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奴隶很用心,没用多久,一块数百平的空地就被他们清理出来。且他们还用收集到的石头,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祭台。
“主君,我等愿为祭品,前往地界侍奉老大人。”
祭台建好后,那几个表现优异的奴隶,突然跪倒在姜黎的面前,语气激动的请求道。
“嗯?!”
好家伙,主动请求成为祭品,姜黎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要求。
先是诧异,接着,姜黎稍微一琢磨,差点就被他们给气乐了。
这群家伙想什么好事呢?什么功劳都没立,就想成为祭祖的祭品?
按理来说,被当成祭品献祭,对奴隶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需要他们献出生命,乃至于灵魂。
可有一种却是例外,那就是祭祖时被当成祭品献祭给祖先。
这样,在现世他们虽然死了,可他们的灵魂,却能在地界得到新生,以鬼卒的身份继续活着。
这個世界没有轮回,普通人以及下三境的修士死后,灵魂也不会前往地界,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消散,直至化成虚无。
但修为到达中三境后,灵魂就会发生质变,死后不会消散,而是会前往地界。
若是修为到达上三境,那灵魂和肉身也没什么区别了,前往地界后可以开辟一方阴宅,在里面称王称霸。
很多诸侯就是如此,活着的时候在人间称王称霸,死后在地界,继续称霸一方。
成仙的诸侯,会飞升至天界。没成仙的诸侯,死后则会前往地界。
无数年下来,地界如今的格局,就和人域差不多,以商朝为尊,各方诸侯称霸一方。
活人祭祖,就是祭拜位于天界与幽冥界的老祖。不过一般而言,天界的老祖很少会回应,主要是与地界的老祖联系。
因为天界距离人间太远,可地界却与人间息息相关。
能成仙的诸侯,终究是少数,大多数诸侯死后,都是会前往地界的。活着的时候不讨好地下的老祖,死后见了面,他们能给你好脸色?
上三境强者在地界的居所为阴宅,而诸侯在地界的居所,却被称之为神域。
神域,仙神所居之地。
但凡神域,皆有仙神坐镇。
诸侯生前成不了仙神,可死后在地界继续修炼,却有一定概率逆天改命,踏足仙神的境界。
但诸侯的本质是人,哪怕成了仙神,依旧是人。所以,往往他们开辟神域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地上的后人献祭大批奴隶来服侍他们。
神域的力量来源有两样,一是仙神的力量,而是活人的香火。仙神之力维护了神域的稳定,香火之力则是赋予鬼魂实体,让他们与活人类似。
故而,哪怕是凡人,只要灵魂进入了神域,也会获得实体,并且寿命会得到大大的延长。
凡人进入神域,有着诸多好处,正是因此,那些活着的奴隶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成为祭祖时的祭品,从而进入神域,常伴祖灵左右。
这么做,不仅他们自身能够得到好处,就是家人也会受益。去地界侍奉祖灵,这是多大的荣耀?
而且,别人去往地界侍奉你的祖宗,身为主家,总不能薄待他的家人吧?就算是给祖上积阴德,也该善待其家人。
……
姜黎眼前的几个奴隶,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这才自告奋勇,想要成为姜黎祭祖时的祭品。
看着他们,姜黎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们算盘打的不错,就是可惜,选错了对象。
九黎一族在地界的神域,早就破败了,里面空无一人,全都搬往天界去了。故而,姜黎此次祭祖,只祭祀天界的诸位老祖。
天界可不似地界,什么人都能进去,想要进入天界,首先必须得是活人,其次修为最少也得是上三境,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姜黎眼前的这几个奴隶,都是三境的修为,显然没资格前往天界。
“想什么好事呢,我家老祖全在天界,并无地界神域供你们栖身,你们若是进了地界,必死无疑。”
笑了笑,姜黎也没生气,只是劝他们打消前往地界的念头。
“这……”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奴隶有些失望。
前往神域,对奴隶来说,或许是唯一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可这条路却在姜黎这里断了,众人的失望可想而知。
“对了,趁着大家都在,我要有件事要告诉你们。有一点你们可以放心,我这里禁止活祭,自我而起,子子孙孙,皆不可用活人祭祀。”
“还有,你们估计还不知道,我虽不是奴隶出身,却也是野人出身。所以,你们虽然是奴隶,但也不要绝望。”
“在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但在我这里,我却可以保证,只要你们能够为我立下功劳,我可以解开你们身上的奴印,让你们重新变为野人。”
“而成为野人后,你们若是能够觉醒血脉,我甚至可以赐予你们国人的身份。”
当着众人的面,姜黎做出了许诺。
帝辛赐给姜黎的野人不多,就一百来人,但都是年轻的修士,以一境为主。
他们与姜黎是第一次见面,没有任何忠诚可言,若非奴印的缘故,就煞邑这种地方,早在半道上他们就跑光了。
正常而言,贵族为了保证奴隶的忠诚,除了给予少许好处外,还会给他们画大饼。这个大饼,就是送他们前往神域。
每年祭祖时,都会把表现最为优异的奴隶送往神域,以此来调动奴隶的积极性。
这个办法很好,为了争夺进入神域的名额,大部分奴隶都表现的格外卖力,对主家也是忠心耿耿。
可这条路,在姜黎这里断了,地界中并无九黎神域,他没办法给众人画饼。
姜黎甚至注意到,当他说自家在地界并无神域的时候,很多人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好似丧失了所有的希望。
但这难不倒姜黎,与自由相比,神域又算了什么。
奴隶真正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进入神域的资格,而是自由,没人愿意当一辈子的奴隶。无非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们才把目标放在进入神域上。
给予奴隶自由,在别人那里不行,但在姜黎这里可以。奴隶不奴隶的,姜黎完全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忠诚。
姜黎给予他们真正想要的,自然不怕他们不努力,更不怕收获不了他们的忠诚。
“主君说的,是真的吗?”
有奴隶结结巴巴的问道,姜黎的话,真的是太震撼人心了,以至于他们不敢相信。
相比较于姜黎是野人出身这件事,明显是姜黎要给予他们自由,更让他们震撼。
给予奴隶自由这样的事,在大商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久到都变成传说了。如今骤然听闻此事,众人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惊喜,而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当然是真的,你们若是不信,待会祭祖的时候,我可以当着祖先的面再说一遍。”
见他们不信,姜黎强调道。
向祖先发誓,是件很严肃的事,比对天地发誓都有用,所以,听姜黎这么说后,在场的奴隶全都信了,立即就有人大着胆子问道:
“主君,要立多大的功劳,才能摆脱奴隶的身份?”
这个问题,才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若是姜黎定的要求太高,他们一辈子也完不成,那不是和白说一样?
“要求并不是很高,在尽到自己应尽的义务后,无论是谁,只需给我提供十头三境凶兽,或是一头四境凶兽的尸体,就能摆脱奴籍,重获自由。”
姜黎提的要求,能够让这些奴隶看到完成的可能,但也不会太过于轻松。斩杀十头三境凶兽,或是一头四境凶兽,起码也需要四境的修为,或是三境中的好手。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明显是具备了培养的价值,给予其自由也没什么。且十头三境凶兽的尸体,其价值已经超过这个奴隶本身的价值了,给予其自由,没什么不妥当的。
“主君仁慈!”
众人闻言,无不欣喜若狂。
斩杀十头三境凶兽,虽然困难,但也不是真的完不成。努力一把,未尝做不到。
而姜黎能够提出这样的要求,说明他先前说的都是真的,并非是故意吊他们的胃口。
“安静!”
“我丑话说在前面,我给予你们的优待,可以说是诸侯里面最好的了。所以,你们要对得起我给你们的待遇,以后,谁要是敢背叛我,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说完了好处,姜黎开始给众人定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他不惜给众人自由,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让他们好好听话。
“人祖在上,我等若是背叛主君,定然叫我等不得好死。”
众人也知道在如今这个时代,能够遇到姜黎这样的主君,是何等幸运的事,故而没有犹豫,直接起誓道。
“很好,尔等不违誓,我也将一直遵守先前的约定,给予你们自由。”
满意的点了点头,姜黎再次做出许诺。然后,他继续说道:“接下来,我就要祭祖了,还望诸位保持安静。”
说着,姜黎就已经走向祭台。
如今九黎初建,什么都没有,自然一切从简,包括祭祖也是。毕竟这次祭祖,主要目的是通知老祖一声,正规不正规并不重要。
之后,等九黎重建,再补上一个正规的祭祖之礼就可以了。
说是不正规,但这次祭祖的祭品规格可不低。是申道人与帝辛友情赞助的,为两头完整的七境凶兽尸体。
幸好,这两具七境凶兽的尸体,已经被申道人用秘法处理过了,看起来只有巴掌大小。否则,七境凶兽的体型最少也有百丈大小,这个临时搭建的祭坛根本就放不下。
自绝天地通后,天界与人界的联系就断了,不仅天界想要联系人间很难,反之亦然。
就好比姜黎这次祭祀,若非动用七境凶兽,根本不足以打通天人屏障,联系到天界的九黎诸祖。
将祭品与九黎钟摆放在祭坛上,姜黎按照申道人传授给他的祭祀之法,开始祭祀先祖。
刷……
随着姜黎的动作,虚空之中,一股莫名的力量降临,笼罩住祭坛上的两头七境凶兽的尸体。
悄无声息的,这两具凶兽尸体开始解体,化为一股纯净的力量,向着九天之上席卷。
铛铛铛……
与此同时,九黎钟突然悬浮在半空,发出一道又一道悠扬的钟声,像是在为某些存在指引方向。
在那股莫名力量的裹挟下,两头七境凶兽尸体所化的元气一路向上,最后打破一层虚无的屏障,来到一神秘所在。
这里就是天界,坐落在浩瀚的云海之中,由一块块悬浮的仙岛构成。每座仙岛之间,都有巨大的七彩虹桥相连,使得它们连成一个整体。
铛~~
与这股力量一同抵达天界的,还有九黎钟的钟声。
天界浩瀚无边,九黎钟的钟声在此响起,就和知了的叫声一般,根本传不出去多远。
可就是如此,随着九黎钟钟声的响起,那位于天界边缘的一座小岛之中,好似化石一般,盘坐在原地数万年没有动过,身上起满厚厚灰尘的的老者,突然睁开了双眼。
“九黎钟!”
“距离九黎被灭已有三十万载,为何天界之中,会突然响起九黎钟的钟声。”
这老者,就是九黎一族的老祖之一,因九黎被灭,他心灰意冷之下从天界的中心搬到了边缘,过上了苦修士的生活。
却没有想到,时隔三十万载,他竟是又听到了九黎钟的钟声。心知出了变故,他连忙分出一缕心神,朝着钟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是有人在祭祀九黎先祖!”
“天可怜见,莪九黎一脉断绝的香火,如今终于得到延续了吗?”
眼前所见,让这老者有些激动。似这样的场景,他已经三十万年没有见过了。遥想当年,九黎一族的香火何其鼎盛,堪称浩若烟海。
而如今,就如一缕青烟。
一缕青烟!
想到这里,这老者的面色不由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