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313分道扬镳(1 / 1)萧声葡萄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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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道扬镳那一刻,徐妙锦没有继续跟着张天。

她知道,张天已经成长到要让她中山王府徐家仰视的地步。

徐妙锦嘴角勾出一抹嘲讽,不知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府上的几个兄长。

这样的人,又怎可能是个小人物?

他分明就是日月光辉!

张天没有径直回家,先去了一趟蓝府,和蓝玉等人报平安。

蓝家站着许多淮西勋贵,看到张天平安归来,一個个皆大嗓门道贺。

他们没有去迎接张天,也知道张天不需要他们去迎接。

自有百姓去迎接这大明的少年英雄。

众人寒暄几句,张天又去给蓝氏老祖母道个平安,便离开蓝府。

他想了想,再次朝赵香儿府邸走去。

赵家府邸在秦淮河末断,也不算偏僻。

府邸不大,傍晚了,府上也点燃了少许灯火。

门槛前,赵香儿托腮坐在小板凳上,望着眼前的雨幕,痴痴的看着。

她多希望,雨幕中突然出现一个挺拔的少年,手持油纸伞,对自己说,他平安了。

赵香儿唉声叹口气,也不知张天怎么样了。

正这么想着之时。

昏暗的灯光前,扑簌簌的雨幕中,一个高达挺拔的身影,缓缓出现。

赵香儿一愣。

定睛望去,雨幕中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直到露出那淡淡的笑容,一如往日一样,淡然中带着几分沉着,冷静中带着几分狡黠。“呀!”香儿惊呼。

“咋了?女儿?”

赵思礼忙不迭披着外衫走出来,走到门口,看到张天,他也呆住了,嘴巴微微张开,显得有些吃惊。张天露出久违的笑容,道:“我平安了。”

香儿深吸一口气,眼眶有些红,“真……真的吗?”

张天点头:“真的,平安无事了,刑部亲自放出来的。”赵香儿惊呼道:“那,那那,太好了!”

“凉国公他们没骗我,太,太好了!”

香儿喜出望外,俏脸上露出同样久违的笑容。

赵思礼望着张天,面色有些复杂,威严的道:“嗯,平安就好。”想了想,还是道:“你做的很好。”

说着,便缓缓抬脚,朝里屋走去,自觉的不去打扰张天和香儿。张天叫住他:“赵大人。”“什么?”赵思礼回头。“谢谢。”

“哦,我啥都没做,谢我干啥?”张天没多说什么。

他不想让这个男人和人父在自家女儿面前失去自尊心。

实际在牢房内,李景隆和张天提过,说赵思礼为了救他张天,去五军都督府跪过,带着全身家当,跪求李景隆救张天。

他官职不高,能认识最大的官,和最大的人脉,不过只是李景隆一人。

他和香儿说的,都挑的轻描淡写的说。

一个男人,一个将近快到五旬的男人,能放弃尊严,在危难之际如此救自己。

张天很感动。

诚如香儿说的那样,赵思礼就是那种嘴巴碎碎叨叨,但心里却极其重感情的人。

目送赵思礼离去,张天又和香儿说了几句报了一声平安,便折返回府。

府邸内。

廖家兄弟站在门口瞭望。

见到张天归来,两兄弟眼眶有些红。“小大爷,辛苦了。”

张天拍了拍两兄弟肩膀:“谢谢。”

男儿之间的感谢,不需要多么深情肉麻。

廖家兄弟摇头:“我们的职责,小大爷严重了。”

“对了,铁铉在府上住了几日了,好几日没怎么睡觉。”张天愣了愣,点头道:“我去见他。”铁铉在中厅喝茶。

自张天入狱之后,他是没权柄去刑部的,也知道张天一定会没事,所以就没有去给张天添乱。

张天去牢狱,府上总有人要管着事,无论是盐巴的运营还是无烟煤的开采,都需要有人处理大小事。

铁铉这几日都在忙着这些。

此时的铁铉,正在中厅打盹。

眯眼之际,突然见昏暗灯光下,出现一道挺拔的身影。

铁铉大惊,急急起身,走到张天面前。“公子,您……回来了?”

张天点头,同样拍着铁铉肩膀:“辛苦了。”

铁铉摇头:“不辛苦,公子您才辛苦,吾以公子为荣。”

对于张天做的事,铁铉是真心的佩服的,各茶楼酒肆,都已经传开朱公一刀劈光明的传说。

铁铉听了张天的事迹,发自肺腑的佩服和崇拜。

可惜,那种奸恶之辈,只有张公子才能做的这么痛快!

换做任何一人,恐怕都要经过三法司层层审判,真要斩首文伯祺,还不知要等什么时候。

哪有张天那一刀来的痛快?!

铁铉沉默了一下,看着张天道:“公子,你此回来,本该歇息,但有一件事,实在还是需要公子您过目掌眼一下。”张天点头,撩袍笔挺的坐在太师椅上。

铁铉给张天倒一壶茶水。

张天磕着茶盏,吹口气,呷了一口。

铁铉这才道:“今天一早,大绅那边来了信。”张天愣了愣:“怎么说?”

铁铉道:“依旧有一些资格较老的京官,不服从大绅的管理,阳奉阴违,不办实事,这是大绅的书信。”张天掀开,默默的看着,眉宇微蹙。

丈量土地到现在还没全部开展,有一小部分官吏认为解大绅此举小题大做,又说已经统计过一次土地面积,何须再来丈量?这分明是不信任他们。

于是有人牵头开始惰职懈怠,迟迟不配合解大绅,还牵头让其余官吏跟着磨洋工。

带头的老官吏原是翰林院修纂元史的洪学彬,今岁五十三,是翰林院有名的老编修。

洪武十三年一甲进入翰林院,时值胡惟庸案,亲自目睹了官场残酷,十二年时间,也学会了浑水摸鱼。张天轻轻点着案牍,闭目凝视,片刻后,对铁铉道:“去拿笔来。”铁铉愣了愣,很快将笔墨拿来。

张天睁开眼,持笔写道:“杀之立威,万事有我。”想快速稳住交趾政权,就得以杀立威。

好在,这个时代最利于统治的就是,杀人,不必经过层层审判!

朱笔批生死,杀人一念间。

既然老爷子说交趾他可以做主一切,那张天也就没必要顾虑什么。

无论如何,他都想快速将交趾发展起来。

铁铉默默看着张天成熟稳重的样子,由衷的道:“公子,你这气势,估摸着和皇帝都差不多,哈哈。”铁铉尬笑两声,见张天默默看着他,铁铉心头陡然一跳!“祸从口出,不要瞎说话。”

“咱们是一家人,随意怎么说都行,可当习惯成自然之后,一言一行都会招来杀身之祸!”“尤其交趾是个敏感的地方,不要落人口舌,给人把柄。”铁铉收齐笑脸,肃然起敬:“是!”铁铉收起张天的信件,手里却有些沉重。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来往信件,这分明就是张天杀人的刀!“公子你好好休息休息。”

铁铉说了一声,张天便点头,目送铁铉离去。

“英雄辛苦,朱公壮哉!”

张天不知道,他出狱之后的一举一动,已经有人知会到了宫里。

不过不是锦衣卫在汇报,而是太监郑和。

今日郑和在奉天殿的举动,让其权柄陡升,朱元璋更让锦衣卫指挥佥事直接将张天的有关消息传给郑和。

再由郑和一并告知自己。

不是不信任孙子,而是朱元璋这个爷爷想知道,他这个嫡孙一天都做了什么。

“臭小子!”朱元璋披着奏疏的手,突然顿了顿,咧嘴笑道:“长大了,成大明英雄了,呵呵。”郑和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老爷子,听到老爷子开心,心里更为自家爷感到无名的自豪。

“哦,他听了这些话有说什么吗?”老爷子问道。

郑和忙道:“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给百姓回礼,然后默默离去。”朱元璋莞尔:“嗯,百言百语,不如一默,此处无声胜有声啊!”

朱元璋感慨,这小子,做事越来越稳重了,不骄不躁不悲不喜,这大明的苗子,越来越正了!

金陵城的夜晚深了。

上元节日退去,街肆上再次和往日一样,陷入无边的宁静。

入夜之后,雨便停了。

一顶软轿出现在森严的北镇抚司大门前。

北镇抚司是一块禁地,一般来说,大明的官儿走到这里,都是绕道而走。

北镇抚司衙门没设在皇城,而是在距皇城不远的天津桥畔,后方毗邻秦淮河,前方是一出硕大的大理石广场。

当软轿停下,便有东宫小吏去通报。

未几之后,锦衣卫指挥佥事何广义急急走了出来:“卑职何广义,参见皇孙殿下。”朱允炆挥手:“何大人不要见外,我要见~一见黄先生。”何广义迟疑了一下,点头道:“请。”

将朱允炆带入诏狱,何广义便让锦衣卫小旗退了-出来。

一股子怒气突然三花聚顶。“哼!”

黄子澄冷喝道:“老夫修的是圣贤书籍,读的是孔孟学问,先人说安能折腰侍权贵,不为五斗米折腰,本官即便是下狱,也要下的堂堂正正,而今却被这肮脏的内幕给下了诏狱

“何其不公?”

“皇上本就心存私心,圣心不定,何以稳江山?”“本官要去见皇上!”

“他亲孙子杀人,也是杀人,本官一片赤忱,何以勾结文豫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乎?”“本官要去找皇帝,找群臣,去说个清楚明白!”朱允炆吓坏了。

他从没想过黄夫子会如此刚烈,闻言急急道:“老师,你不要冲动。”有那么一瞬间,朱允炆忽的有些心累,觉得自己找了一个猪队友。

这样沉不住气的人,又能干什么大事?

这样迂腐的读书人,又能有什么成就?

让他做学问可以,可让他治国,简直是扯淡!

黄子澄义正言辞的道:“皇孙,你何以如此胆怯?黑既黑,白既白!老夫一生清白……”他大义凛然的话还没说完。

诏狱内杂乱的脚步声走来,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映出一个阴沉怨毒的脸。

蒋瓛背着手走来,身后还有两名锦衣卫小旗。蒋瓛先对朱允炆躬身行礼:“见过皇孙殿下。”朱允炆不解的看着蒋瓛:“蒋指挥使,有事吗?”

“天晚了,殿下先回东宫吧。”蒋蹴并没有回答朱允炆的话。

朱允炆面色有些不悦:“我问你,什么事?!”

蒋瓛想了想,还是对朱允炆道:“有些事,殿下就不必知道了,省的糟心。”

站在诏狱内的黄子澄看到蒋瑊阴沉的脸,刚才大义凛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你,你们要做什么?”

朱允炆护住黄子澄,无论如何,黄子澄都是他老师:“皇爷爷说过,会放了老师!蒋瑊,你想造反不成?”蒋瓛叹口气:“既然殿下要看,那便看着吧。”“来人,将殿下拉到一旁。”

朱允炆一巴掌扇到蒋瑊脸上:“狗奴婢!你不过是我天家的一条狗,你在和谁说话?”蒋被打了,脸上依旧带着笑,抱拳对朱允炆道:“得罪了。”他挥手,身后两名小旗将朱允炆的身子和黄子澄隔离开来。

这一刻,黄子澄彻底懵了,不断的后退,倚靠在墙体上,脚下打颤。“你们……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蒋瓛一步步走过去:“黄先生读了圣贤书,也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吧?这话,是不是你们这些文人说的?”“你!”黄子澄颤抖的指着双手,“你胡说!”

朱允炆在一旁,更是厉声高喝:“蒋瓛!你假传圣旨!”

蒋瓛背着手,对朱允炆道:“殿下,您刚才不是说了么?卑职只是皇家的一条狗,卑职只听皇爷的话,狗能擅自做主么?”“你!”朱允炆摇头,“不可能!绝无可能!皇爷爷答应过我的,不会如此!”

蒋瓛也不啰嗦了,看了一眼一摊烂泥的黄子澄,提起他,捏住他的下颚,直接将一壶酒灌了进去。“黄先生,安心上路吧,皇爷也不会为难你的家人,你也没受什么苦。”

酒水自黄子澄嘴巴不断的朝外吐,他努力挣扎,可蒋瑊的手指太有力量,黄子澄根本挣脱不了。

渐渐的,一点点血沫,从黄子澄嘴巴中吐出,他全身在抽着,口里面的血越来越多,眼神越来越涣散,没多时便身子抽搐瘫软在地。“不!”“老师!”

声嘶力竭的叫声,自朱允炆嘴中传出:“不要!”两次。

朱允炆经历过两次这样的情形,第一次是周德兴。

那时候他同样无能为力。

这次,他更是亲眼目睹他的老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去!

当皇权铺天盖地的朝朱允炆席卷而来之后,他能做的,只有眼睁睁的看着。

他做不了任何事!

即便自己最敬爱的老师,在他面前这样残忍死去,他也无力的做不出任何挽救的事!

这就是皇权!冷冷冰冰!不带一点点感情!

这就是朱元璋!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想杀人,天下没人能拦住他!

无边的恐惧,在朱允炆心中蔓延。

可是,皇爷爷明明答应了自己,不会杀了黄老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朱允炆想不明白!

他猜不透朱元璋了,他最爱的爷爷,现在他突然发现变的那么陌生,那么无情。

或许,他被宠佞惯了,当真正接触到皇权杀戮的时候,才会给他内心造成如此震撼一击!

黄子澄是个无辜的人,也不是在朱元璋杀戮计划之内的人,以前不是,可现在是了。

仅仅只是老爷子为张天砍了一点枝叶而已。

既然不为张天所用,既然反对张天,那就没必要活着了。

当朱允炆出锦衣卫诏狱的时候,他全身都在打着寒颤。

他终于明白了皇权的残酷,以前母亲告诉他,他还不甚明白,真的当自己经历过,才能切身体验到。

可如果哪一天,自己和张天的争斗,失败了,如果哪一天,张天掌权了登基大宝了,自己呢?

会不会变成和周德兴、黄子澄一样?“不!”

朱允炆眼中大惊:“不!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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