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要不我还是走吧,乐山的内心着实经历了一番纠结,“小曹大人啊,是怎么识得你二位的呢?”
“并不认识,”陆徵答,“我等是因仰慕浑将军的名号,才进府的。”
见面不识,那小曹是不是也不会认得她。
也不必战战兢兢,既已到了这种状况,尚还有裴陆两位能保她,毕竟是同他二人一道进来的。
在席上安坐下来,瞥眼一看,伸手即捅了身边的长孙全绪一把,“坐好了。”
眼神示意他注意坐姿,大大咧咧的,撑着腿,像什么样子。
他惯会委屈,被她捅了,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乐山奈他不得,看向闻铃。
闻铃知道她的意思,迅速蹲下了身,将他的腿按着并拢了。
大抵是因为裴陆二人结识广远,一刻功夫不到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人往她的身边来。
谈话的谈话,安坐的安坐。
隔着长孙全绪,更有人坐在他右侧,透过他,来跟乐山说话。
“既是陆兄带来的人,不知小姐如何称谓啊?”
乐山却在打量他,此人一身珠光宝气,怎么看怎么都不正经,说话更是轻浮,这样的人,乐山自然不屑与他交道。
陆徵说话,“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姓乐。”
那人慢慢笑开,笑容带着些打量,总之,是个惹人不舒服的笑容,“乐小姐。”视线飘转,转到他身边的长孙全绪身上,问她,“这位?”
“家妹。”
“哦,呵呵呵。”他便又笑开了,开始见礼,“在下王齐,洛阳人氏。”
陆徵凑到她耳边说话,“别太理他,此人名声不好。”
乐山便明白了,只是当下还是客客气气的,他问什么,她便跟着答。
许是聊了两句,觉得她太冷清,便换了话说,“你这妹妹,怎么都不说话呢?”
“哦,她怕羞。”
宴会开始进入正途,管弦响起,叮当叮当,是咸阳的风月。
即使是一面与人说话,但乐山的感知能力也不会差,座上谁的眼神瞥向这里,她都能察觉得到。
渐渐,那一道若隐若现的视线越发焦灼,不用感觉了,头皮都已经发麻,是一种不一样的眈视,久经沙场,这种感觉,她不陌生。
悄悄抬头看,装作不经意的扫视,视线迅速收回。
果然是浑瑊。
盯着她身边的长孙全绪紧紧不放。
多半是认出来了。
当下情况,乐山觉得,她必须得做些什么,所以就起身了,对陆徵说,“如个厕,马上来。”
她方一起身,身边这人立马跟着起了身,乐山一把按下了他,“我去如个厕,你跟着干什么?”
哎,不能凶。
乐山缓和了语气,望着他可人怜的眼睛,温和地说,“马上就来,坐着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眼睛水汪汪的,他乖乖的,朝她点了个头。
怪让人怜的,只是没有办法,生在乱世,她跟他,哪里算得上有交情呢。
今朝一别,来日千万不要再记得她。
乐山视线一瞥,闻铃知意,跟着她,一道走出去了。
身后是咸阳的乐弦,不是婉转的小调,钟声颇恢宏,走得远了,尚能听得见座上小曹的说话声,高瞻远瞩,一一介绍来客。
乐山回头,再望了座上的长孙全绪一眼。
心忽的揪了起来,他原来一直就坐在座上,身子却随着她的步伐转动,望眼欲穿的视线,紧紧定在了她的身上。
回头一瞥,就与他对视上。
因着她回头,他的眼神瞬间明朗。
乐山少不得要生恻隐之心,觉得他招人疼,然而下一秒,他就闯了祸。
好生奇怪,长孙全绪迅速转过头去,对上身边这人笑眯眯的视线,腿上的触感让他不仅仅觉得难受,由内而外,都冒出了一恶寒之意。
这人在摸他的大腿,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摸。
摸了两回,手心搭着,按住不放,忽而,重重捏了一下。
生理的反应,促使他站起了身,一把掀翻众人面前的长桌。
陆徵正端着杯子饮酒,听小曹的引见,忽然,面前的桌子连杯带盏的就翻了出去,诧异极了,扭过头去看,活生生见着右侧的她一巴掌就将身边那王齐甩到了堂中央。
身后蓦然传来动静,前一刻里,乐山转过头去,尚觉得自责,后一瞬,身后就发生了暴动。
说是暴动也不为过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长孙全绪将那王齐,按在地上用拳头打。
何其凶悍,三下打过去,打的那人,已经没了知觉,躺在地上,吐血不止。
然而他并没有收手,握着拳头,还要上前。
众人来拉,没有一个拉得住。
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长孙全绪陷入了不受控中,捏着拳头,忽而,有人抵住了他这一拳,与他打了起来。
乐山放眼看,完了,都与浑瑊交手上了。
今日,她注定离不了席了。
众人都太小看长孙全绪了,他现在虽着女装,但根本是武力全开啊,以为浑瑊就能压制得住他吗?
说实话,从昨天认识他起,她也压根没试探过他的本事,这样一看,更加证实了他的身份,是长孙全绪无疑了。
不能再由着他胡闹了。
浑瑊敌不过他,被捶得连连后退,差点倒地,从身后,乐山来得及时,紧紧拖住了他。
先解了腰间的剑,怕等会打起来,会控制不住要下毒手。
长孙全绪这般横么,乐山飞踢了一脚,就将他踢倒在地。
踢得太重,他跌在地上,无有力气起身,红着眼望着她,忽然,吐出了一口黑血。
着实是……
唉!
忘了他受了伤的事。
眼神示意闻铃,将他扶起身。
她刚转了个身,众人都望向她,尚没有一个从震惊中回神,一时都忘了说话。
有人发问了,“是什么人,竟闹出了这样的事。”
陆徵反应快,忙打圆场,“大人别恼,许是一场”
“我三妹从不任性做事,”乐山血上了头,这种情况,谁敢狠得过她,“那王齐定做了越矩之事,敢问曹大人,您今日请的名流,竟都是这般的吗,我与家妹乃一届女流,就可任人如此欺凌?可笑,王齐这般,死了也不为过,留他一条贱命,叫她勿要再来招惹我姐妹俩,”乐山抱手,“名流菊宴,不过如此,告辞!”
气势汹汹,三人走了出去,身后陆徵裴泛二人紧随其后,与众人道,“告辞。”
“告辞。”
走是走了出去,走到门外,乐山的心都没有松下来,生怕身后的浑瑊会喊住她。
彻底出了门,乐山这口气还难消,里面说的冠冕堂皇的,出来见着这受气包,他自己还委屈的很,看着看着,实在生气。
上手就拍他的头,用力拍,打的他抱头逃。
乐山着实受不住,“那王齐到底怎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