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手扶在了身后的剑柄上,微笑道:
“一般,还不如我的小侍女好看。”
那溪涧中的少女面容清秀,身姿窈窕,有如邻家少女。但除却那股清纯中带着神秘诱惑的气质,光论外表,她确实只能算小家碧玉,称不上难得的美人,和青年两个千娇百媚的侍女相去甚远。
少女闻言,嘟起嘴唇,脸颊微微鼓起:
“你这家伙,真不会哄女孩子开心,不理你了。”
青年嘴角一咧,高呼道:
“那藏剑就不送了。圣女慢走!”
少女嘴唇嘟得更高,双手捏成拳头,用力一跺脚,哼了一声:
“我不走!好狠心的小哥,专程来见你,你却要赶人家走。”
她撇着嘴,斜了一眼仍然呆呆愣愣的两名侍女,龇了龇牙:
“就因为她们比我美么?哼,把她们杀掉,你应该就舍不得我走了。”
她微微侧身,右手成拳,往后一引,然后向前击去。
少女的动作清晰可见,小小拳头速度缓慢,看起来毫无力量,仿佛只是和人打闹。
然而下一秒,她如同闪现,跨过数十米的距离,已经出现在了藏剑的身侧,拳头打向了如同木桩的侍女。
在她身后,溪涧流水冲天而起,标明了她的路径。
藏剑横跨一步,挡住了拳头,双眼骤然亮若晨星,右手猛地握住剑柄,拔出之后就是惊天一剑!
一剑既出,整个山涧似乎都静止了片刻,少女身后冲天的溪水也凝停在空中,而后突然从中分开,被劈开了长长的空隙。
就这刹那,两人已经交手了数十回合。少女的拳头如同金玉所做,和宝剑直接相击,爆发出金铁相交的清脆之声。他们交手太快,声音太密太急,以至于听起来似乎只有一声清越入云的脆响,直能刺破耳膜。
待得冲天溪水渐渐落下,两人交战处突得爆发出一股血雾,藏剑闷哼一声,拉着两名侍女暴退,而后直接冲出山涧,眨眼间消失在了此处。
少女没有追击,站在原地,将手中的一件物事放下,然后把右手放到嘴边,吃痛的呼呼吹气,眼中都泛起泪花。
她的右手背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往外汨汨冒着血水。
随着她吹气,那道狰狞的伤口居然在肉眼可见的好转,渐渐止住了血。
“痛死人家了……”
她轻声道。
“行了,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你装什么?”
粉鸢的身影突然在旁显现出来,冷笑道。
“本来就痛嘛……”白鸟眼泪汪汪,无辜的看着粉鸢,“坏妹妹,怎么不帮我?”
粉鸢额头青筋鼓起:“我巴不得你死。还有,别这样叫我。”
“咯咯咯,这么多年了,就喜欢你嘴硬的样子,可爱。”白鸟捂嘴笑道。
粉鸢略略低头,不搭理她,看向了地上那截握着长剑的断臂,淡淡道:
“看来你的修为大有长进,难怪敢出来了。”
“也不能只有你在外面看花花世界,勾搭男人呀!”白鸟眨了眨眼,然后一脚将断臂踢开,厌恶道,“非要护着两個妖精,连握剑的手也不要了。哼,男人就是喜欢漂亮的,好在我把她们的脸都划烂了,想必回去之后也是一下丢开。”
说到划烂两字时,她有意无意看了一眼粉鸢,而后者则面无表情。
见状,她撇了撇嘴,又笑意盈盈道:
“好妹妹,好不容易出来,便在周围玩耍一圈。嗯,先往南去,再往东行,去看看周围这些年轻才俊有谁顺眼。最后便去找青阳门的麻烦。粉鸢儿,听说你在那边吃了亏?别怕,姐姐给你出气!”
她一口一个姐姐妹妹,好似和粉鸢感情甚笃。然而她越是这样,粉鸢越是拳头捏紧,胸口起伏。
她长长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来,才淡淡道:
“你爱去哪去哪。”
然后她转身便走,只不过转过身子之后,眼底闪烁着微光。
见粉鸢走了两步,突然消失不见,白鸟露出浅浅笑容,意味深长。
随后她又一手提着绣鞋,一手拉着裙摆,在溪涧中蹦蹦跳跳,倏忽间远去了。
……
冀州东边有一大城,名东青城,原本是血月教东方圣坛下辖之所,此时已被青阳门打了下来,占领其中。
不过城池极大,血月教经营千年,虽然明面上已经全部退出,实际上城内鱼龙混杂,各方探子极多,时不时就有冲突与流血事件,混乱非常。
陈长青和苏离乘着飞舟,在城外远远落下。
这旬余时光,陈长青和苏离双人成行,在狭窄的船舱里寸步不离。
什么也没发生。
大部分时间,陈长青都在请教修行问题,苏离也一一解答,恰到好处,让陈长青醍醐灌顶了起码有个十来次。
和苏离这样的高强度学习,陈长青觉得自己在修行上的眼界都变了。
虽然没有几天时间,但他觉得自己的实力提升绝不算小。许多问题换了金丹的思路,顿时茅塞顿开,如同换了个视角看世界。而且苏离丰富的斗法经验,特别是斩杀血月教修士的经验,让他对这个宗门修士的流派和斗法风格大为提升,应对水平也水涨船高。
苏离对他也算尽心教导,虽说觉得他悟性较真正天才差了一筹,但也算过关。而且他的思路清奇,往往有惊人之语,又恰到好处,有着不同于一般修士的灵活,也不知数十年不出白龙湖的他怎的培育出这般思维。
而且他相较其他人,对自己这个金丹似乎并不太畏惧。并不是没有礼数,而是骨子里似乎没有尊卑之念,不像其他人那样畏首畏尾。这倒让从小在青阳门这样等级森严、最重规矩的玄门正宗长大的苏离有些新奇。
但她对此并不反感,反而颇为欣赏,她修行剑道,本也不喜束缚,不是默守陈规之人。所以一路上,他们除了交流修行难题,偶尔也谈些风土民俗、传说志异,乃至自家小事。
虽然苏离话仍不算多,但陈长青隐隐察觉,两人相处自然了不少,至少再在船舱里打坐,即使一言不发,陈长青也不觉有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