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祖佛大手捏下,煌阎天君真灵顿时流入到了其体内。
此刻,方才还显得有些模糊的佛面变得愈发清晰。
祂轻轻抬手,指尖泛起一抹琉璃般的光晕,
却带着无可抗拒的天道威压,瞬间笼罩整个明光界。
“尔等窃取天道之力,寄生吾身,今日当诛。”
明光祖佛的声音如洪钟大吕,震得天地嗡鸣。
话音未落,天地间骤然一静。
紧接着,被无数道光柱笼罩的无数修士,竟是感觉到自身力量开始不断流失。
“不!祖佛饶命!”一位造化神君惊恐地嘶吼,他的法身正在光柱中寸寸崩解,化作点点星光。
然他的求饶声还未传远,便已被天道之力碾碎。
高穹天君此刻惊疑不定,其本想裂开时光长河豁口二套,却发现四周时空早已被天道封锁。
他的神念刚刚触及虚空裂缝,便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力硬生生拽回。
即便如他这般天君,面对天道威能亦只能是坐以待毙。
此时,更有数不清的神境修士满是绝望,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魂俱灭,而真灵被剥离,又落向明光祖佛的掌心。
天地间,哀嚎声此起彼伏,却又在瞬间归于沉寂。
此时此刻,明光界内,所有神境之上的修士,尽数化作永恒的囚徒。
他们的身魂尽数被泯灭,化作天道的一部分,真灵则被囚禁于天道体内。
明光祖佛低头凝视掌心,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区区蝼蚁,也敢觊觎天道之力。”
祂轻轻握拳,掌心真灵顿时发出凄厉的哀鸣,却无法撼动天道分毫。
下一刻,明光祖佛的目光投向时光长河。
祂的眼中倒映出无尽岁月,仿佛能看穿过去与未来。
祂抬手一挥,时光长河骤然沸腾,
一丝微弱不可见的裂痕自不知多遥远前的过去出现。
若是此裂痕长久,便会在时光长河中生出一条“支流”。
“吾之界域时空,当由吾主!”
明光祖佛的手心中无数佛光燃起,融入那道时光支流。
祂的声音在天地间久久回荡:“自此之后,吾之界域再无窃道者,惟有天道永恒。”
刹那,明光界坠入时光支流的刹那,
万千因果丝骤然绷断,世间规则开始崩坏。
最高峰顶的万年积雪突然盛开血色优昙婆罗,最深沉的大海底部有岩浆流出。
时光支流上,泛起无数泡沫光影、
而这每个泡沫里,则包裹着明光界某段被篡改的历史。
此刻,明光界既在坍缩又在膨胀,时间好似在倒退又好似在前进不止。
将死者不能死,胎儿于腹中不得降生。
菩提树下,僧人们正在同时进行剃度与圆寂两种仪式。
万年的冰层,在融化与凝固间反复切换。
那些铭刻了佛陀的壁画,此刻正演变成天魔乱舞的场景。
代表着明光界支流上的宙光,此刻逐渐变得清澈。
其内蕴藏的无数年往事,都尽数开始流失。
无数人的眼中,都开始出现空洞。
他们忘记了前尘,忘记了过去,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
明光祖佛嘴角流出一丝金色的血液,滴落下又化作滚烫的舍利子,将虚空烫出个个孔洞。
祂能感觉到,时光长河之上,似有激浪侵袭而来。
若是此刻自己不能坚持住,明光界也将会变回从前,自己也将重新化作无意识的天道。
顷刻,第一道宙光激浪袭来之际,几位僧人忽地便出现在了明光界内。
他们非是外人,而是已经消逝,但却是自明光界内诞生的造化神君。
明光祖佛骤然抬手,随即一拍。
祂的臂膀探入时光长河,每条手臂掌心都有佛目怒瞪。
佛光所照之处,错乱的时空如沸水泼雪般消融。
祂还未曾将之完全镇压,便有第二道激浪又来。
无数死气自时光长河内倾泻而出,彻底倾覆入明光界内。
明光祖佛的眉心裂开竖瞳。
瞳中射出九九八十一道佛光,钉入冥土深处。
顿时之间,冥土似有回应般的出现了一尊与自己完全相同的腐烂佛尸。
那是未来某个时间线上寂灭的天道化身,此刻被强行召唤为镇压锚点。
腐尸佛尸与祂掌心相抵的瞬间,无数死气顷刻化作灵机,滋润天地。
但最为恐怖的,还是此刻将要袭来的第三波激浪。
刹那,无形的业火忽然自其身魂上高燃起。
那些火中浮现窃道者的虚影,正疯狂啃噬着他的功德金身。
在最深处,甚至隐约可见楚君寅的冷笑,他竟此刻仍在污染着世界的根基。
“镇!”祖佛怒喝之间,便有规则具化成浮屠塔,在明光界各处轰然落下。
这每一尊浮屠塔都映现着某段被修正的历史,并且将暴乱的时光碎片强行缝合。
但做到这些,代价也显现出来。
当这第三波宙光化作的潮汐被按回河床时,
明光祖佛身上已满是伤口,而伤口流出的也非是鲜血,而是诡异的青铜锈迹。
那些,都是时光长河的反噬,每块锈斑都在侵蚀未来的天道寿数。
此刻的明光界内,山川依旧,河流如昔,却少了几分喧嚣,多了几分宁静。
众生懵懂,不知过去,更不知未来。
此时此刻,明光界无数苍生抬起头来看向天空。
此刻的天空没有什么不同,但整个给人的感觉却都是焕然一新。
明光祖佛眸光变换,祂此刻已然是感觉到了强行分裂时光长河的代价。
最终稳定的明光界,地表布满了褶皱。
每道褶皱,都是被压缩的百年光阴。
也就是说,明光界原本能存在的时间,已然是被压缩了百倍。
而祖佛的法相始终高悬天际,以不断剥落的金身为代价,将支流暴动压制在可控的裂隙中。
祂的法身底座生出霉斑状梵文,细看竟是“成住坏空”四劫循环的具象,这即是镇压的代价。
此刻,明光界虽存,却是如同命不久矣的重病人。
虚空之中,明光祖佛的身影如琉璃般剔透。
在祂的足下,每一步都踏出涟漪,涟漪所过之处,
虚空凝结成金箔,混沌化作佛土。
这是代表着祂已然踏入半步道果的标志。
每一个动作,都代表着“道”的具现。
“还有虫子……”
祖佛目光如炬,穿透层层时空,锁定明光界内隐藏着的无数条血络。
这些血络皆是以无形的场域存在,即便是祂这般存在,竟也疏忽了。而这,也便是楚君寅在彻底踏入到了量身之后,方才拥有的威能。
此刻,这些血络则是变成了楚君寅留下的因果线。
这些血络在明光祖佛的眼中,如同蛛网般清晰可见。
“还有一只虫子……逃到了界域之外……”
“食吾精血更甚其他修士……而且勾连外魔……汝更是该死!”
“不过……你以为藏身因果,便能逃脱吾的追猎?”
他的掌心缓缓摊开,无量佛光自指尖流淌,化作一柄琉璃长剑。
剑锋轻颤,发出清脆的梵音。
那声音穿透虚空,直达明光界的每一个角落。
剑光所过之处,血络寸寸崩解,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无形。
“因果当偿,血债血偿。”
明光祖佛的声音冰冷无情,剑锋所指,便是天道的意志。
那些被斩断的血络,其中所汲取的物质能量,顷刻便还回给了世界。
与此同时,这些血络上沾染了楚君寅的因果化作一缕缕丝线,飘向明光祖佛的掌心。
祂的目光穿透层层虚空,追寻着楚君寅的踪迹。
然楚君寅的身影却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光祖佛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竟能避开天道的追猎?”
祂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冰冷的不屑。
祂的指尖轻轻一弹,虚空中顿时浮现出无数画面。
那些画面中,有楚君寅的过往,有他的因果,有他的算计。
不过无论明光祖佛如何推演,楚君寅的身影始终无法被锁定。
关于他的因果线,仿佛被某种力量切断,消失在了虚空的尽头。
“摩诃界……”
明光祖佛的声音低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终于明白,楚君寅并非藏身于因果之中,而是遁入了摩诃界。
“你以为躲入摩诃界,便能逃脱得了么?”
“因果轮回,终有报应。”
虚空之中,明光祖佛的身影彻底消失。
然那股冰冷的天道威压,却依旧笼罩着整个明光界。
楚君寅的踪迹虽已消失,但明光祖佛的追猎,却并未结束。
摩诃界内,谢缺和楚君寅面前一盏水镜。
而在明光界彻底被拉入时光长河支流的瞬间,二人方才还能见到的一切顿时消失了。
水镜内骤然寂静,但在下一刻又燃起一道火光。
由于明光界时间错乱的缘故,明光祖佛在明光界内不论待了多久,对于现世时空而言,都不过是一瞬。
谢缺顷刻便看见,此刻的明光祖佛掌心的佛火凝成莲灯,
莲灯上,赫然也倒映出他和楚君寅的模样。
谢缺当即动手,直接破碎了水镜。
这般实力的明光祖佛,根本无需面对面。
仅仅依靠着其所掌握的因果大道,便可轻易将楚君寅陨灭。
故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楚君寅躲起来。
而在虚空之外,明光祖佛亦是看这呈现出菱形的摩诃界,
祂并无任何神色,但也着实感觉到了棘手。
祂虽实力恐怖,但也是没办法随意进入到别的世界。
正当其思考之际,忽然间又有一声叹息:“此界如镜中。”
“他们向往的是虚无、缥缈的未来,而你却是由无数的过去铸就。”
下一刻,一具枯骨披着褴褛袈裟踏出虚空,每根骨节都镶嵌着一颗如眸子般的舍利子。
当它抬手行礼时,三千世界同时响起木鱼声。
明光祖佛本想动手,但其天道法身却是泛起涟漪。
好似受到了大道规则的限制,使得其根本无法对这骷髅模样的僧人动手。
此刻,祂认出了那具枯骨。
旧佛之一,也是现在佛座下弟子,
紧那罗菩萨,亦是如今行走虚空的“万眸佛主”。
相传其乃是佛祖座下最有天赋的一位弟子。
其曾经为追随过去佛的脚步,为了超脱,不惜杀尽三亿亿信众,
并以信众们的身魂祭炼身躯,并彻底融入虚空变成了这般模样。
“万眸佛主。”佛号出口的刹那,那些颅骨突然睁眼。
三亿亿道目光汇聚成河,冲刷着明光祖佛的眸光,将虚空灼出焦黑的梵文烙印。
紧那罗微微点头,似在回应:“我佛令吾前来助你。”
明光祖佛听着,微微点头。
祂本身就是由这些旧佛启灵,并铸就。
紧那罗菩萨继而言道:
“你若是想进入摩诃界……”
“边先以无尽宙光囚禁此界!”
枯骨抬手抓向时光长河,再宙光的冲刷下其指尖渗出无数的黑烟。
细看去,这些黑烟上透出无数张狰狞鬼脸。
明光祖佛亦是微微点头,同样伸手探入时光长河。
在这两尊恐怖存在的原本奔涌的长河突然倒卷,如巨蟒缠向摩诃界。
明光祖佛看见不可思议的景象,摩诃界边缘开始结晶。
“断其灵机,需种恶因。”
紧那罗的脊骨突然崩裂,飞出九百九十颗冒着黑烟的舍利。
每一颗舍利坠入时光长河,顿时引发恐怖的连锁反应。
被缠绕的摩诃界表面,突然生出无数霉斑般的黑色印记。
明光祖佛的莲灯,也骤然变得明亮,
方才还是漆黑一片的画面,此刻似乎能感受到楚君寅的位置所在了。
此刻,他也看清了紧那罗的算计。
无数的宙光在裹住摩诃界的瞬间,紧那罗凝结的寂灭佛性开始反噬。
那些黑色的霉斑,正是万古前陨落的佛陀恶念所化,此刻正通过依附其上将恶念灌入到摩诃界的天道中。
“想要抓住那只虫子……这些……还不够!”明光祖佛的琉璃法身忽然暴涨,体表袈裟化作遮天经幡。
顿时间,幡面浮现一篇从未出现在这世间的经文,每个梵文都跳出布帛,咬住时光长河疯狂吮吸。
被汲取的宙光在其掌中凝成金刚杵,杵身缠绕着从摩诃界剥离的无数灵机。
紧那罗的颅骨,此刻也发出磬音般的笑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