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不知修行时，冯棠在大周的确听说过“三及第”的事，百余年前有一人连续三届考到状元，却三次都被取消。

因在世俗百余年太久，又涉及隐秘，冯棠也是知之不详，很多细节并不清楚，甚至不知道那人的姓名。

“是我”，伍子归略微回忆了番，“当年杀父母之事被查到，我带着钱财远走，虽然如愿读了书，却因没有身份，无法参加国考。于是我杀了一个考生，用他的身份参加考试，一直考到殿试，那是我第一次状元及第。”

南封好奇问道：“因为身份被查，所以状元被取消了？”

“那倒没有，那一年国考第一次要求提交举信，我不知，未等到举信送到便离开赶考。也因为是第一次要求，那次是考后核查，我没有举信，才被取消”，伍子归继续说道：“后来我找人写了举信参加国考，又考入殿试，第二次状元及第。

“可叹命运弄人，因举信是新的要求，便有人借机生财，我的举信竟是造假，状元再次被取消。

“但我没有放弃，确保拿到真实的举信后，第三次状元及第。”

南封大为疑惑，“既然举信是真实的，又怎么会被第三次取消状元呢？”

“因为面见周王时，我左脚先迈进了殿门，被治礼郎指不通礼数，取消状元，从此断绝庙堂”，说到这里，伍子归自嘲的笑起来。

“还有这么离谱的要求？”南封惊奇的问冯棠：“你当年也必须右脚先迈进殿门？”

冯棠也很奇怪，“没有啊，我记得当时面见周王时，只要注意站位就行了。”

伍子归淡然笑道：“那是因为当年举信最注重孝和礼，所以对学子也制定了繁复的礼仪，后来听说逐渐取消了。而治礼郎又是我第一次被取消状元时，顺延得的状元，一直被诟病，怀恨在心，才会紧盯我的一举一动，借机报复泄愤。”

南封啧啧称奇，“那你岂不是恨透了那治礼郎。”

“不！”伍子归情绪激动起来，“我恨那个时代，如果我早一些，那就没有举信这件事，或者晚一些，举信制度完备，也不至如此！”

石室内一时安静。

稍微平复了番心绪，伍子归又再开口，“我很不甘心，读书二十余载，自认衬的满腹经纶，冯棠你既然也考过状元，应该知道其中艰辛，也知我绝非妄言。”

从伍子归开始谈及他的“三及第”之路，冯棠便一直很少插嘴。无论是事情本身，还是伍子归的内心看法，实在槽点太多，让他无从插起。

被猝然问到，冯棠摇了摇头，“我还好，没怎么费劲。”

“......”

石室内再次安静。

“没事，不重要”，冯棠主动续上话题，“你不甘心，又怎么会入魔道？”

“因为我不甘心一身学识无处施展”，伍子归忽然兴奋起来，“你们知道吗？当初是虚相门东奇郡的舵主亲自拜访我，更是对我恭敬有加，我很意外，也对魔门对我的恭敬很受用。”

这倒确实有可能...冯棠难得点头认可，就像前世学生时期，街溜子莫名的敬重成绩好的学生一样。

这一点冯棠深有体会，当年他就曾是街溜子，因羡慕好学生才发奋学习，拿到双一流录取通知书。

见冯棠连连点头，伍子归似乎找到了知音，更加兴奋起来，“当时我便意识到，实践治世才能的时候到了。

“于是我加入虚相门，发现凭借我的学识，在魔门简直如鱼得水，被敬为东奇舵诸葛，很快做了息梦县把头。

“事实证明，我的治世才能无与伦比，只十余年，便将息梦县经营成我理想的桃源乡。”

伍子归停了下来，目光复杂的看着冯棠三人，“其实我不想招惹仙门的，只要招惹你们，我的桃源乡便注定无法保留。可前不久虚相门的一对潜力新人，在象越郡被正道宗门打杀，上层下达命令，我不得不如此。”

冯棠和南封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错愕。

原来两次任务间，竟然还有这一层因果。

仔细回想，象越郡驻守吕常曾经说过，他的上一任时期作乱的魔修，也就是李嵩李奇兄弟，的确信奉虚相魔尊。

之后，伍子归有些意兴阑珊，不再说话，闭目专心恢复修为。

“你的故事很精彩，在此结束，我想你也不会遗憾了。”

冯棠冰冷的声音让伍子归一惊，睁眼一看，冯棠已手提七仪烬玄剑杀向魔童魔妮。

“不可能！”伍子归不可置信，“你怎么可能这么快解除虚照清风效果？”

惊意未退，一道倩影奔至，一拳打在伍子归脸上，正是于裳莎。

虽然不能动用法力，空柳云体无法加持，但于裳莎的一拳，还是将伍子归打得倒飞而出，撞在石壁，沉闷的撞击声在石室回响。

守在门口的魔童魔妮，见势不妙，分别从石门左右拉出一柄十字形短匕，毫不犹豫的插向自己的后腰。

那短匕后方连着细细的黑色线，魔气沿着黑线灌入魔童魔妮体内，二童气势霎时猛涨。

魔童魔妮体质特殊，可以极快的吸收魔气，化为己用，只是对身体损伤极大，一直被伍子归当作后手使用。

本来，不能使用法力和神识的三人，魔童魔妮对付起来绰绰有余，可面对状态全开的冯棠，就完全不够看了。

两道剑气先后斩到魔童魔妮身上，由七仪烬玄剑加持破除防御能力的剑气，轻易撕开二童防御，一剑夺命！

随后，冯棠干净利落的将七仪烬玄剑作飞剑御起，一剑插在伍子归当胸，将其钉在石壁。

本来伍子归身体强度也极好，于裳莎骤然发难，才一击得手，伍子归却并未受伤。但他修为尚未恢复，冯棠的御剑一击，可谓降维打击，伍子归根本挡不住。

转身走到被钉着的伍子归身前，冯棠和煦一笑，“因为我从始至终，就未中过虚照清风。”

在碎玉弥散出清气的瞬间，冯棠紧随其后发动了“外身”剑意。

外身状态，可以将自身置之度外，虚照清风只是一种类似药粉的东西，外身状态自然对它有效，冯棠一丝也未吸入。

所以之前伏蒂自爆法器时，冯棠亦有机会自保，才会只是担忧的看了眼南封。

“你竟然...在之前…就一直…在提防我？”伍子归气息虚弱，“我不...明白，我露过...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