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没在茅房待太久,怕被孟长吉怀疑,他步伐摇晃的回到酒桌,就见众人已经醉醺醺的了,他眯了下眼,也装作迷糊的样子用手撑着头,状似无意的说:“这酒够烈,劲够大,我有点不行了。”
孙大哥歪倒在他身上,笑声震耳欲聋,“你人不行,别怪酒。”
秦烈讪讪一笑,没否认,孟长吉见差不多了,又拎起酒坛给他们满上,“来,我再敬大家一碗!”
“好,来!”孙大哥直起身子,率先干了。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秦烈摇摇头说:“我真的不行了,嗝~再喝要吐了。”
孟长吉善解人意道:“那就别喝了,吐桌子上可就扫兴了。”
大家又嘲笑他一波,秦烈就听着,不反驳。
又过了大概半刻钟的时间,众人一个个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秦烈见状眼皮一跳,也跟着倒了下去。
孙大哥嘟囔了一句:“这什么酒,也太……猛……了……”
说完他头一偏,砸在桌面上不省人事。
孟长吉坐在首位,面色平静的端起酒碗给自己满上,随后视线在三桌上一扫而过,“诸位不喝了吗?”
没人回应,只有一片沉重的呼吸。
孟长吉唇角微勾,眼神却沉到了深渊之下,他手掌轻轻一翻,上好的酒水瞬间洒了一地。
“那就上路吧,我送诸位最后一程。”
秦烈心一紧,头皮发麻,果然宴无好宴!这是要他们的命啊!
让他们吃饱了好做个饱死鬼!
他藏在桌子下的手攥紧了袖口,心念电转,若是一会儿他要动手,他殊死一搏,打他个出其不意,说不定能逃出去。
秦烈脑子转的飞快,却没想到孟长吉没对他们动手,他站起身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很快就有黑衣人从屋檐上飞下来落到他面前。
“掌柜的。”
孟长吉点点头,冲着那些昏迷的人扬了扬下巴,“把油撒到他们身上,让其他人撤出后院,放火。”
黑衣人眼神肃杀,瞥了那些人一眼,低声问:“不先杀了他们吗?万一他们醒来……”
孟长吉摇摇头:“我下的是烈性迷药,他们又喝了这么多酒,醒不过来的,毕竟也曾是南疆的壮士,给他们留个全尸吧。”
黑衣人见他如此笃定,便也没说什么,几人对视一眼去角落里把油桶搬了出来,对着几人泼洒,秦烈被泼了一后背的油,有的顺着他的耳朵流进去,糊的他难受的不行,却也不敢有所动作,硬生生忍着。
“走。”
孟长吉一声令下,带头退出去,走在最后的黑衣人拿出火折子,吹亮后扔到了其中一人身上,火舌沾到油瞬间烧了起来,很快就蔓延开来,黑衣人抓起一边的木柴点燃,四处乱扔,很快整个后院就烧了起来。
见火势差不多了,黑衣人纵身一跃毫不留恋的离开。
秦烈听着人声远去,又忍了会儿,热浪扑面而来,火快要烧到他身上,他猛地睁开眼,确定周围没人了,咬牙推了推身边的孙大哥:“醒醒!”
没动静,他揪着他的衣领狠狠的给了他两个耳刮子,还是没有动静,睡的和死猪一样。
秦烈放弃了,知道他们没救了,决定先救自己。
短短的功夫火就烧开了,放眼望去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他当机立断,选了火势最小的一边,边跑边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裤子上也沾了油,但他犹豫再三还是没脱。
光着膀子不一定会被抓,但光屁股一定会被抓。
他提气运起轻功,攀上墙头,裤脚沾了点火星烧了起来,他立刻翻出去,落地一个劲打滚,可算是把火扑灭了,但身上还是火辣辣的,他记得附近有河,顾不上那么多了,脚不沾地的往那边跑。
……
孟长吉还不知道后院有条漏网之鱼,他回到前院之后漱口洗脸,重新收拾一番,看起来又与寻常时候无异,摇着扇子去赌场里走一圈。
直到伙计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大喊:“掌柜的不好了,后院走水了!”
“什么?”孟长吉装的像模像样的,低声问:“哪儿走水了?火势怎么样?”
伙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急的快哭了:“整个后院都烧起来了,现在火都要上天了,咱们救不了了!”
旁边的百姓们听到,连忙往外跑:“着火了,快跑啊!”
孟长吉也有些慌,他对伙计厉声道:“赶紧去通知金都府的大人,让他们派人来救火!快啊!”
“哦哦哦——是!”
伙计无头苍蝇似的跑出去,孟长吉振臂一呼:“大家赶紧出去,此地不宜久留!”
大半夜的赌坊忽然着火,半边天都被映红了,近处的人全都来看热闹。
巡逻的御林军连忙赶去救火,路过的锦衣卫也跟了上去,有人道:“快去通知大人!”
……
楚无恨今晚一时兴起,吃完晚饭就自己一个人出来散步。
“公主在玉佩里闷坏了吧?臣带你出来逛一逛,看看不同的景色。”
谢霜歌确实无聊,便应了下来。
楚无恨没有去繁华的地方,因为人多的时候他自言自语很像有病,所以他净捡一些僻静的小路走,走着走着就到了连金河边。
连金河在城东,横穿整个金都,所以取名连金,但这边太偏了,没有什么娱乐的场所,也不适合建房子,所以基本没人来。
谢霜歌看着全然陌生的环境,忍不住小声问:“楚无恨,你是要把我带去哪儿啊?这是金都吗?”
“是啊,公主很少来这边吧?臣偶尔会来,虽然荒凉了些,但景色很美。”
谢霜歌狐疑的看着凄清的河面,“你确定?”
楚无恨点点头:“上了桥公主便知此地的妙处了。”
谢霜歌半信半疑,但还是没出声质问,她抿唇眼珠不错的看着,视线一点点变高,楚无恨走上了拱桥。
他站在中间,看着潺潺的河水说:“公主请看——”
话还没说完,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忽然从另一边的林子里冲出来,直直的跑到了河边,他裤子上被烧了个洞,隐隐可见毛发旺盛的腿,鞋也丢了一只,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顾不上周围有没有人,手搭在裤子上一扯就扎进了河里。
楚无恨气息一沉,眼疾手快的捂住了玉佩。
谢霜歌;“……”
她看着骤然黑下来的玉佩,磨牙道:“妙啊,真妙,我大燕金都,天子脚下,竟然有人赤身裸体夜奔?”
楚无恨:“……”
不是,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