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湛太过笃定,罗承祖没由来的心慌,手指下意识的攒紧。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还说你是故作玄虚,想要栽赃陷害,我们早就查清草丫就是凶手。”
“如果不是你们来掺和一脚,也不会被我们误会成帮凶,她那样一个妖孽,人人恨不得得而诛之,我们罗家留她一条性命,结果她却恩将仇报,小心到时候她反咬你们一口。”
草丫被喊多了妖孽,怪物,早就对这些无动于衷,压根没往心里去。
杨氏哭唧唧地看着草丫:“草丫,你就真要让罗家家破人亡才甘心吗?”
草丫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波澜不惊地看着杨氏:“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是他们想要我死,是他们想要找替罪羊,这位公子查一个真相怎么就叫罗家家破人亡了?”
杨氏被堵的哑口无言。
小杨氏气急败坏:“有你这个丧门星,罗家可不是要家破人亡了,如果不是你带这两个人回来,相公和爹娘怎么可能会伤成这样,你这样的白眼狼,当初生下来就该死。”
草丫理都不理她,把她当成空气,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小杨氏脸上的肉颤动了下,磨牙道:“妖孽就是妖孽,在外面不知道和多少男人苟合,现在竟然还能勾着人为你出头,不要脸的小贱人,丢人现眼。”
杨氏闻言捂着胸口,看着草丫喃喃道:“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把草丫给锤死在荡妇的身份上,朱湛就是为美色所惑。
朱湛不耐烦道:“少废话,说我故弄玄虚,其他人可以试试看,只要手上没沾血的都不会有任何反应,反言之,只要有血就会显现,谁先来?”
村民面面相觑,对上朱湛的视线就想躲想后退,但一不小心发现姜竹月盯着,他们莫名的打了个寒颤,不知怎么脑袋一抽:“我来。”
说完他就后悔了,但也没有后悔的余地,在朱湛和姜竹月的视线下,他将手放进了碗里。
他的手没有任何反应。
其他人也都是如此,除了村里唯一的猎户,他一上手,手上就暴露出大片红色。
猎户道:“我昨天杀了两只野兔。”
罗承祖心跳如鼓,恨不能右手消失。
他想跑,却被人揪着衣领子,将他的手放进混合液体里。
他的掌心立刻变红。
罗承祖辩解:“我早上发现弟弟被杀,当时被吓的不小心按到,怎么了,就因为这个,你就能说我是凶手?”
朱湛松开手,不屑道:“所以呢,因为不小心按了个手印,还要特地将尸体挪动,遮掩一下?”
“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害怕。”朱湛鄙夷道:“别说你没怕,刚才你那怂样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罗承祖的话被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难受的厉害。
他本就不是一个多聪明的人,现在被朱湛这么嘲笑,当下就快要恼羞成怒。
小杨氏先跳了出来:“一个手印能证明什么?那样骇人的场景,只要是人看到就会害怕,反倒是你们,丝毫不见半点畏惧,有问题的是你们才对。”
“这里有新发现。”姜竹月在床帐钱发现一样,伸手在床帐钩子上拿下几缕光鲜的丝线。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罗承祖:“这种天桑蚕的丝线,普通人可没法用。”
看来她之前猜测的没错,凶手确系是权贵之人。
朱湛蹙眉,那么就是说凶手不是罗家中人?
他回头看了看罗家每个人,还是觉得他们有问题,难道血手印真的是罗承祖所说的害怕之下留下的?
他还是觉得罗承祖是凶手。
就在这时,他也有了新发现,罗青的指缝里有东西,上前一看,是人类皮屑,应该是发生冲突时,受害人在凶手身上留下的。
身后罗承祖还在叫嚣:“这种衣服我根本就买不到,你穿着的才是天桑蚕丝绸,你是凶手。”
他像是认准了一般,想要抓朱湛,又不敢,发动大家去抓朱湛。
朱湛眯了眯眼,突然直起身,抓起罗承祖的手,粲然一笑:“果然是你。”
他直直地盯着罗承祖:“当时罗青在你杀他的时候一定非常惊讶,他死死抓着你的手,把你的手都抠破了,啧啧。”
罗承祖瞪大眼睛,想要挣脱朱湛的桎梏:“你胡说,不是我。”
朱湛嫌弃地松开,罗承祖不受控制地摔了个狗吃屎。
村民们把伤口看的一清二楚,顿时议论纷纷。
难不成罗承祖真的是凶手?
“一会儿不是普通人,一会儿又怀疑我儿,你们颠三倒四,是怕我罗家不够乱,走,你们给我走,这里不欢迎你们。”罗承祖顶着村民怀疑的声音开始赶人。
罗父等人也齐齐动手。
却在这时,空气里传来一阵烧焦味儿。
朱湛脸色一变:“不好,他们要毁灭证据。”
罗承祖一家大惊,纷纷阻拦他,可怎么拦都拦不住,朱湛推开人群往烧焦味传来的地方,厨房。
刚才被打飞出去的家丁正在烧什么东西。
朱湛眼疾手快的抢救下来,将衣服上的火舌扑灭。
被烧的衣服有两件,一件是普通丝绸衣服,一件正是天桑蚕衣服。
那件天桑蚕衣服上被勾出丝线的地方正好没被毁。
两件衣服上还都有喷射上去的血迹,可以想见当时的场面有多触目惊心。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要说这件衣服不是你的?”朱湛冷着脸。
罗承祖还要狡辩,却有村民说:“我昨天好像看见罗大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村民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能听清。
紧接着又有人站出来附和,罗承祖肉眼可见的慌乱。
“闭嘴,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这些贱民还要靠他们家活着,竟然什么都敢说。
村民们顿时迟疑,就算罗承祖是凶手,他们也不能把他怎么样,除非不想租罗家的地。
村里可是有一半的地都是罗家的。
现在这个年头,如果没有地可种,他们家里就要饿死人了。
眼看着事情就要不了了之,朱湛开口道:“报官吧。”
“如果你们不报官,那就只能我们来了,到时候你们就都是帮凶。”
村民们陡然一惊,不敢再想着隐瞒。
朱湛和姜竹月两个人,罗家根本就奈何不得,更何况他们。
只有揭发一条路,他们可不想惹上官司。
至于另一个凶手是谁,朱湛没想法去调查。
查案是官府的事,他本意只是解决麻烦,弄清楚这父子俩是怎么回事,不给自己留后患。
他们要走,没人能拦得住。
“不能报官。”杨氏惊呼,抓着草丫命令道:“你去求他们,让他们别去报官,你大哥不能出事。”
草丫不说话,定定地看着心急如焚的杨氏,直看的浑身发虚,不自在的眼神偏开。
罗父急切地扯着草丫:“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求他们放过你大哥。”
这个灾星,都是她害得罗家大祸临头。
草丫充耳不闻,不死心的问道:“你都知道?”
知道他们要把她当替罪羊,故意说要见她?
杨氏被看的发慌:“我是你娘,生了你,给了你一条命,让你来看看我怎么了?”
草丫垂下眼帘,收起多余的感情,不再看她一眼,跟着离开。
罗承祖气急败坏,又拿朱湛他们没办法,转头就打了小杨氏一巴掌。
“你干的好事,让你处理干净,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要不是小杨氏没有处理干净,他怎么会被人抓到把柄。
如果他们回来的时候,尸体早就被处理干净,所有证据都被清理了,又怎么会出现变故。
小杨氏被他恶狠狠的眼神惊住,心一下就凉了,冷嗤一声:“你和姓徐的杀了人现在来怪我?”
“闭嘴。”罗承祖大惊失色,这也是能说的。
“你做过的事还不让人说?”小杨氏不受这个气:“早上你喝的醉醺醺的跑去罗青房间,想对云氏那个贱人意图不轨,结果杀了人,找草丫顶罪。”
“你这种心狠手辣的人,连亲兄弟都容不下,表面上兄友弟恭,实则恨不得他去死,我是不敢再和你纠缠,我们和离。”
她把事情都抖落出来,完全放弃罗承祖。
夫妻两年,罗承祖一直花心,她早就不满,不过是夫妻一体,她不得不藏下心酸。
现在罗承祖注定没有好果子吃,她绝对不会在他身上浪费功夫。
狗咬狗一嘴毛。
朱湛摇头叹气,兄弟阋墙,两条人命就没了。
感慨还没发出来,朱湛就看到姜竹月笑眯眯的,不觉毛骨悚然,想到被自己吃掉的果子,不自觉讪笑。
好嘛,现在轮到自己胆战心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