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乐山提前回了府,从明日开始休沐,今日想早些回家。
打马回府,竟在院子里看见了沈槿柔。
“小十三。”乐山唤。
“嫂子。”
小十三往院外走,神色不大好。
乐山问,“来看你七哥的?不再坐会儿?”
沈槿柔摇了摇头,人走到台阶边,心里过意不去,拉住了乐山,脸色愁苦,“嫂子,你劝劝我七哥。”
“怎么了?”
“就,就还是阿屏表姐的事,母亲为了这个事,给气倒了,正躺在床上,我想与七哥说两句话,他不见我。”
魏录屏的事。
乐山眯起了眼,挪开了沈槿柔抓住她胳膊的手,“哦,不见就不见吧,你七哥凶,我劝不住他,你且先回院子。”
“不,不是,嫂子,你误会了,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表姐太胡来了,”也不看看她七哥娶的是谁,还执意不放手,“这个事儿,不用想,我都知道没可能。我只是看着母亲在气头上,想叫七哥过过见见她,别让她气太狠了。”
“这样啊,”乐山的态度和缓了不少,她问,“你七哥在屋里吧。”
“在,在书房看书。”
“舅妈与表小姐呢?”
“还在府里。”
“嗯,你先回去吧,这个事,我同你七哥再商量商量,一会儿便去看母亲。”
“嗯,嗯嗯。”
回屋换了身轻简的衣裳,再去书房看的他。
乐山让扶九去敲门,扶九看乐山的眼色,“是夫人您,哪还用敲门。”
“快去。”
“是。”扶九及时住了嘴。
扶九去而复返,同乐山道,“爷让你进去。”
乐山解下了腰上的剑,递给扶九,“一会儿别进来。”
“夫……”
嘣的一声,门从里头关上了。
那弱不禁风的表小姐,是铁着心,不达目的不罢休,要长居府邸了,就连魏氏,也给气病了。
不知真假,乐山不想这样想,但事实肯定是这般,太夫人生这场病,无非是想生给她看。
就是不知今天白日里,她明面上让沈璞挪道给忠宁伯府的事,母亲那边是不是也知道了。
“沈璞。”
乐山大咧咧拨帘子进书厢里头,直呼他的名字。
他坐在书案边,正捧书观看。
乐山有个习惯,自嫁给他后,不高兴时,便喜欢叫他的名字。
听见她老远这样唤,他放下了手里的书,抬眸去看她。
乐山如一阵风,三两步走近,推开了他放在案上的书,跃身坐了上去,一把按住了想起身的他,重新将他按回了座上。
“别起,我有话要问你。”
他安定便又坐了下来,眸色幽深,倚靠在椅凳上,斜眼看她,说,“这如今,越发不讲究了。”
乐山拍了拍衣裙,笑,“都已经嫁给你了,还装什么,哪里不讲究,不一直是这样嘛。”
他无话,定定看向她。
乐山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的,“休要打岔,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管答。”
“问。”
“日里见的那个老头儿,他为何这般拿乔?”
他有刹时的犹豫,乐山知他,他这般,定是在想措辞。
乐山道,“不准骗我,如实说。”
“怎可这样称呼他呢,好歹是忠宁伯。”
忠宁伯又怎么了,乐山呵呵笑,“七郎,你不知道,他午时差点没回得去,我让闻铃将他的车辙挑松了,叫他猖狂。”
他的眼里有略微责怪的意味,看向乐山,握住了她的手,缓声说,“往后这些出头的事,莫要再做。”
“嗯。”
不对,他惯能岔开话题,刚刚还在说着,转眼他又将她的心思带到了别处去。
“你别老打岔,就忠宁伯的事,你与我说说。”
他总是什么都不说,在家里,他对她,总是报喜不报忧。
这样问他,他靠在椅上,模样慵懒,松松握着她的手,忽然说起了家里的事,“录屏怕是要在府里住几日。”
乐山不高兴听他这样唤那位表小姐的名字,神色恹恹,“住几日啊?”
“不甚清楚,还要看录屏与舅母的心意。”
乐山暗暗咬唇。
“你,你一个受阁老启蒙的儒家子弟,行事说话要有君子风范,规矩不能少。”
“嗯?”
“……不准那样呼表家小姐的名字。”乐山低头。
沈璞笑出了声。
手一伸,将她兜了过来,乐山向前扑去,挂在了他身上,他紧紧揽住她,将她抱在了怀里,抱紧她,顺手还往上颠了颠。
乐山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做什么?”她轻声问。
他的眼睛笑成了一道桃花印,摸了摸她的下巴,促使她抬头,肯定道,“我们阿宁,是吃味了。”
“没……”
下巴被他固定着,想不看他的眼睛都不行。
“好好,”乐山承认,“是不高兴,不是说这位表小姐,身子一向不大好嘛,这样两座府邸来回跑,见了风怎么办,住在这里,整日还要拿药灌着,就是怕底下的人伺候不好,要出了差错。”
“又不是要你伺候。”
乐山瞪了他一眼。
他抿嘴笑,眉眼都是舒展的,默默看了她半晌,他忽然正经,沉声道,“是一桩事。”
“什么?”
“表家,和忠宁伯,是一桩事,魏三卷入了元仲武的那桩案子,舅母过来求情的,找我帮魏三通句话……通不了情,东宫那头,如今,待我避讳多加猜忌,忠宁伯见苗头,渐有了胆气,在一条道上,自是不肯让。”
什么时候,他与东宫的关系变成了这样。
“没脑子的东西,便是东宫猜忌你,你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什么时候,都不该轮到他在你的面前张牙舞爪,这段风声过去,我要好好敲他,定要敲掉他半条腿。”
“好,届时还需麻烦夫人了。”
“放心,包在你夫人我身上了”
“阿宁,阿宁!”莺莺转转的声音。
乐山侧耳听,问他,“可有听到什么人在唤我?”
他刮她鼻尖,笑,“机灵的耳朵。”
朝外头唤,“扶九。”
扶九抱着铁笼进来了。
乐山凑过去看,万分欣喜,记忆没错的话,这只肥嘟嘟的白鹦鹉莫不就是她当年送给他的那只吧。
好些年了,这鹦哥儿怎么还养的这么好。
“竟还活着,前些时日没看见,还以为这鹦哥儿早不在了呢。”
“送去庄上了,找专门的人养了几月,昨日才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