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望着他的眼睛,“你睡着了,我抱你回房。”
他的眼里一片清明,不再像醉酒的样子。
乐山以为她现下这样,她抱着他,他在她怀里,他定要冷脸。
他却没有,怔怔望着她,他的耳朵坠子先红了。
从耳朵红到了脸上,就连眼睛,也藏着羞意。
乐山的心成片回暖,像三月的天,她想着,上次见他这样,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
刚开始见他,她说两句话,他动辄就会脸红,有时面有羞意,还见不得她做越矩的事,偷偷亲他,他脸红了好久,一个劲往外推她,还拿一些之乎者也的话来规劝她。
什么样的沈璞她都见过,只他这个样子,是她最喜欢的。
“沈璞,”她笑了,“你可真让人稀罕。”
她朗声地笑着,他受不住,整个人挂在她的身上,脸全埋进了她的脖子里。
乐山以为她今夜能大放异彩,事实证明,她是异想天开。
她的小侯爷被放到了床上,乐山转身去给他拿擦身的巾布,哪里晓得他压根不需要。
她刚一转身,他躺在床上,便裹着被子,绕着自己,在床上滚了好几圈,生生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头也埋了进去。
乐山看见他这副样子就想笑。
巾布被丢在一边,她脱了鞋爬上了床,拿手去拨被子紧余的缝隙,看他埋在里头的脑袋。
好在方才没有洗头,不然湿成一片,今晚就没法睡了。
乐山盘坐着,跟他商量,“沈璞,你出来呀。”
他久久不答她。
乐山又问了一声,“沈璞,你今夜就打算这样睡了么?”
他闷声,“不……”
嘿,他这般,好得人疼。
乐山干脆将脑袋凑到被子的缝隙里,吓他,“你既然要出来,就快些出来,不然我可要掀你被子了。”
他慢慢露出了脑袋。
这副小神情,可不就是还在醉酒么。
趁着他醉酒,乐山有心问他话,直盯着他圆溜溜的眼睛,问,“七郎,东宫为我请婚,我就这般嫁给了你,各中原由,你可知晓?”
他红着耳朵答,“知晓。”
“说来听听。”
他这时精明了,被子也被揭了大半,露出他一整个脑袋,他望着她,不再说话。
乐山敲了他脑袋一下,“真不说?”
他仍是不说话,只拿眼睛看她。
好吧,“那换个问题,”乐山其实有更大的担忧,“你娶了我,无异于与东宫分庭抗礼,后面的事,你是怎么安排的?”
他这回答了,笑着答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他宛如拿一壶酒,砸在了她的脑门上,乐山晕乎乎的,醉在了他的眼睛里。
她低着头,他笑得绚烂,一伸手,就将她的脖子勾住。
乐山丝毫没有力气,他便亲了上来。
有道是,便只合、长相聚。何期小会幽欢,变作离情别绪。况值阑珊春色暮,对满目、乱花狂絮。直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
一夜春宵。
第日清晨,乐山醒得早,她生活作息如是,到了时辰即会醒。
眼睛睁开了,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还在他的怀里。
刚动了一下胳膊,她发觉不只是胳膊疼,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酸软酸软的,没有力气。
于是又动了一下。
惊醒了他,他未睁开眼,人有了神知,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浑身赤裸裸的,皮肤贴皮肤,乐山一点也不羞涩,贴着他,她觉得暖和,将腿从他的身上抽出,她存了昨日逗他的心思,问他,“七郎,昨日,好不好?”
他一下子睁开了眼。
睁开又闭上,她在他的怀里,所以看不见。
“啊!疼……”
混蛋,他竟然拧她。
他的大手,覆在她的小腹上,细细摸着,“再睡会儿,还早。”
乐山被他抱得紧紧的,根本无法动弹,窝在他的怀里,一开始还想些什么,断断续续问他话,“七郎,东宫……”
他拍她的背,像哄小孩子,“无需操心。”
乐山一直想问,何况这是最让她生疑的事,“陛下,陛下为何将我指给了你。”
他没答,轻轻在拍她的背。
乐山问,“是意外么?”
“陛下究竟何意?”
一大早,想着这些伤脑子的事,比较累神。
沈璞还在拍她,拍着拍着,她昏昏欲睡。
睡着了,便没听见他在说,“自不是意外,阿宁。”
乐山再醒来,是床头有人在喊她。
她迷迷糊糊睁眼,看见沈璞房里的朗月,“夫人,该起床了。”
乐山左右摸摸,没摸到人。
“侯爷呢?”她问。
朗月笑着答,“在屋里呢。”
说着往一边退,好让她看见。
沈璞已经起床了,正坐在桌边喝茶。
看见她醒了,他放下手里的茶盏,走了过来。
朗月乖觉退开。
“你什么时候起的?”乐山问。
“刚起。”
“你起了,怎么不喊我。”
“你昨夜累了,要多睡会儿。”
坏蛋。
“我是不是要起了?”
“该起了,外头催了两次,丑媳妇也得去见见公婆了。”
乐山哼了他一声,“我才不丑呢。”
沈璞笑了,摸了摸她的脸,从床头起身,唤,“朗月,伺候夫人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