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茅麓山,明军凭险峻的地利,以及乱七八糟的防御武器,会使清军伤亡惨重;长期围困,没有小半年的时间,见不到成效。
折衷的办法也有,就是留下几万人马驻守远安或当阳,使明军不能杀入湖广腹地。
但这同样也有问题,本来就六七万人,留下一半的话,剩下的兵力也不足以进攻有三峡之险的川东明军。
何况,从甘陕南下夹击,也需要准备的时间。显然,清廷还没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至于什么三太子,王一正认为是贼寇们为了凝聚军心,为了号召远近,而搞出来的假货。
你看朝廷都遮遮掩掩,不敢大张旗鼓,就是怕给伪太子张目,反倒在民间助长其声势,祸乱人心。
胡茂祯却不是这样想,他认为贼寇在面临三省围剿的危急关头,搞出假太子就是嫌命长,自己在作死。
所以,能举起三太子的旗号,肯定是有那么几分可信。
何况,各家明军本来是一盘散沙,却能在短时间里精诚团结,倾力而战,难道不说明问题?
各家明军的首领能坚持这么多年,哪个是易与之辈?随便推出个假货,就能众相拥戴,当他们是三岁孩童,还是他们太傻?
“可惜,天下大势已定,就算连战连胜,占据川东,也不过是一隅敌全国,早晚会被剿灭。”
“永历朝廷强盛时,曾令清廷绝望,有划地分治之议。可亡也忽焉,孙可望降清后,数省之地,十数万大军,很快便土崩瓦解。两蹶名王的李定国,也是无力回天。”
胡茂祯摇了摇头,甩开纷杂的思绪,拱手与王一正告别,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
天道好还,人心思汉。这是肯定的,黄立对此有着极大的信心。
只要声势够大,实力够强,让人们看到明军有与清廷抗衡的希望,招降纳叛就会越来越顺利。
感受着轻柔的小手在梳理着发髻,闻着淡淡的女儿香,黄立还在思考着军国大事,可见定力之强,坐怀不乱。
终于有了两個侍女,是荆国公王光兴派人送来的,据说是民间孤女,绝对可靠,也不用担心其家人那边的麻烦。
黄立觉得送来这几个侍女,有两个长得还行,晚上吓不到他,又是天足,这次终于是勉为其难地收下。
倒不是有别的什么想法,嗯,多少也有点,就是虚伪不承认。主要是为了解决梳头结发髻的问题,还有就是洗洗涮涮,打扫卫生。
随着头发逐渐变长,黄立的烦恼也随之而来。开始还随便地披散着,要么就扎个马尾,装成艺术家。
可国公国侯文臣们屡番劝谏,一定要梳成正式的发髻,才能显出宗室的尊贵。否则,在军民面前,就是有碍观瞻。
黄立没办法,自己梳别人看着又不好,只能让侍卫们代劳。可侍卫们粗手笨脚,每每弄得他头皮都疼,让他非常怀念板寸的发型。
每每看到侍卫吭哧吭哧地用力搓洗他的衣服,黄立也有违和感和担忧,担心把衣服洗成乞丐装。
没办法,身份不同了,很多事情想自己干都不成。
“殿下,梳好了。”侍女语茉退后一步,还端详了一眼,才躬身说话。
语茉,取自诗文“语茉道兰皆绝品,莫教容易放些迟”;
另一个侍女名云舒,取自诗文“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据送来侍女的王世德所说,这是请诗书满肚子的毛寿登大人给取的。
很雅,很不错,满好听的。至少语茉这个诗文,是黄立所没听过的,长见识了。当然,他也懒得再费脑筋,就这么叫了。
黄立微笑颌首,还道了声谢,在语茉有些惶恐的眼神中,他起身拿起帽子戴上,大步出屋,在侍卫的保护下,前往工坊监督巡视。
语茉目送殿下远去,立刻转身来到桌前,好奇地在那面巴掌大的小镜子左看右看,对着里面清晰无比的映像,时而嘟嘴,时而微笑,时而皱皱小鼻子。
咯咯咯咯,清脆的笑声响了起来,却是云舒偷偷来到了她的身后,捂着小嘴在笑她。
语茉不以为意,也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拉着云舒过来,一起端详,议论着、说笑着,两个明眸皓齿的丫头勾肩搭背,亲热得不行。
户外运动带着小镜子,可不是光为了臭美。有时候,可是能救命的好东西。
黄立自然不知道两个丫头在作妖,他心情甚好,主要是昨天成功地忽悠了五家土司。
当然,如果没有现实的威胁和利益,说破嘴皮子也没用。
最后的结果是五家土司各出一千土兵,多得到了一个宣抚使的官职留给后代。至于多分到的地盘,等到大明兴复之后再给。
本着入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的敬业态度。黄立为了解除土司入股的顾虑,并撇清嫌疑,以免清廷事后算账报复,还给出了主意。
这些土兵对外就说是逃奴,与各家土司没有关系。但土兵立的功劳,算在各家土司头上。
如果土司还嫌不够彻底,可以把土兵的家眷也剥离出来,由明军这边妥善安置。
各家土司也知道,不入股不出力,别说好处捞不到,说不定还会遭到明军的攻击。
所以,他们捏着鼻子答应下来,来一次有点风险,收益也很大的赌博,或者说是投资。
骑墙很难受啊,清军势大,明军也不好惹。何况,明军就近在眼前,离得太近了。
拉到了一笔大投资,黄立当然心情美美的。
他已经想好了,五千土兵再加一千大昌兵为骨干,组建两个山地营,打完湖广,就去祸害吴三鬼。
对川东明军的最大威胁,恐怕就数云贵的吴三桂了。离得还真不远,不管是从贵州,还是从云南,都能进入四川。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早晚要打,那就别考虑太多,反正吴三鬼不被逼到无路可走,也不会反叛清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