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二人后,陈宁脸色阴沉的从幕后走了出来:“胡相这两个人反复无常,没有心计。”
“难成大事,派他们去西北可行否?”
胡惟庸继续慵懒的摊到椅子上:“没什么可行不可行的。”
“无非就是钱而已,大事真的来临时,有三成不反水,我胡惟庸就谢天谢地了。”
“多拉几个人下水,总比推上岸要强。”
陈宁叹了口气:“皇上取消了关白,以后地方事,中书省就没有知道的权利了。”
“看来皇上是准备行动了。”
“胡相要多加小心才是。”
胡惟庸付之一笑:“他不会的,他在等我开始。”
“我看得出来,他忍了我八年,绝对不止是砍我的头。”
“要不然早就砍了。”
“他一定在做一件改变千古的大事,要不然他就不是朱元璋。”
“人生啊,有时候很奇妙,明知道是错的,却不想去改。”
“动物中,鸡有鸡窝,鸭有鸭圈,它们认定了自己的窝,就不会改了,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这也正好给人类圈养它们的机会。”
“让人类可以品尝它们的肉,又不担心它们会逃跑,无论杀多少只,甚至当着它们的面杀鸡,这群鸡也不会跑的。”
“鸡甚至认为自己不会是下一个,在同类死亡的时候,还会去喝鸡血。”
“但是人就不一样了,人生妙就妙在这个框架是可以改的。”
“妙就妙在有无限可能。”
“妙就妙在可以去尝试,可以去改变,即使是错了,我们人类还是可以去改变,而鸡鸭只能成为案板上的肉。”
“结果是不一定的,谁输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活到最后,恐怕就连他朱元璋也没想到,他竟然是笑到最后的人吧。”
“这人生真是妙啊。”
陈宁满脸担忧:“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上海县如今可没少骂你啊,甚至还建了雕像,日日唾骂呢。”
“要不要去惩治他们一下?”
胡惟庸摆摆手:“无所谓。”
“骂也好,恨也罢,谁在乎呢,如果骂能骂成功的话,那三国时期,董卓早就被骂死了。”
“有用吗,老百姓懂个什么,今天朝廷让他们骂这个,立刻就跟风骂过去。”
“明天让他们爱我胡惟庸,立刻一堆人恨不得天天跪在我面前感恩。”
“何必去在乎他们的言语呢。”
“等你到了我这个位置就知道了,骂这东西从来就不是生气的理由。”
“陈宁你看。”
胡惟庸指着门外青石砖处:“那个位置。”
陈宁顺眼望去,看了半天啥也没有,除了一棵月桂树。
“胡相看什么?”
“看那树下的蚂蚁。”
蚂蚁?
陈宁往前走了几步,果然发现一堆蚂蚁在来回搬着一只死去的虫子,非常费劲。
可能是过几天有雨,这群蚂蚁集体出动,要把这个肥美的虫子拖进巢穴。
它们费力的拉着,路过树枝时,众蚁变成一个绳子,使劲的拽,体型数倍于他们的虫子竟然真的被拽了起来。
就在虫子被拽进树洞巢穴中。
胡惟庸捏起那个虫子,直接扔到了不远处的小路上,这个位置对于人类可能只有几步之遥。
可对于蚂蚁绝对是灭顶之灾。
辛苦了大半天的成果就这么直接飞了。
胡惟庸笑然:“如果这群蚂蚁会说话,你猜它们会说什么?”
陈宁笑着摇摇头:“我想那一定是不美好的词语。”
“并且略带消极的言语。”
胡惟庸:“没错,可是你在乎吗?”
“你会在乎这些蚂蚁的咒骂吗?”
“同样,对于我来说,上海的那些人还不如这些蚂蚁,因为我根本就不在乎。”
“他们愤怒又如何,痛骂又怎样,他们能奈我何?”
“这群蚂蚁会来攻击我?”
“我们的对手如果真是上海百姓那还好说,可惜我们的对手是只老虎。”
“目前当务之急是拉拢更多的人,而不是关注这些蚂蚁的愤怒,谁在乎啊。”
陈宁:“可是蚂蚁多了,也不行啊。”
“我的意思是上海人如果把事情闹大,捅到皇上那里。”
胡惟庸苦笑:“陈宁啊,陈宁,不要把老是读书,书这东西就是用来框架人的。”
“科举不过是往水里丟一颗石头,至于溅起多大的浪花,那全靠这石头有多重。”
“就算再重的石头,最终还不是沉入水底。”
“火烧尸体这件事,太子和皇上不说,但是我们不能不懂啊。”
“多学学吧,如果事情成功,我就把你提到宰相的位置,体验一下高处的风景。”
陈宁内心一喜,拱手作揖:“多谢胡相提拔。”
“我一定会鼎力支持您。”
胡惟庸笑呵呵的看着他:“听说了吗,就在刚才我们的人来报,皇上把陈泰,刘明忠给抓了。”
抓了。
这两个人可不是小人物,一个是右军都督府同知(xxxxx)。
另外一个是前军都督府同知。
相当于二把手的位置了,掌管京城大部分的兵力,而且就连虎贲卫,龙骧卫豹韬卫这样的部队都是他们掌控的。
一般朝廷要动他们之前,肯定要打量打量。
又不是普通的将军。
陈宁有些疑问:“会不会是皇上故意放水,等我们招揽后,他们当个内奸之类的。”
“也或许是周公打黄盖两厢情愿?”
胡惟庸摇摇头:“非也!”
“如果是突然之间抓了他们这两个高级武将,那我肯定是不相信的。”
“据线人通知,早在洪武六年,皇上就在秘密调查这两个人了。”
“他们二人最少贪污了兵部十七万贯军费,同时还参与买官卖官,欺压同行。”
“最让李文忠头疼的就是这二人,因为他们也是朱元璋的义子,李文忠虽然是侄子,但差就差在他是个干侄子。”
“所以双方经常明争暗斗,这两人贪污有一半证据都是李文忠提供的。”
陈宁点点头:“原来如此,我说皇上怎么同时把这两个人给抓起来了。”
“按照这罪名,恐怕要剥皮啊。”他光是想想,皮从身上剥下来,然后扔在稻草上面的画面,就一阵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