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用于照明的法器夜明盏坠落于地。

“清衍宗不愧为六大仙门正宗之一，弟子果然皆乃人中龙凤”，身后小五的声音不复以往趋奉，开始拿捏起气度来，“不枉我苦心孤诣，伪装至今。”

“原来你才是隐藏得最深的那个”，碎玉中弥散的清气入体后，南封发现一身法力和神识皆无法动用，不禁感叹。

咔哒。

身后左右两边响起机扩拨动声，随后石窟内亮起两道猩红色的光。

所谓“土著”的两个孩子，眼神平静异常的从石窟壁上取下两盏青铜灯，不知燃料是何物，发出的光极其妖异。

“魔童魔妮，带三位进来”，小五背着手，越过惊愕的三人，拾起掉在地上的夜明盏，“仙门就是不一样，连照明的法器都比我们的精致许多。”

话音未落，小五手指一捏，法器夜明盏被捏得爆开。

冯棠忙伸手拉住于裳莎，朝她摇了摇头。

之前异变突生，冯棠就发现作为体修的于裳莎呼吸变得悠长，猜到她想凭借肉身之力抗敌。

设下此局的小五心思缜密，已经见过于裳莎的体修手段，不知还有什么后手，冯棠便没干涉，准备任于裳莎出手试探。

但现在小五捏爆夜明盏，便是明着警告，还是先不要贸然出手的好。

在幽深的石窟走了几十步，小五推开一扇厚重的石门步入其中。

随着门内阵法启动，柔和的光线布满石室，魔童和魔妮面无表情的伸手，示意三人进去。

三人交换了番眼神，先后走进石室，魔童魔妮将青铜灯挂在门外左右，进门后将石门关闭。

出乎冯棠的意料，石室风格完全不似青铜灯的诡异，挂着书画，叠着小山，淌着细水，书多到堆满书架不够，地上也一摞摞的摆着。

小五惬意的坐回书案，“坐，在外还是要注意魔修的身份，在自己的这方小天地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安然坐下，南封撇嘴道：“都这么熟了，要动手你跟养虫子那厮一起动手，我们不也没脾气？搞这么一出，不是欺骗我们感情吗？”

“我平生，最恨别人欺骗感情！”

看着义正言辞的南封，冯棠啧啧暗叹，这话也说得出口。

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当真放之天下皆准。

小五淡笑，“你们一个剑意有问题，一个符箓不见底，一个体术不知疲，我也很畏惧。”

“skr！”

“嗯？”小五疑惑的看着冯棠，“什么意思？你手上又是什么动作？”

“不喜欢啊？那这样。”

冯棠将说唱手势反过来，又将无名指收起。

事实证明，竖中指不论在前世，还是在现在的俗世、修仙界和魔修界，都代表着同一个意思。

小五微愣，没去计较，却也没了说话兴致，摇头道：“我恢复修为需要些时间，你们稍待。对了，藏在玉中的那股气名虚照清风，乃虚相门独门秘制，可压制神识和法力、妖力。以你们的修为，至少要三个时辰才能散去，别冲动，在石室内，魔童魔妮可非易与之辈。”

说罢，小五起身盘坐到茶台上，取出置于茶案玉盒中的丹药服下，闭目打坐，气度上颇有点云淡风轻的意思。

但冯棠清楚，现在小五还未下手，只是说明等他修为恢复后另有阴谋，绝不是要放过他们。

冯棠从旁开口，“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伍子归。”

“子归？”冯棠狐疑，“你孩子丢了？”

“…”，伍子归爱书，性格也和一般魔修不同，比较儒雅，睁眼解释道：“不是我孩子丢了，是我幼时有一次带弟弟爬山，弟弟乱跑走丢，父母才为我改的此名。”

“嗯？”冯棠敏锐的察觉，事情并不简单，于是又追问，“这么说，你的父母很爱你的弟弟？”

“我那弟弟生得可爱，性格活泼，不仅父母，左邻右舍也很喜欢。”

“所以你很嫉妒，趁带他爬山，将他推下山崖，欲夺回父母的爱？”

伍子归沉默了起来。

果然是朱朝阳行为…冯棠暗自点头，魔修哪有脑回路正常的？

“你…很懂我”，伍子归神情落寞，“可惜我的父母却不懂，从始至终都只在意弟弟，他失踪后，父母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寻找弟弟上。

“我想读书考取功名，他们却以钱要用来找弟弟为由，不仅不让我读书，还让我出门做工，那时候我才十岁。”

伍子归眼神悠远，自嘲道：“十岁啊，我们家本来可是县中员外，为了弟弟，我却要在十岁的年纪出门做工，跑堂、刷碗、洗菜切菜、烧炭…我比弟弟差哪里了？连名字都要被他夺走。”

他失去的只是生命，你失去的可是名字是吧？暗自吐槽一番，冯棠问道：“所以你杀了父母？”

“嗯”，伍子归平静点头，“我的人生不该只是如此，可他们只要还在，我的抱负便无从谈起，我只能杀。”

“看得出来，你如愿读上书了”，冯棠环视了番石室，“可你为什么没有学以致用，反而堕入了魔道？”

伍子归再次沉默了片刻，才带着歉意看向于裳莎，“你是个单纯善良的仙门弟子，不该满口谎言的骗你。不过有一点我没骗你们，在大周我的确是名人。”

“不能吧？”冯棠在大周世俗也混了很多年，当即质疑，“我怎么从来没听过你的名字？”

“你没听过很正常，但我的事你一定听过”，伍子归语气十分自信，“你们还不知道要参加大周国考最后一关殿试，需要有什么东西吧？”

“知道啊”，冯棠细数起来，“贡士资格、身份玉牒、路引、举信、笔墨纸砚等答卷工具、锤钉布帘、食物……对了，还得带厕筹，除非你能保证自己全程不如厕。”

伍子归一时语塞，“你一个仙门弟子，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好说好说”，冯棠和煦一笑，“上届国考状元正是在下。”

“原来是同道中人”，伍子归展颜。

“欸欸欸”，南封连忙打断，“说归说，但不要乱说，冯棠兄跟你同什么道？你走的可是魔道好不好？”

伍子归摇头轻笑，并不去理会南封的较真，“既然你曾是大周国考状元，那你应该听过‘三及第’吧？”

冯棠目光肃然，“那个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