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47 吹箭与蚌壳与毒(1 / 1)庄申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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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蟒看了眼手臂,发现小臂上扎着一根细小的锥状箭针,比弓箭的箭矢还要细上几分,比手指略长,尖端极其锋利,穿透力很强,有小半截都没入肉中。

好在他反应快,不然被射中面门,就算死不了,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大蟒将箭针拔出,不以为意地扔到地上,这点小伤他还不会放在眼里。

猎人们押着两个异族人往回走。

没走几步,大蟒就觉得有点头晕眼花,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

他使劲甩了甩头,强忍着不适又走了几步,忽然“嘭”一下栽倒在地。

“大蟒!”

蛇皮部落的众人惊呼出声,立刻冲了出去。

“大蟒!大蟒!你怎么了?”

其余四人继续执行押送任务,虎爪留下来查看情况,他轻轻晃动大蟒的身体,语气焦急。

大蟒大口呼吸,断断续续地发出几个音节:“我……我动……动不了了……呼吸……呼吸不上来……”

虎爪变了脸色,连忙背起大蟒往回跑,跑到一半由蛇皮部落的猎人接力,众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临时营地,向林郁求助。

“林!你快救救大蟒哥!”

蛇莓几乎要哭出来了。大蟒以前没少揍她,并非家庭暴力,而是最原始的教育方式——棍棒教育,越是亲近的长辈揍得越狠,大蟒揍她最狠,同时也是她最亲近的大哥。

蛇皮部落的众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大蟒和林郁,有人焦急地向巫师大人求助,有人趴地上对大蟒嘘寒问暖,有人以手捂脸低声呜咽……吵作一团。

那两個异族人虽然听不懂,但这一幕场景看也看明白了,尽管被堵了嘴,这不妨碍他们用鼻子发出冷哼。

虎爪等人气不过,一脚把两人踹倒,骑上去又是一顿爆锤。

“祭司大人。”

看见天走过来,众人停止了施暴,站起身来,仍是满脸怒容。

虎爪指着散落在地上的各种杂物,说:“这些是从他们身上搜到的东西。”

张天蹲下来查看。

这两人是轻装上阵,随身携带的东西不多,爆出来的“装备”多是一些饰品,不同于钟爱黑曜石的草原人,这里的土著用的是贝壳、螺、鸵鸟蛋皮以及鸟骨等材料,经打磨钻孔制成。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件近圆形的蚌饰品,仅一个指甲盖大小,用蚌壳磨制而成,边缘被切磋成齿轮状,中央有一穿孔,四周点缀着未穿透的细小锥窝,十分精致。

水平很高,如此出色的打磨技术并非一朝一夕练就,也表明本地土著对于河蚌、螺等水产品非常了解,其食物构成里应该有很大一部分来自河流。

是一个靠水吃饭的族群。

张天下了结论。

目光扫过一件件饰品,最终落到一支细长的管状木头上。

“大蟒就是被这东西射出的箭伤到了手臂!”

虎爪说完又踹了其中一个俘虏两脚。

这是……

张天捡起来仔细看了看。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吹箭筒,用某种类似竹子的中空的植物制成,七八十公分长,管径在一厘米左右。

这种小尺寸的吹箭筒威力相当有限,不过,吹箭本来就不是强力的武器,它的优势在于隐蔽和精准,就算没有毒药的辅助,也能够猎杀一些小型动物,比如野外最常见的“三件套”:鼠、兔、鸟。

但由于吹箭作为武器本身不够强劲,所以通常会涂抹毒药。

张天记得以前看过一部纪录片,生活在热带和亚热带雨林地区的原住民会采集箭毒木的汁液和箭毒蛙的毒液,涂抹在吹箭上。

这两种生物毒素见血封喉,只要擦破一点皮,数秒内就可以杀死小型的动物,大一点的动物也只需要几分钟。

箭针细长的尖端经火烧炭化变得坚硬,更容易刺穿皮肤,其上附着一层褐色的粘稠汁液,显然涂了毒。

大概率是某种植物毒素,因为植物毒素的制取相对容易。

张天凑近嗅了嗅,有很淡的辛辣刺鼻的气息。

野外含有毒性的植物多不胜数,光凭这么点信息很难判断出大蟒中了什么毒。

张天把“作案工具”拿给林郁,林郁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她还是做出了判断,根据大蟒的反应,以及沿路采集的时候所见到的植物。

“应该是乌头毒。”林郁说,“这一带生长着大量的草乌,在来的路上,我看到了许多。”

张天脸色微变,经常去野外探险的人对这种植物不会陌生,事实上,毛茛科的植物或多或少都带点毒性,而草乌是其中最毒的之一。

林郁知道的更加详细。

草乌是一种温带植物,野生草乌在内蒙、冀北一带最为常见。

草乌中含有乌头碱,这种物质可以麻痹感觉神经和运动神经,适当的剂量可以用作镇定剂和止痛药,一旦过量,则会致使迷走神经兴奋,出现头晕眼花、心慌气短等症状,如果中毒过重或抢救不及时,则可能导致心脏麻痹而亡。

当年华佗为关二爷刮骨疗毒,疗的就是乌头之毒。

本地土著在吹箭上涂毒是为了狩猎野兽,而非杀人,因此剂量不算太大。

大蟒中了毒,身体因麻痹而动弹不得,呼吸也变得费劲,他的惊慌失措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症状,虽然看起来很严重,但其实没有生命危险。

不过仍需尽快解毒,安抚人心。

见巫师大人打开了她的医药袋,从中取出某种晒干了的他们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在场的人都渐渐安静下来,脸上焦急、担忧的神情转变为期待。

他们相信林,相信传承了神农所有知识的巫师大人,她曾经治好了他们的病,这一次也一定可以救活大蟒!

张天认出了林郁拿出来的植物。

在传统观念里,万事万物都遵循相生相克之理,这一观点同样适用于植物,换句话说,有毒的植物附近一定生长着可以解毒的植物。

这一带的气候和环境不仅适合草乌生长,还有另一种号称可解百药之毒的“药王”也在此落地生根——甘草。

林郁用甘草煮了一碗水,云淡风轻地说:“放心,不碍事,喝下这碗药,你就会好起来。”

巫师大人举重若轻的神态和口吻让所有人都感到安心。

等她煮好甘草水,大蟒的症状已经有所缓解,这时饮下一碗甘甜清爽的药水,药效或许有一些延迟,但心理上的效果可谓立竿见影。

大蟒摇摇晃晃爬起来,活动了下仍然有些麻痹的手脚,激动道:“我好多了!”

众人的心彻底落回肚子里,哭哭啼啼的女人们也都破涕为笑,男人们七嘴八舌,纷纷询问大蟒详细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被一根木头做的小箭扎了下,瞧,伤口在这……”

大蟒露出小臂上一个绿豆大小的血洞。

“痛倒没有很痛,但走了几步就觉得脑袋发晕,再然后全身都使不上力气……巫师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郁说:“你中毒了,那根木头做的小箭上涂了毒。”

“毒?是植物里的毒吗?”

“还可以这样做?”

“卑鄙的外乡人!”

人群炸开了锅。

在场的都是老实人,平时见到有毒的花花草草都是敬而远之,哪怕大河部落用野兔尝百草的时候见识过毒花毒草的威力,也从没有想过要将之变成武器。

也是因为他们生活在寒冷的北方,面对的是猛犸象、披毛犀、大角鹿等吨级的巨兽,寻常的毒药压根不起作用,事实上,猛犸象每天都要摄入大量的毒草,服毒就跟玩似的,说不定还很喜欢毒草的口味。

作为万物灵长,人的学习能力是很变态的,立刻便有人提议:“我们也可以在箭头上涂毒!”

不过这一提议并未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

反对的人认为弓箭的威力足够大了,不需要耗费额外的精力和时间制作毒药,而且被毒杀死的猎物肯定也有毒,谁敢食用有毒的猎物?

这一论点很有说服力,忽悠原始人是足够了,在张天看来就不太站得住脚,因为生物毒素大多会在高温下失活,用毒杀死的猎物只要烤熟或者煮熟之后,就没有中毒之虞。

本地土著不傻,要是用毒杀死的猎物不能吃,他们早就放弃这种方法了,不可能传承沿用至今。

尽管如此,张天也认为没必要多此一举,在箭头上涂毒。

自然界里虽然毒花毒草众多,但适合提炼成毒药的不多,而且受地理环境的限制。

本地土著之所以会发展出吹箭和毒这种组合技,纯粹是因为这一带草乌众多,有这个条件。

人类的文化是与自然环境相互适应相互成就的,等到了目的地,根据当地的环境和条件,再做计较也不迟。

如果是和人斗,则不必这么麻烦,把箭头往屎里一搅,见血必死。对蛮荒时代的人来说,细菌感染才是最致命的毒药。

药效渐渐发挥作用,大蟒感觉越发良好,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气能跑十公里了。

“我好了!”

大蟒使劲挥动胳膊,发出爽朗的笑声。

那两个被五花大绑的土著瞧见这一幕,不禁对视一眼,均看见彼此眼底的惊讶。

他们知道吹箭上的毒杀不死人,只会让人手脚麻痹,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一般来说,过个小半天就会恢复如常。

这才过去多久!

他恢复得未免也太快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又高又瘦的年轻女人。

这群异族人第一时间就找到她,显然认为她可以解毒。

她似乎做到了,尽管两人没有看到她解毒的过程。

难道说……这个女人是他们的巫医?

“*%¥#@!”

几个异族人一脸凶相地走近,恶狠狠地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两人被粗暴地押着往前走,心突突直跳。

他们知道自己死定了,这群异族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何况自己还伤了对方。

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呢?

两人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听某个异域来客说过的故事,某些族群有吃人的习惯,他们不会把人直接杀死,因为死人的肉不好吃,他们会把人像猎物一样绑起来,用刀子一点一点割肉吃。

想到这,两人顿时面如死灰,唇色都有些发白。

这时,后背被人使劲一推,紧跟着腘窝挨了重重的一脚,两人登时摔了个狗啃屎,扑倒在地。

手被反绑了,半天也没能爬起来,听见叽里咕噜的交谈和脚步声,一双坚实有力的毛腿自眼前走过。

两人奋力仰起脖子窥看,正对上短发男人晶亮深邃的眼。

两人记得他,刚才来检查过他们的随身物品,对他们的饰品和武器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观察其他人对他的态度,这个短发男人想必很有威望,或许是酋长、首领一类的人物。

“让他们坐着吧。”张天说。

虎头像拎小鸡一样将两人拎起来,再放下。

两人瞧见虎头的块头,感受着从绳子上传来的力量,连咽好几口唾沫,不敢违逆,自然而然变成了跪坐的姿势。

张天也坐了下来,把玩着吹箭筒,面无表情地看着二人。

【信仰值:1102】

【你消耗100点信仰值,使用神术通灵。】

【请选择一个族群(人或动物),可掌握该族群的交流方式。】

【你选择河畔部落。】

【你习得了森林语。】

【信仰值:1002】

两人不敢说话,也不敢与面前的短发男人对视,有关食人族的故事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们惶恐不安。

两人越发觉得对方是在考虑如何烹饪自己,是烤着吃更香,还是煮着吃更嫩?

不然这是做什么呢?明明语言不通,无法交流……

他们不怕死,但死是一回事,被当做食物又是另一回事。

正当两人思绪万千、焦躁忐忑之际,短发男人开口了,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你们是河畔部落的人?”

两人一愣。

怎么回事……我好像听懂了?

诧异地抬起头,一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的模样。

张天接着说:“我们来自遥远的北方,打算穿过这片森林,前往温暖的南方。我们只是路过你们的地盘,没有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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