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辉在部队临出发前，抓紧时间询问了下共谍侦破进展的事，有没有什么值得人高兴的，毕竟有邓芳林这条线。

他以为的是，今天动了邓芳林，会引蛇出洞。而刀猛他们是这方面的专家，一定嗅到点什么气息，然后顺藤摸瓜。

“没那么快，李总指挥！你以为是演戏呢，一场戏内解决所有的事情那样？”刀猛沉重地摇了摇头，表示现在难度还很大，缺口还没有大打开。

刀猛有一个判断，潜伏名单解码本在孙副官身上。

邓克保掌握着名单，而且那么快大大方方交给他，那么还应有备份，显然他们的保密工作也是做得很到位，警惕性很高的，有备无患。

而解码本，也就是密码本应该是掌握在李国辉一方。

李国辉无暇顾及此事的话，应该是交给他最信任的孙副官保管。

所以，刀猛打算下一步动孙副官。

但先得给李国辉通个气，给他个惊吓。

刀猛的习惯是，越重要的事，越简单了来说，效果反而会更好。这也是他的个人风格和经验。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军统上校特工，这是任谁一听后都会感觉到毛骨悚然之事，越显得简单，喜怒不形于色就越能令人感觉到恐惧。

所以，现在刀猛打算就孙副官，简单地问对方一个问题。一个随口的随意的聊天似的问题，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的问题。

李国辉却不知道刀猛心里在想什么，他只关心自己的事，自己军队里共谍破除的事。

这件事多拖一天不破，就会多死很多人，死很多他的人。而他们这种人，要的就是手下人多，不能做光杆司令。

“邓芳林这条线呢？对方就没点别的动弹吗？”李国辉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道。

实在是自己部队里共谍不除，他要去哪里，始终会给共军追到，前脚后脚的事，弄不好就不只是手下死，自己也会把老命给搭上。

刀猛再摇了摇头，环顾了一下周围乱哄哄的人群道：“那几个跟他串联的团营连长是有嫌疑，但目前还没有证据不能动。对了，邓芳林是共谍这事，你的人没有泄露出去吧？”

李国辉听了一愣道：“嗯？我可没有。难道现在有风声说他是共谍了吗？”

“嗯。”刀猛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我的人是有听到这么个说法，这事儿只有我、你、邓参谋、谭团长知道，我说过要把我们的谈话内容烂在肚子里……”

他目光也阴沉地直盯着李国辉。

李国辉吓了一大跳，又直感觉后脖子上一凉，赶紧再道：“我可向你发誓，我没有，我都没机会跟人说一句闲扯蛋的话，这一天忙得后脚跟打到后脑壳。难道是他们俩？”

李国辉的想象力是刀猛最需要的法宝。

刚说到这时李国辉迅速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邓克保的警卫人员过来了，立即闭了嘴。

“谭团长的口风紧吗？”刀猛迅速低声问了一句道。

李国辉摇了摇头沉声回答道：“不太了解此人。这之前我们不是一个军的，他是什么人我完全不知道。”

刀猛显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只听邓克保的警卫人员过来了道：“总指挥，我们参谋长问是不是由他来殿后，你居中指挥前后策应？”

“不！”李国辉道，“我殿后指挥。顺序是这样的，谭团长做前锋，参谋长居中带领大部队，我在最后面带领后卫部队。”

邓克保警卫员去了后，刀猛问道：“总指挥的意思是？”

“共谍太可怕了，我必须得殿后消除所有走过的痕迹，别人我不放心。另外，邓芳林这个人真的需要留着？我的建议看法是咔嚓掉算了，如果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进展的话。”

刀猛忽然语态变得极其冷硬地道：“总指挥，你踩过界了！我说过，我们有我们的做事方式方法，你们任何人都不得过问，一旦坏了机密大事，军法从事！你背不起的。”

他突然变得像是要立刻掏枪杀人，可把李国辉吓得又是感觉后脖子上一凉。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了，总感觉跟着军统的大特务呆在一起，感受到的就是死路一条。

这感觉非常非常地不好，感觉糟糕透了。他有点后悔了，为什么要发神经单独跟他聊这些事？

李国辉带兵打仗，也算见惯了生死之人，但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害怕死亡过。

姓刀的翻脸得非常之快，好像完全不给他这个总指挥面子，在他眼里，自己这个总指挥仿佛就是个三岁小孩，或者是他砧板上的鱼肉。

“军统……”李国辉脑子里断片了一样，苍白中闪现出那么两个斗大的字。

军统是一个庞大的无敌的机构，他们主宰着人的生死，跟中统一起，像是大明帝国时期的东、西厂锦衣卫啥的一样。

大部队已经往前去了，李国辉的副官来报告道：“总指挥，一切准备就绪，请总指挥指示！”

李国辉扫了刀猛和他的高级别动队成员一眼，转向孙副官道：“我们再等十分钟后出发！再把指挥部里面检查一遍，一定要要消除所有的痕迹。”

孙副官跑步去后，刀猛忽然看着他的背影道：“总指挥，孙副官这个人你怎么看？”

李国辉闻言又猛悚然一惊，又直感觉自己后脖子上一凉。这一凉的感觉特别真切，就仿佛是锋利的暗刀子架在了脖子上。

早上，当军统的这位刀上校官问他们，说邓芳林这个人大家怎么看的时候，语态淡定，平平常常，但后来的答案邓芳林居然是共谍那么恐怖。

现在，刀猛又这么轻描淡写地问孙副官，真的是彷如平地一声惊雷，震到了李国辉，差点把他给震晕过去。

孙副官一直都是他李国辉最信任的人，也对他忠心耿耿，在抵达这里没饭吃的时候，是孙副官去老百姓家里抢了一蒸笼饭，用个竹篮子端来给他吃，给他太太，给兵团司令官李弥的太太吃。

而孙副官自己饿着肚子。

都知道共谍最善于伪装，不只是共谍，所有做间谍的，都是这样善于伪装……

所以他刚才才感觉自己后脖子上被架了把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