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惨败

房屋崩解破碎，碎裂的砖石簌簌落下，室内的一切都完全暴露出来。

隐藏在房屋中的防剿局干员严阵以待，巨大如柜的机械在隆隆运转，全副武装的铠甲士兵呆立不动，身披斗篷的神秘顾问低声诵经。

蛇，仍不具备有血肉但已经呈现出光影色彩的蛇从墙体裂缝间钻出，半透明的蛇躯泛着如冻死尸体般的青紫色彩。

数盏坚定的提灯亮堂其微弱的不仁光辉，使得蛇群难以靠近，它们只能退而其次袭向无辉光护佑的房屋。

蛇群在房顶蜿蜒游行，断裂的房梁砸落下来，不偏不倚砸在灯盏上。

虽然灯盏没有伤及分毫，可滚落下来的断木却是短暂地遮掩住了辉光。

辉光，暂且黯淡了那么一瞬间。

可就是这么短暂一瞬间的黯淡，当光芒再度升起，防剿局众人再看去时，劳里斯顿花园街道上已空无一人。

开膛手杰克消失了。

在街道的不可见角落响起了淅淅沙沙的轻微声响，那是某种鳞状物在快速移动时摩墙壁与地面的声音。

淅淅沙沙，淅淅沙沙淅淅沙沙——

鳞状物摩擦迸发而出的声响愈发刺耳愈发响彻，在墙里、在壁中、在天上，在地下……好似无处不在。

倏忽间，一位外勤干员脚下的楼层地板绽放开一道深邃的裂缝，如同木板张开了大口！

脚掌被裂开的木板一口吞噬，慌乱之下手中提灯都松落在地，他整个人也就离开了辉光的护佑。

撕拉，落单外勤干员的胸膛不受控制地撕裂开来，仿佛正有把匕首在他体内一划而过。

热气蒸腾的体腔暴露在众人眼前，那股血腥咸腻的气息喷洒出来，邻近同僚的提灯光辉赶忙照耀过去，却只来得及照见那一大团蠕动不已的内脏。

开膛手杰克虽洞开了此人，却没有经由此人的门出现。

而是直接从房屋扭曲的门架阴影后骤然飞扑出来！

犹如蛇类的畸形脑袋嘶吼着尖利的言辞，分叉开裂的蛇舌吞吐着伤口的福音。

在开膛手杰克飞扑中目标之前，目标的眼耳口鼻就已经不受控制地扭曲爆碎，七道掺杂着碎肉的鲜血飙射出来，胸膛的大门不受控制地敞开，

蛇首人身的连环杀人犯则顺势扑中这崭新的门中，再次消失不见。

淅淅沙沙的鳞片摩擦声还在街道上不断地来回游荡，仿佛这头怪物正在潜藏在墙体与地板之中，如同蛇钻行在泥土般蜿蜒游走。

那崭新人体之门的七道伤口迸溅出来的鲜血与碎肉落在地板上，当即为那些饥渴已久的蛇群贪婪吸吮吞噬，猩红的血肉充盈青紫色的蛇躯。

部分侥幸争抢得七道伤口血肉的蛇也因此而拥有了真实的肉体。

它们越发疯狂越发亢奋，竟可以抗住提灯的不仁辉光映照，直接朝着面前这些潜在的待敞开的血肉之门发起进攻！

哇的第一口咬下，首当其冲的外勤人员足掌在蛇吻下绽裂出深邃的裂缝，好似被一柄锐利的匕首自脚底刺上，足掌骨完全穿透！

伤口两侧的血肉更是不可思议地蒙上淡淡白霜，足掌都尽数失去了血色，可更诡异的是——就连受伤者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疼痛，还是靠邻近的同事告知才发现自己的足掌已经穿透。

一直静坐的剿灭士兵也在蛇群荣获血肉的一瞬间动了。

接连数道银月般的弧光一闪而过，扑袭而来的血肉之蛇当即断裂作数截，可即便已经断成数截的模样，这些扭曲的蛇还在挣扎着舞动，断裂的伤口处好像有延伸出新的头与尾，如是蚯蚓似断离则分生。

这时另一位剿灭士兵出手了，他的体形异常魁梧，约摸有八英尺高，身上的铠甲又是格外厚重，手里更是拿着一根带刺的狼牙棒，狼牙刺内闪耀着银亮的微光。

轰的一击重锤砸下，整个房屋都好似在颤颤发抖，但早在数日以前防剿局就已经派人秘密加固过这些建筑，如果不是因为开膛手杰克呼唤的蛇群异常凶猛，其内部的启之禁忌邪力充沛异常，哪怕是铁锤连击都没有可能砸碎墙体。

那些断裂的蛇体在闪耀狼牙棒的重击之下，顿时粉碎作一团充盈着淡淡青紫光芒的肉糜。

提灯的辉光照耀上去，那斑驳的青紫色彩顿时弥漫作清澈的烟。

轰——

街道尽头的阴影中猛然爆发出一声爆炸声响。

肉眼可见的锋芒与寒芒交织在一起，纠缠不清的异色光团中隐隐传来人的咆哮、蛇的嘶吼、枪的暴鸣、还有硬物直击血肉的闷沉连响。

七道辉光当即追随过去，便见到在满天的烟尘中两道人影正在以肉眼难以捕捉的极速反复碰撞。

每一次碰撞都会迸发出耀眼的斑驳光辉，溅射出来的力量余波都已经使得地面翻卷出道道伤痕，淡白的冰霜凝结起来，以及些缕粘稠蠕动的鲜血。

“现在无形者教团也沦为防剿局的走狗了吗？”

“真是令人讽刺啊，曾经致力于捍卫自由意志的刺客，现如今却开始反过来捍卫统治者的权益……”

“如果锡瓦的无形者知道自己的教团已经演变成统治者的工具，不知道会不会气得直接从天空跳下来啊？！”

烟尘中扭曲的蛇影喷吐出青紫的气息，就连烟尘都似因这吐息而沾染上浑浊，愈发难以勘破。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信条只是提示，自由的道路从来都是由刺客自己选择！”

锵锵有力的言辞化为有形的利刃，火光迸射间闪耀的拳芒直刺出烟尘，邻近的墙壁都刻画下深邃的拳印。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那你又为何阻拦我啊！不是说好了诸般事皆可行吗！！！”

蛇影咆哮，扭曲的形体又绽裂开道道伤痕，在那些伤痕中又迸射出异样深邃迷离的邪异光芒，惨遭波及的墙壁彻底碎裂开来。

“错了错了错了！诸事皆行乃是教导我们要抛弃世俗和成见，以更开阔的视野去观察世界，认清世界！”

“维系世界运转的并非是神性，而是理性啊！！！”

言语间，满天的拳影咆哮刺出，扭曲的大蛇爆溅出团团斑驳的鲜血，那鲜血溅落在地面上瞬息融解为墨黑的汁水。

“呵呵，隐匿在黑暗中的刺客却躬耕于光明。”

“想要释放自由与和平，却又是使用杀戮的手段。”

“想要挑战宗教与统治，却又不敢堂堂正正现身。”

“想要打破盲目的崇拜，却又在盲目地遵守信条。”

“你们无形者真是矛盾的两面啊——”

“那就让我来帮你揭露自己的两面性吧！”

细微的青紫光芒在烟尘中一闪即逝，快速移动的人影木然呆立不动，只剩余一句呢喃。

“我的两面……？”

恍惚间，观望的防剿局人员好像看到那位安全顾问的影子闪烁了一下，被那道细微的青紫光芒一分为二。

但眨眼过后再看去，那道僵硬的影子又恢复了正常。

只是下一秒，那位安全顾问便被抛飞出来，魁梧壮硕的身躯嘭然落地，暗浊的血痕自额顶一路直下将人体划分为对称的两半，隐约可见血痕深处的骨白颜色。

无形者雅各布·弗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