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勇底。
对于正妻禄天香的突然到来,安坤显得有些意外,赶忙上前扶着禄天香坐下,关切地问道:“天香,身子沉了,你便好好呆在木弄箐休养。”
禄天香轻抚着已经显怀的小腹,微笑着说道:“这边仗打得紧,我心中不安,便赶来看看。”
安坤呵呵笑道:“放心吧,吴三桂所部只剩下万余人马,且粮草被毁大半,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我军便能不战而胜。”
禄天香微笑点了点头,说道:“夫君,妾身知道汉人有句老话,叫‘夜长梦多’。吴三桂所部陷入困境,可外面还有清军,贵州提督李本深的人马在哪,是否正在赶来援救?”
“这——”安坤摇了摇头,说道:“敌人声息隔绝,李本深怎会知道吴三桂被围困在这里?”
禄天香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娓娓地说道:“水西之兵尽在这里,各地寨子里的人们总会有所知晓吧?清军想要抓人问出口供,恐怕也不是很难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已是胜利之局,若是功亏一篑,岂不悔恨万分?”
安坤眨巴着眼睛,坐进了椅中,思索半晌,缓缓说道:“开战以来,我军伤亡不小。若能不战而胜,岂不更好?”
“况且,明军说是援助,可现在依然不见踪影,我水西之兵可是一直在孤军奋战。”
禄天香听出安坤的怨气,不由得苦笑一声,说道:“夫君哪,你应该反过来想。如果不是常金印等人联络上了川东明军,我水西难道会降,不是一样要孤军奋战?”
帮你是人情,不帮是本分。这样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很多人却是不明白。老以为别人欠他的,安坤就是一例。
安坤皱起了眉头,这话有些不好听,但也确实是实情。
“殿下能派人过来,传授战术打法,我们就是不感谢,也不要心生怨恨。”禄天香继续说道:“夫君,我们要着眼长远,不是只看到眼前。”
“怎么个长远,怎么個眼前?”安坤有些不悦,斜着眼睛看着禄天香。
禄天香却不生气,还伸手拍了拍安坤的手臂,微笑着说道:“水西与吴三桂已结下了死仇,万难化解。所以,夫君用重兵围困吴三桂,要全部消灭,而不是迫其服软,结城下之盟。”
“那是当然。”安坤的语气稍缓和了一些,说道:“吴三桂狡诈,就是他赌咒发誓,我也是信不过的。”
禄天香笑了笑,说道:“如果消灭了吴三桂和这万余人马,水西以后便能平安无事啦?”
安坤若有所思,说话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肯定不能,吴三桂在云南还有数万人马,还有贵州的清军,还是要来攻打水西。”
禄天香抚掌笑道:“这便是啦!就算消灭了吴三桂,我水西与清军的战事也只是开始,却不是结束。没有明军相助,你说,咱们能支撑多久?”
安坤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脸色变幻,颇有触动。
禄天香故意等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我过来的时候,看到皮公和刘尊使的营寨中忙忙碌碌。好奇之下,便派人去询问。”
安坤移来目光,猜测着问道:“他们不会是要单独行动,以千多兵力,与吴三桂拼个你死我活吧?”
禄天香叹了口气,说道:“夫君睿智,一猜便中。”
安坤皱紧了眉头,沉声道:“他们昨日前来劝说我发动全军,总攻吴三桂。我没有决定,他们竟然如此?”
禄天香摆了摆手,说道:“夫君也勿恼。他们想必是有殿下的严令,肯定也是担心功亏一篑。以千多人打万余人,这是抱着必死之志,倒是值得钦佩。”
安坤翻着眼睛,无奈地说道:“若是他们伤亡惨重,或是全军覆没,殿下若知我军坐视旁观,这仇怨可就难解了。”
禄天香用力点头,说道:“清军、明军,若是全得罪了,水西岂不是败亡已定?夫君,要早做决断,勿要迟疑。”
安坤叹了口气,思索半晌,眼光逐渐坚定起来,说道:“马上召开军议,调动全部人马,猛攻吴三桂。”
禄天香轻抚着安坤的手背,柔声道:“为了水西的长远,现下的伤亡都是值得的。看皮公和刘尊使手下的人马,便知道明军的战力如何。”
安坤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从战力上看,确实不可小觑,比吴军也不弱。希望那位殿下能言而有信,助我水西渡过难关。”
………………
大方城。
战斗完全停息,城内吴军无一漏网,尽被全歼。
黄立马上又抽调了火箭炮部队,赶去增强进入水西腹地的李岳所部。
“高得捷、沈应时死了,刘之复投降,吴国贵受伤被俘……”黄立看过之后,随手把统计放到桌案,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如果是其他绿营,只要不是罪大恶极,很多军官都会得到宽恕。
但对吴三桂所部,也就是出身关宁军的那帮混蛋,黄立就少了很多的怜悯和宽容。
“细细审问,我需要吴三桂所部,以及云南方面更加准确的情报。”黄立看着军情部的谍报人员,淡淡地吩咐道。
谍报人员躬身领命,告退而去。
吴国贵是吴三桂得力的手下,还是排得上号的。擒杀他,对吴军也是军心士气的打击。
黄立要在招降纳叛摸索出一个标准,既能借机发展壮大,也要尽量惩恶扬善,彰显正义和公理。否则,念头不通达,意难平。
“老天何其不公,与其畏天,不如畏己。“黄立思索着,拿出纸笔,给重庆的政务衙门写着书信。
虽然征战在外,但书信联络还是尽量保持,只不过速度较慢。政务衙门的工作汇报是昨天送到的,黄立忙于攻城,并没有时间细看。
“纸钞已经发行,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有缴获的丰富物资,以及借来的上百万银子,再加上宣传,老百姓还是能接受。”
黄立微笑起来,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尽管只是开始,但却是个好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