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拟吗!”
松本淳一个弹射从床上站起,看着惨白的墙壁、方形的推窗,闻着空气中从四面八方将他包裹的冰冷消毒水味,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
“被人偷袭了么,而且那个人还是凪的生母……干!”他想起来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
表情扭曲的漂亮女人,以及那嘴角得逞的笑容。
真是令人作呕啊!
“虽然这样说凪的母亲有点不合适,但如果不是有系统的保护,我现在已经嗝屁了。”松本淳刚才起猛了,现在还有些头晕。
于是他从站在床上,变成慢慢蹲下,再然后可怜巴巴地钻进了被子。
无他,系统虽然保护了他的命,但是他失去的血量却是实实在在的。
所以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手臂上也挂着点滴。
【不死之身】的效果是自动触发的,保护他在三十分钟之内不会死亡。
“所以是有人救了我吗?”松本淳抬手摸向后脑勺,虽然记得自己的脑瓜子被开瓢了,甚至还能产生幻痛,但指腹摸上去却是完好无损。
系统果然强大!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病房门在这时被推开,走进来的人让松本淳感觉到十分惊讶。
“田泽先生!是你打了报警电话?”他诧异地问道。
田泽扶手里提着补品和水果篮,头发和衣裳都不如平常那样一丝不苟,而是显得有些凌乱。
看上去似乎是在午睡的时候,突然爬起来出门的。
他将东西都放在桌上,检查了点滴还剩多少,又盯着松本淳看了几秒,这才点头回答道,“是的,并且我也通知了你的家人,他们马上就来了。谢天谢地,你没有出事。”
田泽扶推镜框的手指都有些发抖,他察觉到自己失态了,又将手放了下来。
“是我的责任,不该将那個地址发给你的。等你的家人到了,我会谢罪。”
田泽扶的表情十分坚定,“哪怕他们需要我切腹……”
“不不不,切腹就不必了!”
松本淳赶紧打断了他这个危险的想法,“是我自己突然想去的,发生这种事情,也纯粹是意外。”
谁会知道那栋无人的小洋楼里居然还躲着一个人呢!?
他一开始看到门口东倒西歪的杂草,还以为是野猫野狗之类弄的。
现在想起来,那显然就是经常有人进去而留下的痕迹。
“是我太大意了!”松本淳十分后悔,不该想当然的以为自己所处的环境是安全的。
居然还站在曾经出事的地方,这不等着被人偷袭吗!
田泽扶少见的叹了一口气,他终于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掉下来的?能否说一下事情的经过?”
这个问题却让松本淳陷入了纠结。
他的确看到是凪的母亲将他推下来的,而且极有可能,当年也是这样害死了她的丈夫。
可这件事真的能说吗?
思前想后,松本淳还是决定,先隐瞒下来,“有人推了我,可能是躲在里面的流浪汉,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我现在脑子里还有些混乱,暂时记不起那个人的脸。”
他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死,也没有要自己背锅的想法。
自己就是被偷袭了,哪怕是凪的生母,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但至于要怎么说出去,这个就要慢慢思忖了。
田泽扶是一位记者,眼光犀利,心思缜密,哪怕松本淳在典藏演技的加持下,表情滴水不漏。
但记者的职业习惯,还是让他对所有事情都保持着一定的怀疑态度。
所以下意识的,田泽扶就觉得,松本淳应该是在维护某个人。
“那么谁可以让他维护呢?无外乎是朋友,或者亲人。”田泽扶的脑细胞飞速活跃起来,仿佛被高频率地电流刺激着,迅速膨胀。
松本淳是临时向他问的地址,拿到之后就直接出发,所以被朋友提前知道,并蹲守在那里的可能性不大。
而他的家庭关系也很简单,除了继母和继妹,没有任何的亲人,而这两位事发之时都有不在场证明。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田泽扶靠着多年的专业经验,已经迅速锁定了目标。
最关键的一点是——就在昨天,松本淳还特意跑来问了自己有关‘那个人’的事情。
他的行为举止,甚至是生活习惯……
所以能这样做的也只有一个人。
“原来如此,是川越家的人。”
答案就这样在一分钟之内呼之欲出。
虽然田泽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而且十分巧合,跟五年前发生的事情对上了,而‘那个人’的忌日才刚刚过去一天。”田泽扶甚至已经反推出了五年前,那件事情的真相。
这并不是因为他比松本淳聪明,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就找到了答案。
而是因为,田泽扶在松本淳这里先知道了结果,所以反推原因就变得简单很多了。
而松本淳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凭借自己的努力探索出的结果。
一个是简单难度,一个是地狱难度,没有可比性。
“如果将这件事报道出去,光是川越集团的封口费,估计就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田泽扶十分清楚这条新闻的价值。
掌控着这个国家多半经济命脉的川越株式会社,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家族蒙上污名。
哪怕田泽扶开出一个天价,他们也会满足。
但……
他对金钱没有丝毫的兴趣。
对这样狗血烂大街的新闻,也没有丝毫的兴趣。
他只对松本淳感兴趣。
这样一个能够点亮他乏味、枯燥的生活的高中生。
不断带给他有意思故事的人,才是无上的珍宝!
“呵呵呵……竟然敢对松本同学下手,虽然他不准备追究,但我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田泽扶隐藏在阴影中的半张脸,变得相当阴森。
于是乎,在接待了裕子阿姨和绫音,并向二人郑重的道歉之后,田泽扶急匆匆地离开了医院。
松本淳这时候眼皮突然开始跳了。
他一边吃着裕子阿姨拨好皮,送到嘴边的橘子,一边用手摁住右眼皮,有些担忧地嘀咕道,“田泽先生应该没问题吧?怎么感觉他最后看我那一眼,有种说不上来的毛骨悚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