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沈璞去前厅,沈璞同她说着家里的亲眷。
沈家家大业大,分系旁系十几个,但府中人口没有那般复杂,除了一个老太太,便是国公夫妇,大房早年分了支,还留有二房一家人,国公爷是三房。
二房有两个嫡子,年龄都比沈璞大些,分明行五行六,余下几个,便都是沈璞的庶弟和二房嫡子的庶兄弟。
女儿家更不必说,小十三是他胞妹,其余几个妹妹,只不过见面就更少了。
他仔细地说着,拉着她的手,“老祖宗要敬着,两个嫂子可理可不理,不过我猜你,也只能维持这半日的安宁局面,兄嫂皆怕你,你与她们是待不到一处的。”
乐山抽出了自己的手。
哪里需要他说,对这个沈家,对沈家的每一个人,她怕是比他还要熟悉,至少她知道他到底有几个妹妹。
“拉拉扯扯的,丫鬟看见了。”
沈璞掩笑,“既是你,她们也不会说些什么。”
乐山瞪了他一眼。
到了厅堂,确是一帮人都在侯着她。
乐山礼数周到,随着沈璞,上前给公婆敬茶。
茶端到魏氏面前,乐山已做好被她聆教的打算,所以头低得足,她与魏氏是见过面的,也知道像她这样的人家,出身使然,便不会太喜欢自己这般的女孩子。
没想到,魏氏一点也没为难她。
她接茶接得快,如今人就在面前,魏氏望着她,手都有些抖。
这寒门女子,竟升得这样快,陛下指婚,晋她为巡防营大统领,既是官身,又会持枪。
魏氏三两口喝了茶,让身边嬷嬷端了红托盘来,从布上拿下一对玉手镯,带在了她手上。
“盼你以后,能与七郎和和睦睦。”
乐山低头,“多谢母亲。”
听见母亲一词,魏氏的心一颤。
倒是在一旁的国公爷不适应了,圣上指婚,绕是他这个夫人有再多的不如意,也得受着,可现下是新媳进门的第一日,这般好时机,以她的性子,怎的却不训话了,这可不像她。
乐山给国公爷敬茶,“公公请。”
“哎,好。”
国公爷看向魏氏。
魏氏反而说,“公爷,你怎么不说两句?”
“啊,那个,”国公爷放下手里的茶盏,话是对沈璞说的,“云舒,这既然是陛下为你赐的婚,往后你们夫妻两个,可就要和和美美,安生过日子。这新媳嘛,如今都已是大统领了,手上功夫那比你是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的,日后若是有什么分歧,你一个饱读诗书的,就让着你媳妇点。”
国公爷这个话,话里有话,意有提点。
国公爷想得多,她这个新媳虽身家清白,按理说这样的人最适宜在这个当口入他沈家的门,但毕竟,新媳却还曾是郑王的幕僚。
这一点,旁人不知道,他儿子必然知道。
乐山听出了言外之意,她应声,“嗯,儿媳”
沈璞握住了她的手。
“父亲不必说这个话,乐山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往后她做事只随她心意,无需对她拘束。”
“这……”
沈璞说了这样的话,一厅堂里的人哪还敢再说什么。
用过了早膳,沈璞领她回院子。
乐山心里暖得很,得沈璞这样护她,她打心里高兴。
沈璞却笑她,“适才布菜一应事宜,你做得不错,叫我原给你想好的推辞都省了。小东西,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倒是让为夫小瞧了。”
乐山左右瞄了一眼,见丫鬟低头是看不见的,偷偷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胳膊上无肉,不知道他疼不疼。
他面上是没什么表情的,笑得愈发如沐春风。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她往前走,他伸手拉住,眼里有深意,“哦,都有哪些?”
他又拉住了她,他不介意,她介意的。
她知道他家的家风,便知道这样的不分礼节,在他家里行不通。
只是与她待久了,他自己,渐渐却没那么在意了。
乐山凶他,“松手啊。”
声音可能说得大了些,乐山瞧见身边两个低头走路的丫头都抬起了头。
被乐山一眼望去,几个丫鬟都迅速地低下了头。
他看见了,嘴角笑意加深,表情有些耐人寻味,松开了她的手,他忽作起了揖,“一切听夫人的。”
他这是做戏给人看。
回了屋子,乐山更了衣,又换回了有襟衫的衣裙,走路方便了不少。
她坐在梳妆台面前卸头上的珠钗。
朝廷给沈璞放了好几日假,因他大婚。
他这时闲得很,即便不闲,他也爱缠着她,她在卸珠钗,他便坐在了一边。
默默看了她好半晌。
乐山被他看得心里发笑,“小侯爷,这般看着妾身做什么?”
沈璞拿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这支便留下吧。”
丫鬟在给她卸最后一支钗。
听见沈璞这样说,丫鬟停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