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老酒鬼

T.R.N.有限公司

夏洛特·福尔摩斯望着面前这副破破烂烂的招牌，铁皮板上布满风雨侵蚀的斑驳铁锈，原本色彩缤纷的浮雕似立体字母此刻掉漆严重，完全遭锈迹所腐蚀，远远望来只能看到一块生锈严重的铁板。

女侦探上次接到沃森回信以后，就一直在秘密地调查温弗雷斯资金的来源，她并没有直接地前往即将改名的圣亚割尼教会医院，而是从另一个方向打探——从那些负责为医院进行装修提供材料的商贾下手。

虽然重新装修圣亚割尼医院的工人大部分都是温弗雷斯团队的成员，以及一些当真为对方无私义诊行为所感动的底层工人……但他们依旧需要专业的设施、足够的材料和崭新的家具。

她乔装打扮成一位相貌粗犷的侦探，出示防剿局分派的完全合规的苏格兰场警徽，用浑厚的嗓音向那些商家问话……结果却是一无所获，据那些商家所说，他们并不直接与温弗雷斯接触，酬金也只是都是从对方手下一位名叫内洛的健壮汉子手中收取，而且全都是一枚枚的低面值硬币，光是在现场清点数目便花去了他们不少时间。

女侦探让他们出示医院所付款的钱币时，就发现这些印着乔治三世、四世头像的旧便士硬币虽然看起来都颇有年头，但却清洗得很干净，几乎见不到半点沾染的油污和汗渍。

而商家们纷纷表示钱币到手的时候便已经是如此干净的模样……这让她通过钱币来追踪赞助者身份的计划落空，但这也证明了对方幕后的赞助者确实在有意识地隐藏身份。

是某位新兴的商贾，还是某位古老的贵族？

他们赞助温弗雷斯的原因又是什么？是希望能够藉此获得超越凡俗的力量吗？

女侦探虽然没能如愿获取到幕后赞助者的信息，却又从一位工人那得知到另一份或许有用的信息。

负责提供医疗器械商家搬运货物的工头说道：“侦探先生，我倒是知道一件事情可能对你有所帮助……我曾经见到过一队统一穿着灰衣的搬运工队伍，他们每次都只是默默地搬运货物进入医院，从来不会与我们交谈，而且每次咱们这些工头排队去找内洛先生领取货款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见过那队搬运工的人员出现……我怀疑他们要么就是早已经领取到钱财，要么就是涉及钱财过大直接通过银行转账。”

于是女侦探跟踪着那队灰衣搬运工，一直来到面前这座如同私人小作坊的两层小楼。

任谁看到这破破烂烂的公司，都不会联想到这竟然会是温弗雷斯收购圣亚割尼医院的秘密资金的来源……毕竟光从外表看来，这家小公司能够维持着运作而不倒闭，便已经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

女侦探这么想着，提起手中伪装成朗姆酒的混合姜汁痛饮一口，发出一道又酸又臭的酒嗝，熏得周围路人都面露噁色以掌扇风，远离这个脏乱不堪的老酒鬼。

老酒鬼面对众人鄙夷与嫌弃的目光，却是全然不管不顾，通红的酒槽鼻闪烁着油亮的光，口中骂骂咧咧着不知是哪里偏僻乡下的俚语。跌跌撞撞地向前挪动着佝偻驼背的肥胖身躯，每迈一步都会抖落下草屑和灰泥。

嘎咕嘎咕咕哝咕哝叽……

老酒鬼似乎是在骂又似是在笑，他还没走出多远，就像是伶仃大醉了一般，累得躺倒在街角的地面，背靠挂着闲置出租纸样的旧商铺墙面，脑袋垂拉着似乎是昏睡过去，时不时还发出无意识的呓语，吧唧吧唧着嘴，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居然还会发出嘿嘿嘿的淫荡笑声，看来已经沉浸到梦境中的温柔乡里。

但实际上女侦探并没有真的入睡，他低垂着脑袋是为了隐藏眯起的双眼，眼角的余光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斜对面的破烂小楼情况，即神秘的T.R.N.有限公司。

她从白天一直躺到傍晚，中途迷迷糊糊睡醒来过一次，灌下一大口烈酒（姜汁），稍微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便又继续昏死过去。

直到深夜时分，老酒鬼再次醒来喝光了瓶中酒，使劲拍打着瓶身底部也挤不出半点酒液，他嘟囔着谁也听不懂但却能明显感受到其中不满意味的俚语句子。

哐当一下将空酒瓶砸碎在地，清脆玻璃破碎声在这寂静幽暗的街道响起，惊醒无处可归的野猫，吓跑正在翻找食物的老鼠。

对面的T.R.N.公司依旧不见有任何的动静，就连灯光也没有亮起……若非女侦探白日间曾目睹到，一批又一批的搬运工人员抬着货物走进这栋狭窄的小楼，有些工人很快就走出来，可有些工人却始终都没有见到再出现在门口……她几乎就要真的以为这只是一间从事冷门配送业务的微小企业。

但她事先曾在这周边巡视过，这栋小楼仅有面前这一个供人进出的门扉，除非他们还挖有地道通向别处……不管是哪个原因，都证明T.R.N.公司绝非是一间普通的公司！

哪怕是没有涉及到禁忌与邪异之事，那也必然是隐藏有见不得光的勾当……倒也可以拿来解解闷。

老酒鬼打了个无聊的哈欠，晃晃悠悠地朝着街尾走去，消失在路灯照耀不到的阴影中。

…………

夏洛特·福尔摩斯收回思绪，将焚烧干净的纸灰倒入马桶冲走。

她还在回想着来信的内容，想到那些极为可疑的植物，以及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的T.R.N.有限公司……看来在沃森认真潜入温弗雷斯团伙的同时，自己这边也不能松懈呢。

她又想到沃森提出的那个计划，清冷脸庞不禁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居然能够想到这么一看看似胡闹却又巧妙的计划，沃森的思维在某些层面上确实比我还要灵活。”

“这就是沃森经常提到的来自古老东方的智慧中的苦肉计吗……看来我也有必要去学习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