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立的战略设想已经成形,即便是没有触发引信的弹药,明军水师也有一战之力,只是把握不是那么大而已。
“青铜十斤炮的制造在两三个月内,也足以装备部队,还有抬枪。暂停进攻,也是在积蓄力量,以备更强更猛的出击。”
给予黄立信心的,还是重庆兵工厂在冶炼技术上的突破和进步。
那边已经送来书信,使用焦碳作燃料和坩埚工具,以及空气管道预热技术,已经炼出了相当不错的钢材。
尽管炼出钢材的品质上,还有些不稳定,但这不过是经验的积累。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够达到黄立的要求。
高碳钢可以作模具,可以做钻头,可以做切割工具;弹性钢可以做弹簧,或是用钢片,进行燧发枪的改造。
黄立希望在这两三个月的时间里,突破技术难关,固定生产工艺,完善基本流程。这样,以后就不需要他再管,工匠们按部就搬地生产制造就行了。
李来亨并不清楚殿下的所思所想,但殿下在他心中,已经是神机妙算、谋略深远。
所以,该建议就建议,该执行就执行。哪怕暂时不理解,日后也会明白,还是殿下更高明。
黄立与李来亨商议片刻,便送走了李来亨,又召见了方光琛。
吴部官将,武将以夏国相、胡国柱、王屏藩等人为首,文的,方光琛排在第一,连刘玄初当时也名声不显。
不过,黄立准备把方光琛安排在云南,就是给個巡抚也成,好好管理政务。刘玄初则要带在身边,出谋画策。
看重刘玄初,不仅是因为历史上的战略眼光。还有这些封赏的建议,也是出于他手。对于吴部官将的了解,黄立留在身边咨询,也能更好地控制。
“方光琛虽然学问不错,但相较于刘玄初,还是格局太小了。可能是因为见识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旧读书人的观念。”
黄立轻抚着额头,感觉有些用脑过度,可惜宠辱不惊和道兰绝品不在。
嗯,五华宫还留了些丫环侍女,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得过眼的。
“可惜,想看看陈圆圆到底是何绝色,却不是那么合适。她有没有个女儿叫阿珂,韦爵爷七个老婆中,长得最漂亮的那个……”
直到侍卫来通报,黄立才收起纷乱的思绪,命方光琛入内。
………………
吴三桂属下的家眷多达十万左右,按地域来分,一是辽东人,也就是吴三桂的原班人马;其次是黄河以北的,多数是收编的农民军余部;最后是云贵川三省的人,多为降附的大西军。
按照黄立的安置办法,原籍是黄河以北的官兵和家眷,将前往川东或川西,将成为光复北方的部队。
出身大西军的川籍官兵也是同样的安排,吴三桂的原班人马,则采取自愿原则,愿留滇便留滇,愿入川则入川。
其时,吴军官将的眷属是从灭掉永历小朝廷后,也就是康熙元年,才开始迁往昆明和云南边镇要塞,三年时间才迁完。
他们到达云南的时间尚短,还没有置办丰饶的家产、地产,对当地气候也没有完全适应。
这与历史上九年后的三藩之乱时,情形完全不同。因为那时,眷属们已经过上了安定舒适的生活,家道正隆,谁也不希望再东搬西迁。
黄立坐在主位,脸上是和熙的淡淡笑意,等洪元其讲述完整编的章程,扫视着众将,缓缓说道:“这是我军要展开大反攻的战略布署,尽量以熟悉地方的兵将光复各地。”
“如果对将士们宣传,打回家乡去,应该有很好的激励作用。同时,水土不服的情况也会少很多。”
在古代,水土不服是个大问题。缺医少药,卫生状况又不好,有时候会造成疫病流行,甚至危及生命。
而对于愿意迁徙的将士和家眷,黄立也给予了最大的优待政策。不仅有百亩免赋田,还发放二十两银子的安家费,沿途也有官府驿站的照顾。
黄立微笑着继续说道:“十营人马的编制不动,缺额自会补上。你们想必也知道,这么多的家眷,要全在云南安置,困难不小,甚至有扰民害民之嫌。”
吴三桂及其藩属人员虽然都有俸禄,也要依赖土地为其生活之资。
顺治十七年五月,他以云南“地方荒残,米价腾贵,家口无资”为由,向清廷索取原明朝黔国公沐天波的庄田。
沐天波庄田共七百顷,合七万亩,变成了吴三桂的“藩庄”。前前后后,吴三桂又以放牧、狩猎为由,强行征用民地,共计十三万亩。
吴三桂已经赏给官将们的田地,黄立不准备强制收回,但“藩庄”却不会再保留,将分给留在云南的吴部官兵。
“我军已向成都推进,天府之国行将纳入囊中,虽有创业艰辛,但却是能传诸后世的沃土乐园。”
黄立说完,端起茶杯喝着茶水,也给众将思考的时间。
夏国相和胡国柱互视了一眼,微微颌首,夏国相拱手说道:“殿下仁至义尽,末将岂能不知殿下苦心?便按此章程整编,末将绝对支持。”
胡国柱也表态支持,不想在反正之初,便违逆太子殿下,影响日后的前程。
有了这二人带头,众将也纷纷赞成。
其实,这对他们的影响不算大。已定下十营总兵,手下还是那些人马,掺入些明军,也有应有之意。否则,怎么能让殿下放心?
黄立呵呵一笑,说道:“好叫诸位得知,孤王所封的爵位,是有封地的。只不过,是在光复大明之后。”
众将吃了一惊,但很快就眼中放光,露出喜悦激动之色。
“有明诸籓,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
说白了,就是光发工资,只管享受,啥活儿都不用干。藩王如此,有爵位者更不例外,既没有封地,也没有军队。除了吃,就是睡。
新晋云南巡抚方光琛也列席了会议,毕竟安置官兵眷属,也涉及到地方政务。
突然听到殿下要给封地,不禁大吃一惊,愕然地看向殿下,心里想的是周朝和汉朝的诸侯。
黄立微笑着看了方光琛一眼,止住了他的劝谏。那镇静自若的神情,让方光琛的心绪平静了不少。
“中兴大明后,什么亲王、郡王、国公、国侯肯定是少不了。别呆在国内干领俸禄享清福,都去开疆拓土。天下那么大,也让他们开开眼界,当当土皇帝。”
“什么东海、南海,都是俺家的澡盆子,什么这礁那岛,都是俺家的避暑之地。都是俺家的,哪还有领土领海争端,这世界不就和平啦!”
黄立一点也不担心,反倒有点小得意。让这些勋将发挥余热,骄兵悍将的充沛精力,也有渲泄的地方,何乐而不为?
这个饼它又圆又大,又大又圆,它还闪闪发光呢,就这么忽忽悠悠地飘在众人的眼前。
“跟着殿下干,原来如此有前途。”
“伯爵能得多大的封地,一个村子那么大?不成,还得继续努力,怎么也得到国公才行。”
“殿下为了兴复大明,这是要下血本呀,连诸侯都搞出来啦!”
黄立面带笑意,对着每个投来关注或疑惑目光的将领轻轻颌首,满是鼓励和赞赏。
“努力,加油,奥利给。我看好你们,你们也肯定行的,卖力都差点意思,那得流血卖命啊!”
会议圆满结束,众将心怀热切地纷纷散去,充满激情地投入到整编工作中。
“世界那么大,老方啊,你不必担心无地可封的。”黄立笑着起身,还拍了拍方光琛的手臂,领着侍卫去看押解到昆明的赵良栋去了。
“原来如此。”方光琛苦笑了一下,暗自感叹自己的眼皮子太浅。不愧是游历过海外的殿下,思维的高度已经不是他所能更理解的。
本来黄立随口下令,就能了结赵良栋的性命。可好奇心又上来了,想去看看这河西四将战功最高的家伙。
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去看猴儿,权当消遣啦!
………………
以李岳为主帅,率三营人马不日出发,驻防广罗的命令已经下达。所有将领都清楚,这是要对广西动手的前奏,至少也是在牵制广西清军。
另一路人马则以夏国相、胡国柱为主帅,等整编结束后,同样各率三营人马,赶赴广罗,作进攻广西的准备。
对反正的吴部官将来说,不怕出兵打仗,倒是更怕被冷藏不用。用你,说明是信任你。哪怕是考验,只要表现好,也有出头之日。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黄立突然在安阜园宴请诸将官。
“好象不是宴请那么简单。”胡国柱皱着眉头,转头对夏国相说道:“你听说了吗,殿下被赵良栋痛骂,气愤之下,要与其比武决斗。”
夏国相眨巴着眼睛,说道:“殿下不会如此冲动吧?万金之躯,岂敢有所闪失?”
“或许是我瞎想。”胡国柱用马鞭轻抽了下马靴,不太确定地说道:“殿下行事,每每出人意料,实在是难以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