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耶拿蔡思位于山谷的工厂后，赵德彬发现他的担忧成真了：显然，耶拿蔡思要比奥伯科亨蔡思更加食古不化。

赵德彬私底下对马里斯说：“如果我们想让耶拿这些人动起来，我们的手里必须要握着皮鞭，狠狠抽打他们。”

耶拿工厂的规模令赵德彬感到吃惊，他自穿越回来后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工厂：一排一排的车床，一列一列的锯床，加工设备整齐排列着，一眼望不到边际。

非要形容的话，这等规模也只有后世富土康工厂可以媲美。

很快地，赵德彬就明白这么多家伙什的用途了——耶拿蔡思秉承着德意治人优良传统，他们习惯于自己制造所有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玻璃、螺丝、胶水，甚至于计算机。

赵德彬备感诧异：

“好吧，耶拿蔡思连计算机都能自己造，真是一个包罗万象的工厂。

如果说他们可以造光刻机，我也不会感到惊讶了。”

林克马上说道：

“是的，耶拿蔡思可以自己造光刻机，我去年曾经见过。

他们的光刻机并不先进，对我们产生不了威胁。”

就这样，赵德彬参观的第一站变成了耶拿蔡思的自己造的光刻机。

耶拿造的是步进式光刻机，虽然不太先进，但还是能正常工作。

站在运行的光刻机旁边，耶拿的主管十分自豪地介绍：“我们已经运送了几台光刻机到了一些工厂，它们的运行状况都很不错，没有哪怕一台设备被退回来。”

林克小声地用英语揭耶拿的老底：

“确实没有退回来的，因为工厂想退也退不了。

耶拿的光刻机都是一锤子买卖，一旦设备交付，他们就不管了。

这里没有售后服务，光刻机的安装、使用、维修，都需要客户自己完成，好不好用跟耶拿没有关系。”

赵德彬听得瞪大了眼睛。

由于赵德彬的吃惊太过明显，吸引了耶拿主管的注意，导致他不得不对着人家竖起大拇指，大声说了好几声“Sehr gut！”，也就是德语中的“好极了”。

虽说耶拿的光刻机造得差强人意，但耶拿拥有一些物镜生产和光学技术仍是非常先进的。

这些尖端技术与耶拿的贫困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耶拿这座城市就像一座大型的贫民窟，赵德彬一路上看到的建筑都是破破烂烂的，整座城市几乎看不到新建筑；

耶拿人民的生活水平也明显不如奥伯科亨，尽管耶拿的工程师和工匠的水平并不逊色于奥伯科亨，他们拿到的薪水也少一大截，工厂里的员工穿着也略显寒酸；

尽管耶拿的工厂非常大，在里面却看不到奥伯科亨拥有的最新设备，这是因为耶拿有钱的时候丑国不让卖过来，等让卖的时候，耶拿又没钱买了。

赵德彬算是彻底服了德意治人的傲气了，他悄悄对林克说：“耶拿蔡思都穷到这个份上了，竟然还能对AMSL的订单不屑一顾，我十分钦佩他们的勇气。”

好在，贫穷使得耶拿蔡思长了记性，这一次，AMSL散发出的暴发户气质晃花了耶拿人的眼——明明这群合兰人从前比我们还要更穷一点的，怎么突然间就飞黄腾达了？

耶拿的消息比奥伯科亨要滞后许多，得知了AMSL原来是跟着丑国金主鸡犬升天，而赵德彬就是过来考察的资方代表，并且已经决定投资2000万丑元给奥伯科亨建立自动化生产线，耶拿人对赵德彬变得分外热情，就差当场搞来一个香炉给赵德彬上三柱高香。

只可惜，德意治人没有太多的花花肠子，不太会来事，即便他们很想抱上大腿，也想不出太多花招，只能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对着赵德彬说一些很容易穿帮的漂亮话，恭维的程度十分有限。

然后，AMSL的众人再次感受到了“钞能力”的威能：

林克提交了一年都杳无音讯的图纸和报价单，赵德彬只是随口一提，耶拿人就表示立刻去办，三天之内给出结果；

赵德彬提出让耶拿蔡思为AMSL制造一些零件，业务主管连数量都没问，当场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赵德彬要求耶拿必须与奥伯科亨使用同样的标准和规格，生产主管表示马上就派人去了解奥伯科亨的规范；

赵德彬建议耶拿应该和奥伯科亨一起开展工作，董事当即违背良心地宣称“我们和奥伯科亨亲如一家”，合作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当然，如果那2000万能分给耶拿一点就更好了。

赵德彬在耶拿的考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与AMSL的诸位曾经的备受冷遇完全不同。

就如同肖特说的那样，看在钱的面子上，耶拿人飞快地行动了起来。

8月22日傍晚，当赵德彬回到奥伯科亨的时候，凯茜已经在酒店等着了。

一看凯茜的架势，赵德彬就知道，凯茜在白天已经去“逼迫”过蔡思的高层了。

果不其然，见面后的第一时间，凯茜就分别给了赵德彬、马里斯和肖特一份文件，封面上用英文写着“AMSL-蔡思合资公司计划”。

一见这个标题，马里斯和肖特同时感觉背后发凉——他们想起了上次和凯茜谈判的情景。

凯茜利落地向赵德彬汇报：

“昨天下午，我得知了蔡思同意成立合资公司的消息，我花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写了这份计划书。

今天早上，我和蔡思高层见了面，充分交换了双方意见。

目前，我们基本达成了一致，AMSL出2000万丑元，蔡思出技术和人员，共同建立一家半导体配套公司，双方分别持有50%的股份。”

赵德彬惊得瞪大了眼睛，而旁边的马里斯和肖特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凯茜淡定地扶了扶眼镜框：“不要这么吃惊地看着我，蔡思都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了，我们掏了这么多钱，占50%的股份很多吗？”

见状，赵德彬、马里斯和肖特的脑海里分别闪过了中英文的“狠人呐！”的感慨，同时，在他们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蔡思总裁赫尔曼和一众董事抱头痛哭的画面。

肖特像是受到了惊吓，这个黑心财务官难得善良了一把：

“伍德小姐，这是一份货真价实的奴隶合同。

其实，合资公司的主体还是蔡思，干活的始终都是他们。

正常情况下，我们应该持有的合资公司股份是30%，最多不会超过40%。

50%实在是……非常多了。”

赵德彬则知道的更多，他曾经看过很多关于AMSL的新闻，知道后世的AMSL为这家合资公司掏了多少钱，毫不夸张地说，AMSL隔三岔五就是几亿几亿地欧元掏给蔡思（注释一），几千万就跟毛毛雨一样。

现在，凯茜竟然整出一个50%的分法，这完全就是拿捏住了趁火打劫的精髓，占了一个大便宜。

凯茜冷酷无情地说道：

“但现在不是‘正常情况’，不是吗？

数千万丑元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蔡思并没有亏太多，他们付出了多一点的股份，把我的老板及AMSL和他们绑在了同一条船上。

如此一来，我的老板更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蔡思倒闭了。”

听了凯茜的回答，马里斯和肖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凯茜早就在他们的心中留下了“心狠手辣的黑寡妇”的印象，现在，这个印象更加深刻了。

接着，凯茜把脸转向赵德彬：“出钱的一方获得了命名权，所以，老板，这个合资公司的名字是什么？”

赵德彬思索片刻，回答道：“就叫‘蔡思麦尔半导体（ZeisML SMT）’好了。（注释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