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六章拔刀(1 / 1)黑猫爱吃兔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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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日,此事非但没有停息,反而愈演愈烈。

以袁绍为代表的士人,以及被禁锢的党人各方奔走,隐约集成了一个无形的联盟,众人暗中商定计划,批判宦官,还真有一丝万众一心的样子。

有时候说的多了,自然就会有许多人为之深信。此时的年轻的士人们热血澎湃,自以为要见证新时代的到来。

很快,在万众一心之下,士人们再次发出了进攻的号角。

永昌太守曹鸾,上书汉灵帝为被禁锢的党人鸣冤叫屈,要求朝廷予以平反。

一石激起千层浪,诏书上传之后,士人们竟然提前得知,一时传的沸沸扬扬,所有人都期待着皇帝的断决。

然而,半日之后,深宫之中传来消息,言:陛下大怒,下令曹鸾槛车入洛。

没有人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士人的愤怒却再次喷出胸膛,受到禁锢的一些党人如遭霹雳,都十年了,陛下还不打算放过他们么?

王朗、刘繇、臧洪、王邑、魏杰、傅燮……这些跟周毅相识的士人没有一个甘心的,一时间,竟连续有人堵住廷尉府邸,说要为曹鸾赎罪。

士人学子聚众闹事,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了,他们一腔热血,为了心中的坚持勇往直前,几百太学生流的血就在昨日,但是依旧有人前赴后继。

周毅也只能被大汉朝的士人血性裹挟起来,甚至凭借往日的名声,在这次的洛阳士子运动之中隐隐站在前列。

说到底,他们这些人还是不肯相信皇帝会真的不顾士人的死活。

以史为鉴,当日桓帝时期,宦官就因为士大夫处死了自己党羽内的杀人犯,曾污蔑他们“诽谤朝廷”,桓帝也听信了他们,直接逮捕并处置那些被宦官定为“党人”的士大夫。

当时,有的宦官为了释放心中怨念,甚至无视法律对士大夫进行欺压,不少士大夫要么丢了官职,要么直接被害死,这就是第一次党锢。

然而没过几年,窦皇后的父亲便出面替士大夫求情,桓帝就顺势下坡,取消了对士大夫的制裁。

同时,宦官们也担心自己做的坏事被狱中的士大夫们抖落出来,纷纷提醒皇帝大赦的时候已到,于是那些被迫害已久的士大夫们终于被放了出来,但也无法再次做官了,至此,第一次党锢之祸结束。

有人问,天下舆论这般一边倒,皇帝为什么依旧禁锢士人,重用宦官,令人寒心呢,这是愚蠢吗?

当然不,明确的说,天下的声势之所以一边倒,完全是因为舆论从头到尾的闭环都是独属于士人所有的,自己当然要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了。

对于皇帝来说,守住自己的权利才是第一重要的,汉桓帝在继位初期完全就是一个傀儡,后来虽然亲政但由于外戚梁冀的干预,行动处处受限。

为了避免自己成为汉质帝第二,汉桓帝才决定先发制人,他利用可以依靠的宦官出其不意的将梁氏外戚集团一网打尽。

如今的灵帝跟桓帝的根基无差,基本上也是依靠宦官才掌握实权,所以他对宦官才是无理由的信任,他也希望宦官依靠他的宠信开始将触手伸向朝堂。

许多立场不坚定的大臣明白这一点,于是就开始依附投靠宦官,于是就成了眼下局面。

从另一个角度看来,皇帝通过这一招,将那些高高在上的士人们整的死死的,自己稳居庙堂之上。

翻阅史书,你会发现桓灵二帝虽然已到汉朝之末,但是就算在国力最衰弱的时候,两位皇帝依旧比过的比明末清末的皇帝舒服许多,依旧能够做到说一不二。

反而真的到了党锢解除、十常侍被杀之后,才有了皇帝被废、献帝被辱、大权旁落这一系列的事。

这说明宦官专权从来不是改朝换代的根本原因,天下糜乱时,宦官代表皇权,说不定比半数的士大夫还积极,只不过下面的士人执行不执行,庙堂之上就无从得知了,所以宦官和士大夫到底哪个是社会毒瘤,其实未可知。

熹平四年九月,中常侍王甫之子,永乐少府王萌奉命驱散士人,言语轻慢,同士人发生勾角,时值傍晚,又发生械斗,致使一宦官遭受殴打殒命,大太监王甫发怒,奏请皇帝再调段颎为司隶校尉,命令其从严惩处。

司隶校尉段颎,周毅当日广平扬名便与之交恶,因此身边臧洪,王邑等人都劝他这段时间谨言慎行,少出风头,周毅依其言。

但是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洛阳一处街道之上,一位须发发白之人拦住一少年,众人皆远远观望,不敢靠近。

“见过老者,您是?”周毅说道。

“老夫,司隶校尉段颎。”

“不知司隶校尉当街拦下小子,所为何事?”

段颎头戴鹤冠,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老当益壮:

“听闻有一小子少有志气,束发之身弹劾郡守,想来便是你吧?”

“原来如此,司隶校尉这次当街拦我,想来是欲要与我认识?可惜……”周毅摇了摇头。

段颎哼了一声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家父早就教导过我,入洛之后要以清白为重,万万不可与污浊之辈相交,段公年轻之时为国有功,但是晚年却屡做大狱,与人勾结,失了名将之身,早已污浊不堪,正是我父亲所说需要避讳的。”

此言一出,洛阳街道上鸦雀无声,数百人或是为官或是学子,皆面面相觑。

早在曹鸾事发,周毅就想到了段颎王甫会参与这件事,后来械斗发生,周毅就私下询问伯父周忠该如何做。

周忠却只问了周毅是否参与那场械斗,周毅自然是未曾参与的。

周忠点头,告诉周毅如果遇到段颎,无论遇到何事,都不要丢了骨气,一切自有他和卢植来周旋。

因此周毅这番话说的倒也是有底气,段颎能够当街找上自己,周毅就知道今天恐怕无法善了了,若是再忌惮或是踌躇不言,岂不是正遂了此人心意。

“好大的口气,”段颎被气笑了:“你以为,老夫的刀不利吗?”

随着段颎握刀,其身后十数精壮武士也将刀拔出半截。

场面顿时变得十分惊悚,类似周毅友人之类,有的满心忧虑,有的频频作色,有的甚至向后退去,两股颤颤。

而就在这时周毅按住身上佩剑,从容出口:

“司隶校尉的刀利不利我不知道,但是在下的刀也曾斩过奸邪,杀过悍匪,想来是很锋利的!”

周围官吏对这句脱口而出的话语大惊失色。

段颎眯着眼睛,场面一时有些发冷。或有人当场逃串而走,俱是害怕段颎当场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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