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西安的高铁站就是城墙,西安城墙宽大的能在上面骑车。
大唐和大汉的故都,曾经华夏文明的中心,也是那时世界文明的中心。恨不得老秦人挖两铲子泥土都能闻到汉武的雄心和大明宫的灰烬。
灞桥、未央宫、大明宫、朱雀大街,这些史书上的名称,你在地图上都能找到。
李布喜欢西安这个城市,前世的他也常去逛西安的各色博物馆。看着那些橱窗里的古物,隔着玻璃甚至都能想象出古人制造和使用它们的场景。这或许就是穿越千年的羁绊。
而李布眼前的西安,正城门禁闭,噤若寒蝉。
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声。
“哎~”
【水盆羊肉、肉夹馍、拉条子、葫芦鸡、羊肉泡馍。统统都从我脑袋里出去。】
【那拉条子怎么能做到不放肉还那么香,而且既有辣的爽,吃起来又不是很辣。】
【那肉夹馍好像有两种,一种面皮脆脆的,一种是软的。】
【还有。。。】
【系统爸爸。。。我不想努力了。】
【金手指爷爷。。。快来救我吧。】
虽然,李布很努力的幻想,可除了让他感到更饿以外,脑海里没有任何回音。
跑路的时候走的太匆忙,深怕孙传庭反悔,李布随手抓了几个馒头,早就在路上吃光了。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混进西安城。
李布知道西安马上就要被攻破,那为什么还要去呢,因为实在没法子呀。
首先,你总不能一个城都不进,四处瞎逛吧。别指望如今这乱世城外还有什么吃的,现代社会常有憨憨会问,古代饥荒为什么不打野味吃。而实际的乱世是,野味好抓的地方,早就被抓光了。其余那荒山野壑你敢走吗?根本没路。
那既然如此就进城呗。可眼下一众城池肯定都是戒严,进出都需要官府文书。李布身上倒是有份文书,那是他这段时间当书吏时,趁职务之便,再加上和孙靖忠混得熟,敲敲自己弄的。
但是,孙传庭那边是秦军,只能证明李布是秦军的人。那么问题来了,李布要是拿着孙传庭秦军的文书随便找个城说要进去。
守卫:理由呢?
李布:有紧急军情,我来报信。
守卫:为何不去西安报信?
李布:因为。。。反正我就不想去西安。
守卫:那你是逃兵?
李布:不是。
守卫:抓起来,这里有个逃兵。
所以,最后李布只能以报信为名去西安。
李布在秦军时,特地找机会翻阅吏员簿册,专门找了个籍贯是南直隶的已故书吏,以便和自己口音相近些。
【吏员文书:李布,南直隶应天府人士,某某年举人,相貌如何如何。于崇祯十五年投效于陕西三边总督孙传庭麾下,任中军书吏。】
城门守卫一听李布是从潼关来的,当下不敢怠慢,立马把他带到了陕西巡抚衙门。
正巧巡抚正在外筹集钱粮,便由布政使刘之祺代为接见。
布政使大人身穿重孝,坐于中堂,满脸阴沉。
李布上前躬身,“秦军孙督师麾下中军书吏李布,拜见布政使大人。”
“哼~”堂上之人竟然一声冷哼,李布察觉到莫名一股的敌意。
“孙传庭的人?竟还敢有脸来本官此处。”
李布心想,【莫名其妙,孙传庭是杀了你亲爹还是砍了你儿子。】
“我儿前些时日给你们送粮草,却遭了你们毒手。你快告诉我,我儿尸首如今在何处。”
【我去,冤家路窄,跑这里都能撞上。】
“大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啊。”李布一边分辨,一边暗自思忖:那天放回去那么多民夫,消息肯定藏不住。只怪自己当时太冲动,也没想的这么长远,做的太不干净了。眼下只有随机应变了。
刘之祺又一声冷哼,“误会?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你们休要抵赖,人证马上就到,你等着。”
李布心下大惊,真要是来了证人,自己不是死定了。
【装X就算了,还手下留情,果然无毒不丈夫,曹阿瞒果然没骗我,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李布总算想到一计。
“大人,如今正是危难之秋,生死存亡之际。当以国事社稷为重啊。卑职一路马不停蹄,又遇到贼寇,侍从尽皆战死,卑职也差点遭了毒手。卑职能一人苟活,全凭心中一股忠君报国之念。”
李布越说越激动,“大人快速速发兵增援,潼关已是微弱累卵,潼关有失,则秦地大门洞开,届时三秦之地必定遭受闯贼涂炭。大人,要快啊,大人。”
李布一口没喘上来,扑通一声栽倒了。
周围有其他官员见状,赶紧说道,“快快搀扶信使去后堂,找大夫。”
“本官不许,没有弄清楚我儿之事前,信使不能走。”刘之祺不肯罢休。
李布见状,又加了三分演技,小金人在向他招手。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刘大人,巡抚大人一会儿就回来了,您这样子做,怕是不妥吧。”
其实刘之祺自己也知道轻重,大敌当前,自己为了私事,要是把信使给累死了,那就说不过去了。虽说,闯军快打进来了,而如今西安城里还是大明的巡抚在管。
“那好吧,扶他去后堂,速去叫大夫,醒转后就将他带来问话。”
在后堂的李布幽幽醒转,谎称要如厕。躲进茅房里,赶紧收腹再收紧腰带,这样显瘦,又从墙上抹了点灰涂在脸上,头发弄得再散乱点。又做了会斗鸡眼,好让眼神看起来涣散无光。
李布现在这模样,就是一个刚刚生还的落难书生。
【不信你还能认出来。】
李布回到刚刚的大堂之上。
“来人,把牛四叫来问话。”
刘之祺话音刚落,前堂就传来了脚步声。
李布微微侧身回头,用余光望去。两名士卒带着一个瘦削干瘪的小老头。那叫牛四的小老头肯定就是人证了。
【这人还真有点面熟,那日那群民夫里跪在前排的,好像确实有他。】
李布此时鬓发凌乱,胡子拉碴。原本李布还有点嫌弃自己,因为赶路而满身邋遢,如今反而庆幸。自己那日斩那小子的时候,威风凛凛,肯定不会有人将那时的自己,和如今的自己扯上关联。
一名士卒拿出一张画像,刘之祺又再次开口,“这画像是根据牛四口述所画,那日他跟随粮队,亲眼见过那凶手,你且仔细看清楚,此人姓甚名谁,在秦军中现居何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