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三章:太夫人家的道观之旅二(1 / 1)03年的小羊羔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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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殿后只一处偌大的曲池,清风徐来,吹皱了一池春水,摇曳了曲池里的小小荷叶,在清波上摇荡,不知为何,这一处的曲池难得的没有香客,只有一位扫地的聋哑老道,低头无语的扫着他心中的三寸天地。

顾姝就是这聋哑老道专心清洗地砖时,跟着齐昭阳来到了此处。

齐昭阳看似随意地将顾姝带到一处背风口,又默不作声的将唯一能吹进冷风的位置占去,他随即摸摸自己腰带上那像冰儿一样寒冷的嵌玉,而后,看向了顾姝,问道:

“顾小姐,你是母姓为顾,还是父姓为顾,是生来就是姓顾,还是后面改成了姓顾。”

顾姝似乎惊讶于齐昭阳的突然发问,但面上的惊讶却只是转瞬而过,心下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事情,便恢复了以往的淡漠之色。

“我母姓为顾,父姓慕容,生来姓慕容,后改成顾,但我自此之后,只皇商顾氏之女,非慕容氏之女,此无半句虚言。”

齐昭阳似乎也惊讶于顾姝的坦诚,一时之间竟然并没有出言继续询问。

“我知晓世子爷在担心些什么,我非豺狼虎豹,也不会伤害令妹,伤害鄞王府,谋算大雍。

救令妹,确实只是一场意外……[报恩而已。]

但我与令妹一见如故,恨不得处在一处儿玩。

这……即使令妹不是郡主,我依然会对令妹推心置腹,视若亲妹。”

顾姝似乎并不惊讶于齐昭阳的反应,反而是挺直了腰板,继续说道。

顾姝的所有反应,几乎与他不远千里派遣人所调查而得出的结果几乎是背道而驰,无论是性子秉性,还是气质甚至是那眼神,几乎都与慕容家中的人们所形容的无一丝相似之处……

若不是这顾姝的外貌与他做得到的那一幅画像一般无二,他几乎就要觉得,这是哪儿来的细作了……

顾姝的反应虽然打乱了他原先设好的问题,但齐昭阳却并不是那容易便被打乱了分寸的人,齐昭阳隔着斗笠的纱,定睛盯着顾姝看了一会儿,便说:

“顾姑娘为人坦诚,我希望,顾姑娘能一如今日所言为人处世,只要顾姑娘按照自己所言做人,我们鄞王府,定然会如那日母亲上门所言,护顾姑娘一世周全。”

顾姝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

“自然,我顾姝今日所言,绝无半句虚言,我定然会如我所说为人处世。”

“好,既然你对我妹妹一见如故,那我也信你一回,我的妹妹齐珍宝,日后在京都闺房之中的社交,多还要靠你照付一二了。

我妹妹齐珍宝性子单纯,并不适合京都这个大染缸,但为了她未来出嫁的日子,我们也不得不将她送入染缸。

你既然愿意帮助我妹妹,照顾我妹妹,我们鄞王府也不会让你一味的付出没有回报,作为诚意,你现在若是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尽力帮你满足。”

齐昭阳早已猜到顾姝定然会答应他的条件,但到是没想到,顾姝竟是如此爽利,不似作伪。

故而,心中在渐渐升起几分好感的同时,又生出来几分防备,便出声询问顾姝目前是否有何要求。

谁料,顾姝听到这旁人求都求不得的承诺,只是呲笑一声,随即说道:

“世人都说鄞王世子性子软弱,素体孱弱,深居简出,不堪大用,但我今日一看,鄞王世子你,似乎比之鄞王,并不逊色,软硬兼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我倒是看世子你精通得很。”

齐昭阳虽然早已知晓,自己将顾姝单独叫出来时,自己的伪装,便会被顾姝揭露,但知道是一回事,被顾姝当面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清。

齐昭阳在斗笠内轻轻一笑,随即,慢慢的踱步到顾姝的跟前,在二人的距离几乎是只剩下几寸时,齐昭阳在顾姝疑惑不解的目光之下,忽然,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伸出了自己瘦削的手,狠狠地掐住了顾姝的脖子!

顾姝顿时瞪大了双眼,使劲全力就想要挣扎,可没成想,外界传闻是个病秧子的齐昭阳竟有神力,无论顾姝如何拼命挣扎,那齐昭阳的手犹如重铁一般,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儿。

齐昭阳看着顾姝因喘不上气,而变得满脸通红,甚至发紫到下一秒几乎就要窒息了的时候,齐昭阳才悲悯一般的松开了手……

顾姝好似劫后余生般就要做倒在地上,但顾姝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性,竟然在这“混乱”之中,拼着一口气,靠在了石栏杆之上……

而后,大口的喘着粗气,争分夺秒般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但无论生理多么狼狈,发髻和衣裳也已经有所凌乱,顾姝却还是以一副不服输……甚至是倔强的眼神看着齐昭阳。

齐昭阳虽然身体孱弱,但他的身高却是比顾姝高了足足一个头儿,他走到顾姝面前,好似睥睨众生般的看了一眼顾姝,之后,便用着十分温柔的声音对顾姝说道:

“你比我妹妹大不了多少儿,她是太过于单纯,而你呢,却又是太过聪明……刚刚……珍宝不是说,想让我来做你哥哥,那哥哥我……倒是想要告诉你,有的时候,在哥哥我面前太过聪明的话……哥哥我,偶尔也是会生气的……”

说完,齐昭阳便从自己的衣袖之中,拿出了一块儿橙色的帕子,不容置喙的替顾姝细细的擦拭去那些细汗……

此刻的顾姝也终于在重生之后,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

果然……哪怕自己知道未来即将会发生的所有事情……但是……在这些绝对的强权和谋者面前,她依然是不够看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便是她最讨厌的事情……

顾姝毫不客气的夺走了齐昭阳的手帕,胡乱地替自己擦拭着面上的汗水儿,擦拭干净之后,便将那橙色的手帕揉成一团“麻花儿”,又塞回了齐昭阳的怀里。

齐昭阳倒也不恼,只是将这橙色的手帕,随意的揣回了衣袖之中,又对顾姝说道:

“今日天晴,虽不是个毒日头,但你们女孩子应当是爱美的,我与那大师的喝茶之事向来都在室外,你应当是不喜欢的,回去吧,去寻珍宝他们,莫要跟着我了……”

齐昭阳的口吻语气甚至是措辞,几乎都是十分的温和且端庄得体,但不知道为什么,却给了顾姝一种儿不容置喙的感觉,难听些……也可以说是通知,是命令……

齐昭阳在顾姝的注视下,缓缓离去,而顾姝,看着齐昭阳离去之后,才好似松了一口气般儿,终于瘫软在了地上……

顾姝坐在地上,一边放松,一边自己的心下止不住感慨儿,这齐昭阳前世夺命郎君的名号倒可真是没有白叫,小小年纪……竟然已有了如此气势……

哪怕她已经是重来一世……几乎也是招架不住了……

蓦然回忆起,前世齐珍宝的哥哥,齐昭阳,顾姝却忽然猛地发现,自己好似与其并没有过什么深交……

对他的了解可谓是十分的片面……

只每年逢年过节的时候,因着齐珍宝下嫁给了他的大哥的缘故,两家这实打实的姻亲关系,偶尔才会见过几面……

顾姝犹记得上一世自己第一次见齐昭阳时,齐昭阳便已经接任了刑部的官职,在官场上已经隐隐约约的有了一个夺命郎君的流言蜚语……

记得,上一世的鄞王府,因为当时齐珍宝的忽然出事,整个鄞王府几乎都可以说是陷入了沼泽之中……

鄞王妃和齐珍宝日日以泪洗面,而鄞王也因为女儿的出事,在战场上受了重伤……

偌大个鄞王府后来竟都是靠如今所有人眼中不堪大用的齐昭阳所撑起来的……

她前世虽然痴迷于情情爱爱和内宅的那些事情……

对官场之事并不算上心,但齐昭阳主掌刑罚,抄过许多人的家,挖过许多人家的祖坟,几乎就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刀,指哪儿砍儿……

再加上齐昭阳上一世晋升速度几乎是让人咋舌,故而,顾姝对齐昭阳还是略微有些了解的……

但比较遗憾的是,到她和齐珍宝身死时,她都没有跟齐昭阳将那些人对齐珍宝的所为所为告诉他……

也不知道,最后,齐昭阳到底是否有替齐珍宝讨回公道嘛……最好是有呢……不然……齐珍宝的人生也太过可怜了些……

顾姝这般坐在原地回忆着上辈子齐昭阳与齐珍宝等人的事情,又暗自开始谋划,如何依靠齐昭阳这个人来对付官场上的慕容家族的人……

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和齐昭阳两个人聊天时,早已有人躲在了假山之后观察着他们……甚至于如今……都还没有离去……

一向跟着谢好安玩耍,但此次却忽然被抛下的谢意思百无聊赖的行走在这道观之中,因着路上听闻了曲池之中喂养了许多的灵龟和锦鲤的事情,谢意思难免欢快儿的跑到了此处。

但没成想,谢意思刚到此处时,正好遇上了躲过来说悄悄话的齐昭阳和谢意思两个人儿,而且……还好死不死的……就看到了所有的过程……

在齐昭阳掐住顾姝脖子儿的那一刻儿……谢意思几乎是要惊叫出声,但没想到,下一秒儿,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儿黑影给环抱住,并且,死死地被捂住了嘴和眼睛……

谢意思不断的挣扎着,甚至不惜是上嘴狠狠地咬了一口儿,但都没有让这个人来放过她,反倒是捂的更紧了……

直到,外头的对话结束之后……捂住谢意思嘴巴和眼睛的那个人儿,才恢复了自由……

谢意思气的不得了,瞪大了一双美目儿就要冲那个人儿发怒,但下一秒,许多的国粹便被谢意思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灿烂的阳光之下,阴密的树荫之下,栩栩如生的假山之前,谢意思的面前,竟站了一名和尚……

这位俊美的和尚身材修长,面容俊朗:他的五官棱角分明,一双剑眉修长,眼睛明亮有神,鼻子高挺,嘴唇淡薄却若赤朱般鲜艳。

他的皮肤白皙光滑,仿佛是天然雕饰般的白玉一样惹人注目。

他的头上未生有片缕,但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颜值,反倒是给人一种不一样的美感儿……

他身穿一件宽松的袈裟,袈裟上绣着精美的佛经图案。

他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白色的念珠,每当他不经意的拨动时,念珠就随着他他的手轻轻滑动,发出几声微不可见的清脆的声音。

此刻的他,已然退离谢意思足足三尺远,他面色惭愧,十根修长的手指与掌心一块儿合十,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显得非常干净利落。

“阿弥陀佛,贫僧大相国寺无净,适才无礼了……还望施主见谅……”

他的眼神温柔而又深邃,此刻又带了几分的歉意,几乎透出了水,仿佛可以透人的心灵。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清郎,每一句话都能让人感到他的智慧和慈悲。

“你是个和尚……”谢意思并没有理会刚刚和尚的道歉,只是忽然开口问道。

“正是……贫僧乃是大相国寺过了籍的正式僧人,刚刚情况紧急,故而伸手触碰了施主,但贫僧绝无半点假冒……”

“你是和尚,为何在你的道观里不好好待着,而要来这个道观?”谢意思自顾自的问道。

“这……我是奉师命前来,有些地方不可告诉施主,还望施主见谅……”

“哦……那好吧,我也不是什么强人所难的人……

我只想问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儿……方才为什么要跑我这儿,捂住我的嘴的?”谢意思并不是那些刻板的“大家闺秀儿”,故而,对于刚刚无净的冒犯之举,并没有任何的生气,甚至还有一些感激,感激她帮她躲了起来。

“阿弥陀佛……

施主,我只是在此处等人,但还未等到他,正好看到了施主你在这里,便不禁有几分关心……所做行为,也只是为了不让施主被发现……保护施主们的安全……这是我们出家人普渡众生的法则……”

这位俊美的和尚虽然看起来年纪并不大,最多只是与谢意思的哥哥相差几岁的模样。但是,让所有人都在感慨这位俊美的和尚,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非常安详祥和。他的存在几乎可以给人们带来一种平静和安全感,说话时更是如此,几乎给人一种国泰民安的感觉……

仿佛他可以带领人们走出苦恼和困惑。

他的美貌好像早已成了他值不值得关注的一点儿……他比起外貌之美更是显示的是他那几乎肉眼可见却又埋藏在心中,又埋藏在内心的美……

“你个和尚,生的这般好相貌,怎的想不开去做了和尚???你家里人是如何愿意的?”

谢意思一向直来直往,她此刻的心中实在是过于好奇这名和尚的来历,于是,便也不顾及的问道。

“阿弥陀佛,皮囊不过是一个虚妄罢了,并不重要,唯善良之内心,才最为中要。”无净听到谢意思对它容貌的好奇,不禁开口传授道理,但传授到此时,又忽然瞥见了谢意思那一幅求知欲爆棚的模样,于是,便不再说自己的辛苦,反而说:

我自幼无父无母,是在冬日时,被大相国寺内的师傅捡回寺庙之中的,大相国寺的僧人们,毫不犹豫的接纳了我,所以,于我而言,乃是家……”

谢意思没成想,自己竟然无意之间伤到了无净的痛处,颇为不好意思的说:

“那个……刚刚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啊……刚刚我还要多谢你,多谢你拦住了我,才让我没有被发现……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了呢……”

“阿弥陀佛,刚刚那二位,虽然面慈,但于我看来,却都是杀伐之野兽,施主你若是被他们发现,无异于羊入虎口,帮助你,是应当的……”

“我其实是与他们认识的,只是……没想过他们会是这个模样罢了……”

“阿弥陀佛,知人知面不知心,施主,这世间万物,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所需我们去深刻了解的,还多的很……”

“譬如刚刚二位施主,你先前所见到的,不过是一面,如今见到的,又是一面,未来还有多少面……我们是并不能够知晓的……”

“……”

“……”

只看那无净的小嘴巴啦啦的一张一合,许许多多的条条框框和佛理不要钱似的从无净的嘴里吐出,让原本就不喜欢功课学业的谢意思……越发困顿……

“但他们既然已经走了,在下便也不在打扰了,施主,告辞了。”

无净瞧见了谢意思的模样,最终,再解释了一番自己的观点后,就要告辞离去,但这时候,谢意思忽然猛地清醒了起来,随即,喊住他问:

“喂!无净小师傅!你刚刚不是说你是要等人吗?怎么,不等了?!”

“阿弥陀佛,我在此已然等候了半个时辰,但他却还未来,想来应当是不会来了,我……”无净刚说到这里,便被谢意思打断道:

“今日外头来了两个极为尊贵的人家,门口都被那两人家的马车给堵住了,现下还在疏通呢,兴许,你要等的人,就赌在路上了呢……”

“你再等等吧,我觉得你那友人应当不是个言而无信之人,虽然我不认识他,但我小叔叔说,什么样的人就和什么样的人玩,我看你很不错,是个好人,你那朋友,应该也是才对……”

“我是后来者,你是先来的,我嫣然没有鸠占鹊巢的道理,喂,小师傅,这一处,你继续待着,安心的等着你的人,我走才是。”

说完,谢意思便不等待这位小师傅的回应,提腿就跑~

任由那越发刺眼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身上构成一道又一道彩虹似的光影……

谢意思此刻并不知道自己在那小师傅眼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她此刻也无暇顾及那小师傅的想法……

尽管……刚刚在她见到那小师傅的一刹那……好似似曾相识……

但此刻最为重要的却是顾姝和鄞王世子齐昭阳二人的事情,她定然要把这个事情烂在肚子里,然后,再告诉家中的父亲和祖父,让他们知晓一下……这或许对谢家未来有重大影响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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