛,问问你家大妹妹不就行了,她如今本事可不是一般大呢。”
“是这个话呢,就这点小事,怎么不能办了,于你家而言,不过是芝麻大一点的事嘛。”
乐山停住脚,问闻铃,“这间院子如今是给谁住的,尽快查查。”
“是。”
晚间乐山在自己的院子里用晚膳,闻铃进屋回话,“都打听清楚了,日里经过的院子是大公子一房人居住。”
“潇二哥呢,他住在哪里?”
“在西南角的假山边。”
“隔院最清净,潇二哥喜欢偏僻的地方,”乐山陷入沉思,“正院的里英堂是接待宾客的常所,亦乃家中核心之地,汴兄与小嫂还堪不了这样的大任,去给潇二哥回话,让他给大房重迁个地方,我看东南角就不错,就搬到那里去吧。”
“是”
这样吩咐着。
没想到陈潇动作这样快,今晚就落了命令。
用过晚膳,乐山在屋里看书,书看了两页,外头就进来了人。
贺氏大腹便便,身子不便,挺着肚子要来见她。
来时一身的劲,进屋看见了乐山,见她连头都没有抬,慢慢就将这一肚子的气憋了下去。
“给嫂子看坐。”乐山道。
“是。”问兰应声。
扶着贺氏坐下,问兰还给她端来了一盘子点心,“且用点点心,时候还早呢,我们小姐在看书,可要侯一会儿。”
贺氏面上笑,“不碍事。”
实则也坐不住,屋里太安静,没人理她,叫她有话都说不出。
终于是忍不住,贺氏心急,“大妹妹,想来府邸落了也有一段日子,我身子不便,住在那里好不容易才适应下,这骤然说搬,多少”
乐山打断了她殷切的话语,“嫂子,今日来府上的都有哪些家眷?”
“也,也没哪几家,都是平常来的那几家……”
“听说你娘家也来人了。”
“就是我一个姨妈,和她家女儿。”
“姨娘家的姐姐?”
贺氏惊讶,抬头看她,看完当即又低下了头,“是。”
老远来的人,入京都要几个月,看这模样,是要住上一段时间了。
乐山放下了手里的书,“嫂子,念你是汴兄的正妻,旁的我也就不多说了,你也是清楚的,说是你本家一个兄弟,在外头得罪了人,你家里人觉得你有本事,三番五次,求也求了你数次,你也莫在这些亲戚前卖这个薄面了,贺家的事,我照拂了便是,只是劝你一句,日后莫要再与这些官家人多加掺和,若被我看见,可是要按家规处理的。听见了?”
“听,听见了。”
“你身子不适,因为体谅你,才叫你去东南角,那里清净,便于你养胎,你若是个明白的,家里需要你的时候,不会少了你,况如今家里也没有多少人了,为了陈家好,你也要仔细想一想。”
贺氏低头,没答话。
乐山从书桌边起身,“你姨妈的心思,你我心知肚明,就住到这个月月底吧,日后少叫你那个表妹过来了,三哥儿正是念书的时候,他往后的日子可长着呢,这样的人家,他不一定看得上。”
也不知贺氏能听见多少,只见她听完她说话,整个人都恹恹的,像没有了精神气,乐山嘱问兰扶着她出去。
送完了贺氏,问兰进屋来。
乐山头发疼,问兰心疼她,“小姐,这么晚了,今晚就早些睡了吧。”
“哪里睡得下,这眼睛老是跳,问兰,我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小姐是哪只眼睛在跳。”
“两只眼睛都在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小姐,你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
她这里跳着,第二日,她就听闻了一个骇人的消息。
闲下来的时候,她与李邈见的也少,可今日天还没亮,郑王府就派人来催她。
去的路上她在想,刘宴近日才归的京,姚嘉待侯着,李邈风头正盛,还有宫里颇受宠的贵妃娘娘,陛下最近也正在忙着帮昭懿找新科驸马,能出什么事呢,不会出什么事才是啊。
除非是东宫按不住了。
被她一猜即中,进屋李邈即问她,“你道东宫闹了哪一出?”
“哪一出?”
“陈乐山,昨日我入宫,瞧见太子在宣德殿前跪着,问了内里总管,才知,太子竟在向陛下请婚,侧妃之位虚悬,他向陛下讨了你。”
乐山听笑了。
李邈见她不以为意,停住了话语,神色凝重,坐等她醒神。
半晌乐山才回神,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宫里有我的人,消息未外传,但这件事做不了假。”
乐山顿觉不妙。
李邈凉薄她两句,“我看这样吧,既然圣上旨意未明,不如我也去请个婚,做她的侧妃,不如来做我的,你看如何?”
不如何。
乐山疑惑,“东宫为何有这样惊人的举动,他胆子着实大,他难道就不怕半夜里,我空手便能擒住他吗?”
李邈撇了她一眼,“你有这本事?”
哦,她有一身本事,这世李邈不知。
李邈却觉得他方才的提议甚佳,要她拿主意,“不如就这样?”
“你别闹,”乐山笑了,“我怕等不了多久,齐深直接就从山东过来了,哎,这事我再想想,莫急,总有对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