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启示

沃森轻轻推门而入，在并不宽敞的房间里燃烧着几盏微弱又足以照明的油灯，昏黄而温暖的光从四面八方照耀过来，映照出房间内的三排窄小书架，书架上稀稀疏疏地摆着或是陈旧或是崭新的书籍。

书架旁边摆放着几张低矮的长椅，此刻也有一位他素未谋面的教友正蹲坐在上面，对方正在专心致志地翻阅着手中的枯黄小册子，全然没有发觉有其他教友进入。

沃森曾经以为自己加入医院这么久，已经见过十字路教团的所有密教徒，但他没有想到医院里的职工只不过是其中一部分，竟然仍有部分从未问世的教团成员一直秘密隐藏在地底下，忙碌着未知的密教事务。

但此刻这些人的身份并不是他所需要关心的问题，他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汲取自己当前级别所能汲取到的一切密教知识，用以增进自己的密教学识。

他来到书架前仔细观察，这上面的书籍涉猎类型并不广泛，大多是新钉装的复印文本，只有其中极少的一部分来自古老的年代，皱皱巴巴地透着时光浸染过的泛黄，并且都是残缺不全的手抄本。

沃森来之前已经询问过克罗薇特关于学习富奇诺语的书籍名称，那是亚历山德罗·拉克罗切的手记复刻本。此书在隐秘世界广为流传，被誉为最成功的富奇诺语研究资料。

但他这个时候并没有着急地寻找此书，而是不急不缓地浏览过去，他在心底默念着指尖划过的书脊的文字：《无形之术入门指南·卷Ⅰ》《漫宿旅游攻略·林地卷》《林地生物烹饪手册》《被剥皮的马西亚斯》《我与擂击者不得不说的那点事》……嗯？好像混进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沃森并未被那些故作夸张的书籍名称所吸引，他本身便是来自深谙此道的未来时间线，早就已经饱受过震惊文学的轰炸和洗礼，已经不再相信这些故意引入阅读的噱头……虽然颅内之蛾对此极为感兴趣，不断地微微振翅着让他抽取那本书籍。

可他还是抽取出那本明显经过多人翻阅而显得有些陈旧的复印本，封面用略显模糊的油墨书写着此书的名字——《无形之术入门指南·卷Ⅰ》

书的扉页上写着一句寄语：

【倘若我们的世界正如我们所见，那么这些知识就没有任何的作用，然而……然而它们奏效了。”】

他继续翻阅下去。

【无形之术（Invisible Arts），意为凡人不可得见不可听闻不可感知的超自然技艺。】

【我们生活在一个我们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世界，在那些我们曾经信以为真的历史之下，还隐藏着另外一个危险而诡异的世界。】

【我曾与一位垂垂老矣的长者交谈过，我们议论世界的本质，讨论引力的来源，探讨光的本质……然而这位睿智的老者却在不经意间向我吐露出一件世人所不曾知晓的事情。】

【他用沙哑得像是两片枯木树皮在相互摩擦的声线颤颤巍巍地说道：“我……我犯下了一个错误。”】

【“我……向世人隐瞒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须发皆是花白的老人忽然抬起头来，他那张布满岁月沟壑的脸庞上满是愧疚，那双漆黑且混浊的眼眸中闪烁着难以理解的光芒，但我好像看到有点点的泪光在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眸打转着。】

【“我必须得向世人坦诚，我曾经欺骗了世界上的所有人。我得向所有人道歉，向我的支持者，向皇家学会的各位，向我…曾经最亲密的朋友尼古拉道歉。”】

【“抱歉，尼古拉，你从未曾剽窃过我的成果，你才是微积分学的真正奠基人。”】

【我听着老人的道歉，但说实在话，我并未从对方的眼中望见到任何的悔意，也未曾见到对方因吐露积压已久的真相而流露出释然的神情……我知道这不过只是一个餐前的开胃菜，后续必然还有更为劲爆也更为骇人惊闻的真相。】

【“但我真正需要向世人抱歉的并非是这件事情，而是关于我的那些著作，《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光学》《解释光属性的解说》……”】

【“它们的真实著作者并非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老人说完以后又立即疯狂地摇晃着脑袋，试图收回自己刚才那不敬的言语，他口中念叨着意义不明的如同烈焰在噼里啪啦燃烧的语言……这位以天才闻名于世的老人，此刻看起来就像是那些愚昧而无知的狂热信徒。】

【好在没过多久，他便恢复了正常的语调，我也从那蒸腾的热力中脱身，我竟然已经在不知不知间汗流浃背，我的衣衫都已经打湿，如果不是仍然可以嗅探到桌面上甘甜香醇的奶茶气息，我大抵会误认为自己刚才是站立火山的边缘，感受着炽热岩浆的光和热。”】

【“不，我怎能用‘人’的称呼来指代那位伟大的存在，实在是亵渎亵渎亵渎！”】

【“祂……没错，就让我们用‘祂’来称呼那一位吧。”老人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代称，他心满意足地往壁炉的火堆中又填入一块木炭，在熊熊燃烧的烈焰氛围下，我似乎又再次感受到了刚才那种置身于岩浆边上的错觉。】

【“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老人这么问道，我轻声提示他——真实著作者。】

【“哦对的，真实的著作者！”老人恍然大悟，随后重重地吞咽下一口唾沫，随后望着壁炉中的火焰，却突然提了一句题外话，“你知道吗？火焰不只是火焰，火既是严冬也是暖春，火带有温度也会耗尽一切。”】

【“我的一切研究成果并非只是我个人努力的成果，自然的规律，天地的奥妙……世间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妙和神秘，单凭凡人那落后的感知又怎么可能触摸到事物的本质呢？”】

【“我所知道的一切。”老人忽而流露出如同朝圣者般的庄严神色，“皆是来自于祂的启示啊！！！”】

【“祂……到底是谁？！”】

【老人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他的脸庞映照着壁炉的火光，他的双眼也似乎在熊熊燃烧。】

【“祂是不焚之神，消耗与重造之神，重铸与改变之神！”】

【“祂亦是科技之神，工业之神，化学之神！人类将从祂的火焰中汲取力量，让笨重的机械自行运转，让狂暴的雷电也要屈服，连不可缩减不可拆分的物质也将裂解，绽放出最炽热的力量！”】

【“祂——即是伟大的永恒的不朽的白日铸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