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历、十八年、春。
这日上午。
南州、山林。
伴随着‘哗哗’的水声,瀑布依旧,水潭边是一群正在喝水的小动物。
又伴随着人影从远处林内走来。
西周和苍山分别背着一摞柴火,向着前方的院落行去。
同时,在院落之中。
香味阵阵飘荡。
玄门主正熬着一锅野菜鱼汤,又不时闻闻飘荡的香味,撒上一些上月磨好的三角香。
三角香有增添鱼汤鲜味的效果。
也在玄门主与院角熬汤的时候。
院子正中,云鹤与棋道人一边下棋,一边不时看看正在修剪花草的宁道友。
看似宁道友是和平常无疑。
但他们在神念观望下,却看到宁道友如今气息在四周飘散,又于空中形成一幅幅天地山水的奇异之景。
见得这个情况,他们就知道宁道友又突破了。
如今应该是‘大乘境圆满。’
念得于此。
云鹤是一边下棋,一边心有感慨的向着棋道人传音道:“三年前大乘,今日行得圆满。
等宁道友踏入下个境界后,又要高我等两個大境了。”
“我已洞虚小成。”棋道人也回以传音,但棋术却不让丝毫,“有感一年内大成。”
“我为三月后。”云鹤落了一子,语气中满是得意。
“恭喜。”棋道人平静回了一句,下一步就把他的棋子封着了。
云鹤顿了一下,当看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丝毫不能影响到棋道人下棋时,也就不再言说了。
但实际上,棋道人哪怕不用道法,此刻依旧能一心两用,并且还能去思索大乘境的事情。
虽然棋术上会落下一成,可是以云鹤道友的八成棋术,还是下不过自己的。
且也在分心之下。
棋道人此刻回想起来,也是感叹大乘境的奇妙。
这奇妙,不是说大乘境难以突破。
而是宁道友前些年突破时,说‘大乘境对于我等来说只为小道。’
尤其那日再听宁道友细说之后,棋道人更是深有感悟,知晓五洲道友只要入洞虚,那便可无碍的从洞虚到大乘,就像是元婴出窍到化神境一样轻松。
皆因‘大乘期’为精气神三者皆圆满,也即是炼神返虚圆满。
用‘炼气化神’一言来算,确实是小道。
而如今,哪怕是时隔多年。
棋道友此刻再回想起来这事,还是不由感慨,觉得对于五洲道友而言,只要能过洞虚叩问,那便不用言明那么多,也无需言明感悟经过。
毕竟五洲道友皆是问道修心,从头到尾修得都是精气神三者。
只要悟了,那就是悟了。
没有什么人能比五洲道友更懂修心问道。
至于其余人,棋道人就不知晓了。
嗒—
也在棋道人更多分心的时候,有两步棋没有细想的时候,云鹤倒是瞅准机会,落下了精妙的一棋。
等落完,云鹤也是露出笑容,觉得提起大乘之事还是有效果的。
但棋道人随后就扭转了局势,将他给反围了。
等再走几步,将云鹤彻底绝杀。
之前,像是一个局。
棋道人这时也不由感慨道:“忽然出神,看似下错,这其实也是棋术的一种。”
“..”云鹤没说话,只是起身去旁边拿桌子了,因为该吃饭了。
再等把木桌子摆上。
八菜两汤被玄门主端上。
众人围坐桌旁,也未言语,就开始默默吃饭。
等一顿饭落。
歇上一小会。
片刻,西周也把茶水摆上。
等摆好。
云鹤是看向了棋道人,示意再来一局?反正今日是玄门主刷碗。
棋道人有些意动,但看众人都在静心养神,继而他也不想起身发出响动。
西周却是闲得无聊,又听到蜜蜂声响,就把头偏转过去,看林中的小蜜蜂采蜜了。
苍山也是无事,就捧着茶杯,闭上了双眼,像是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宁郃默默品茶,回忆着饭香。
玄门主看到没人说话,倒是先开口,起了一个话题道:“今日年已过,诸位道友估计继续开始寻云烟了。”
“如今有两千三百余界。”棋道人听到聊起正事,也随即开口,“按宁道友推算,今年又有二百一十界要融,诸位容法之主也是更加忙了。”
“去年容法之主多了三位。”云鹤也在一旁开口,“又有三方天地可以封界主。
这三方天地,是从各大界内取出。
要知,有些天地是筑基,是可以封为大界,但容法之主不够,只能先融于他界。
等新容法之主出现,再从他界取出。
只是这般来回,有的天地内已经分为筑基一层、练气一层、无法一层,其内分三层天地。
若是无法界内的人,想要去往我等五洲,必须连经练气、筑基两界。
这般一来,是不是有些繁琐?
若是今后再多,有大界成为化神。
那化神到无法,这天地要分六层?
且有些天地,本身为筑基,是可直接来往我等五洲。
但为固法天地,今后又被施加多层天地,这是否有些不妥?”
“确实这般。”玄门主点头,又看向旁边的棋道人。
“一境破一界,确实繁琐。”棋道人随后开口,“尤其今后每年有千界出现、两千界出现时,再以这般随意之法,相互融界,一方天地内又分为多层天地,更为有些乱。”
棋道人说到这里,看向了默默品茶的宁郃,“是否应该定下大界之数?否认多层天地?再把此事高于诸位容法之主?”
“对!”正在看小蜜蜂的西周也在这时开口道:“无论今后分不分,起码要让诸位道友知晓,我等也是在关心天地之事,而不是十年来皆是游手好闲,都闲到看蜜蜂要采哪只花朵。”
“西周道友此言甚是。”还没脱下围裙的玄门主也是应声道:“等此法一定,我等说不得还能再闲个几十年。”
言落。
玄门主看向了众人。
众人则是又一同向了宁道友,想知道这懒该怎么歇,这界又该怎么分?
宁郃看到众人望来,也是思索几息,才言道:“如今容法之主有四百五十六位,大界就先暂为四百八十九。
其余练气、无法、固法,各自归于容法之主所掌管的大界,皆为小界。
哪怕‘无法天地’内的人飞升,亦可直接去往大界,不再有其内小天地之说。
只有大界、小界之分。”
宁郃言道此处,指尖汇聚水灵,又在桌子上画出一副天地之景的图像,“比方,大界为化神,小界为无法。
那只要无法之人飞升,亦可前往大界。”
“天地三分?”玄门主问道:“我等五洲为仙界,之后是大界、小界?”
“先暂为此。”宁郃点头。
“不对。”西周却摇头,“还有仙界的天上天,诸天所居之地。
且我觉得,此地不能入。
必须要证得界主之位,才可以入此界。”
“是可以分。”云鹤看向西周,“那这界主之位先设多少?西周道友可有想法?还是人人可得容法?”
“不知道。”西周捧起茶杯,“但我知道宁道友知道。”
“我亦不知。”宁郃摇头,“还需等所有天地尽皆现于五洲,届时再细分大界之数,以及留余多少界主位。”
宁郃说到这里,推演了片刻,又言道:“但以我推演,百年之内,未有一界化为元婴。
于此,在这百年内,如此刻小灵界一般的金丹之界,皆为大界。
今后若是出现金丹、与之上者,亦为大界。
之下,皆为小界。
百年之内,先暂定为此。
若今后有哪位容法之主的大界不在增长,亦可换其下成长之界,替换一下即可。”
“反正都是他的天地。”西周点头,“换来换去也无事,确实这般可行。”
“那固法界如何算?”玄门主没管西周,而是向着宁郃问道:“如若固法界为元婴,或是金丹,如今算是大界,还是?”
“固法界最多只有金丹圆满,或金丹之下。”宁郃回道:“所以今后的固法界,皆为小界。”
“那能否改善?”玄门主兴许是经常布置宗门法阵,继而突发奇想道:“比方将多方天地,放入一无灵天地之中?
这般用多方天地去孕养一地,能否可行?”
“对!”西周也是大赞,兴致勃勃的向宁道友问道:“玄道友的此法妙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不可行,因天地所限。”宁郃笑道:“且云烟只是相当于传送法阵,并不是一方天地放入此界。
但如若真将一方天地融入此界,如我五洲,加之无边之海,足有方圆三千万里。
无灵之地,也只有方圆十万里,只相当于我五洲一处大山脉之地。
那我等五洲放入此界后,是我等五洲融入它一角,还是它坐落在我等五洲一角?”
“唉!这比喻妙!”西周听到后大赞,又看向玄门主,神色郑重道:“道友你这想法是错了。”
西周说着,仿佛刚才那赞成的样子,和之后的问题,就不是他口中问出的一样。
玄门主等人也是见怪不怪,更是没有搭理他。
这也是他们早已习惯西周道友的借他法化元神自在之道。
所以,哪怕是之前西周道友借玄道友的想法,继而说错了一些事。
那也是玄道友的想法错了,他西周道友没错。
也是因此。
对于这样的人,你和他讲想法是没用的。
就算是你循循善诱和说他,‘这不思考的想法是不对的’
但他也会说,‘那我只听宁道友的就好了,因为宁道友的想法没错啊!’
所以他这想法也是没错的。
于此,云鹤等人久而久之,也是不想和他多说了。
反正说来说去,都是他们的错。
也或许只有苍山会和他一起捡柴火。
也可能只有习惯默默做事的苍山道友,才不怕被西周道友影响到自身心智。
不过。
云鹤等人也羡慕西周道友这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平常无事就放空心神,倒也乐得大自在。
如今亦是无忧无虑的到了洞虚小成。
只可惜,这不是他们的道。
且他们以各自之道,也都已经修得洞虚小成。
这般修炼速度,在曾经都是不敢想的。
也是想到这里。
他们看向了又开始修建花草的宁道友。
真当和宁道友结识,且一同从化神起步,或许才知什么是‘为道而生’,什么又是‘护道之缘。’
他们如今得的就是护道之法。
但仔细说来,却更像是宁道友保护他们。
而也在众人乱想之后,就开始绘写五洲录,准备将此法传于五洲的时候。
时隔三日。
在数百万里外。
北河城内。
茶楼中。
伴随着戏曲声。
有二十多位看客,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中间大台。
台上,正有一位仙剑客打扮的青年,演着游东海的戏。
此人,正是小仙人。
虽然他如今已经三十,但不仅仙气还在,演技比之以往更是炉火纯青。
起码这‘俯视苍生的剑仙’感觉,是被他演出来了。
台下的众人也感觉仙人是这般模样。
只是这十年下来,来来往往就是这几部戏。
也使得小仙人的名声大不如前。
虽然每日还有看客来,但来的人也就这么多了。
这使得这一戏演落后。
小仙人望着茶馆内稀稀疏疏的看客,以及鼓掌声与一些打赏,也没有曾经那么激动。
‘嗒’他向着台下的看客一抱拳,就转身回到了茶馆后院的小厢房,准备换衣服回戏班。
同样的,也是他名声落下太多。
加上今日还有几位师弟去为一位大掌柜唱戏。
继而班子里的人都去那边帮忙了。
这也使得他今日演的是独角戏,是《李宗主游东海》中的一小段。
但好在厢房里还有四位小师弟候着为他换衣。
不然这着装什么的,一人就太麻烦了。
也待他走到厢房内。
这四位小师弟就起身喊了一声“师兄”,又准备为他卸妆。
可也在这时,后院又响起脚步声。
来者是一位相貌普通的汉子,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气质。
但实际上,他却是化龙的东海林道友。
且《李宗主游东海》寻人,找的就是他。
而林道友在七年前就醒了。
也在五年前来到北河,见过了这位小仙人。
皆因他好友李宗主说过,他这经历可以编一本化龙戏,这戏可以让这位小仙人来演,前提是演出那心境。
毕竟化龙开道,不是这种游东海的琐事。
林道友一听,也是来了兴趣,所以就来了。
只是闲来观察了几次,也变换了好几次身形,前后加起来听了小仙人五场戏,又看过小仙人平常台下的样子。
总的来说,林道友觉得此人心性差的很多。
于是。
也在今日。
林道友看到这位小仙人又心不在焉时,继而主动前来,准备点醒一番。
这也算是看了五场戏的报酬。
同时,小仙人听到脚步声,又勾头一瞧,发现门边站着一位之前的看客。
可要是以往,尤其是在十年前,自己名声正大的时候。
一位普通看客想来后院,想和自己说几句话,那是没一两银子不行。
小仙人心里想着,又想到好歹是有人来了。
继而他也放下了失落,又拿出了戏台上的仙气。
之后,他先是摆手让四位师弟退出这不大的厢房,随后才虚引这位看客进来,
“请。”
“多谢。”林道友先是还一礼,随后才看向满是仙气盎然的小仙人,有意用凡尘称呼道:“这位掌柜,冒昧打扰。”
林道友说着,虽然偶尔观察小仙人,但也知道小仙人不喜欢被人唤‘凡尘称号’。
但自己这般有礼貌,应该会可以?
“未有。”小仙人听到凡俗之中的掌柜一词,却是心里不喜,但面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林道友却是感受出来,于是又换词问道:“今日见小仙人演这位李剑仙,先不论李剑仙是否如此,如今在下却想问,小仙人对这凡与仙有何感想?”
“凡与仙?”小仙人看向这看客,“凡,放眼望去皆是凡,仙,自然是高高在上。
这仙与凡,不能同日而语。”
小仙人说到这里,觉得自己说的很对。
因为他就是演仙人的,还演的如此之好,这自然能想象到那种俯视众生的感觉。
若是想象不出来,肯定也演不出来。
只是林道友听闻这一说,又看小仙人这般满是‘淡漠仙气’的样子,却是摇摇头道:“如若让我来讲。
仙,其先是人,其后才是仙。
仙也是由人而修成,而不是生来就为仙。”
林道友说着,向着小仙人一抱拳道:“如若连人都不是了,又如何是仙?”
“这..”小仙人顿了几息,像是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明白什么。
最后思索几息,他只是颇有好笑道:“这位先生,既然你这般懂,敢问你是仙?”
小仙人说到这里,话语里还有些生气。
他本来还以为此人是崇拜自己,没想到是来教他演仙人的?
他演了二十年的仙人,难道还没这寻常汉子懂?
还有那什么不是人?这是骂自己?
小仙人心里不喜,但想到自己好歹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继而也没有直接动怒,亦没有赶人。
省得仅仅是将人赶出去。
传着传着,就成了自己将人打出去。
本来名声就越来越少了,还是莫出闲言碎语了。
“在下不才,自然不是仙。”林道友看到小仙人生气,又这般想偏,却是不再言说了,而是告辞出了这厢房。
因为他自身只是元婴圆满,确实还未成就化神。
至于元婴,对于这凡尘来说,也或许是仙人。
但林道友看到小仙人这份心性后,觉得也没有必要多言。
毕竟对于自己等五洲修道者而言,也没有说是此人必须是仙,之后才能听此人的道理。
相反,只要此人讲的对,哪怕是凡尘之人,我辈五洲道友依然会虚心请教。
皆因在林道友想来,理就是理,这理哪有仙凡之分?
如果只看身份。
那自己也会看他的身份。
像是这位没有修为的小仙人,确实不值得他元婴真人多言什么。
就像是这位小仙人说的那样,仙人就该高高在上。
而也在林道友离开客栈,又去往东州其余地方闲游的时候。
五日后。
夜晚。
飞升之岛正中。
恒宗主是默默的坐在一块大青上,瞭望着四周的云烟天地,也没有去往自己界内,亦没有回往西州自家宗门。
也在这时。
三里外的云烟泛起一阵波动。
一位元婴大成的宗主从内出来后,就直直的向着恒宗主走来。
同时,正在岛中值守的恒宗弟子,当见到这位宗主,是赶忙抱拳行礼。
宗主回了一礼,也未多言,就来至了青石旁边,向着有些失神的恒宗主道:“恒兄,我界内有位灵根为四成的少年,莪已经将他收入我界内的门中。
如今也快悟得气感。
你看,是像这几年一样,等他筑基后再接引我五洲,还是可以早一些?
我怕浪费他的天赋,至于心性,我觉得可以在我等五洲修炼。”
“你界为筑基。”恒宗主看向这位宗主,“飞升需要筑基大成。
而再不济,他最少也需练气圆满,才可以引入我五洲。”
“好。”这位宗主一点头,随后就回去了。
恒宗主则是接着坐在这里。
但一般的情况下,旁边应该还坐着李宗主。
因为如今只闻几位仙者口令,但不知道几位仙者行踪的后。
这找不到人,没有主心骨,所以恒宗主和李宗主,算是成了诸位容法之主的小领头人。
一般像是这种抉择的事,没法很短时间内聚集多位道友商量的事。
那就出界找恒宗主与李宗主相商。
恒宗主算是驻扎到这里了,就这般主管五洲各位界主的琐事。
李宗主则是管理无边之海的诸位界主。
可在一般情况下,李宗主总是会偷偷跑了,然后将他一人留下。
这一跑,还能跑上一两年。
所以恒宗主只能自己在此,也不指望李宗主能善心大发,然后回来分担些什么。
但此时此刻。
正逢离开西州十年。
恒宗主真的怀念曾经的生活了,也怀念他西州恒宗内那些可爱的后辈弟子。
再想想他们十年都没见到自己的师尊,这该是有多伤心啊。
“唉..”恒宗主想到这里后,也不由望月长吟道:“众仙云游,独留我守,李道友此番一跑,也是几年不见踪影的东游。
可叹!我恒宗众弟子还于西州苦苦留守~”
又在这时。
正好一位元婴圆满的容法之主出来,又当听到此诗,不由兴致高涨,高声向着望月悲伤的恒宗主回道:
“众仙游,飞升之地无人镇守?苦那西州孩儿们日日盼望长者归来,却未想李宗主不知羞耻潇洒东海,独留恒宗主每日在此望月泪流。”
“噗..”附近一位镇守此地的恒宗弟子,当听到两位真人的诗词后,一时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恒宗主听到此诗,也不由沉默了片刻,随后又是一声长叹。
虽然此诗听起来有些不对,但倒也符合了此时的意境。
再瞧。
随着他二人看向这位弟子,这位小弟子笑过之后,也领悟到了其中的深沉意境后感动的哭了。
这真是我辈同悲叹啊!
而也在两位真人又细品一番,觉得自己哪怕是数百年前不曾修道,也能成为两位名震朝野的大诗人时。
时隔三日。
二十五万里外。
吴朝。
吴江楚县。
伴随着阵阵马蹄声。
衡大侠骑着万里云,又刻意放慢了马速,带着五位弟子来到了此处渔村外。
且如今的衡大侠已经是筑基圆满。
中州游历十年,让他一身武功内力与气血之术越发深不可测。
好似一举一动间都有开山裂石的无上威势!
同样,衡大侠今日来此,也是想应自己内心的想法,准备再会一会南关少侠。
并且他为了此战,还特意在来之前闭关了一年,整理了一生之所学。
此刻,他可以说是最为巅峰。
甚至,哪怕是寻常筑基圆满的邪妖,当遇到如今的衡大侠,只要没有法器在身,那基本也是难逃几招之内肉身被毁的下场。
衡大侠也把自己此刻的状态称之为‘武势’。
也相当于修士静坐几月,忽然出关时的缥缈仙感。
只是衡大侠将这种感觉融入了对敌当中。
但等他来到此处江边,又当看到江面上的小舟人影,且也见到南关少侠摘下斗笠,向他抱拳之时。
衡大侠顿时心中一震,就感觉到了阵阵刀气向他呼啸而来,且每道刀气都有数百丈方圆,成天地夹击之势,让他退无可退!
可是等他再一回神,南关少侠还是在那里站着抱拳,四周也并无刀气。
这一眼,衡大侠就知晓南关少侠又高于自己了。
自己的势,也被顷刻间破了。
可他心中也没什么失落,只是暗自失笑,觉得自己倒也省了切磋的功夫。
势,还可以慢慢养。
这般,很快将情绪打散。
衡大侠回礼之后,就一边让弟子留守岸边,一边又租了个小船,向着远处湖面划去。
等来到小舟这里,两船相靠。
衡大侠向着南关少侠再一抱拳,“南关少侠,你我十余年未见了。”
南关少侠也是笑着一回礼,收起鱼竿。
衡大侠则是坐在了船头,又将自己整合的秘籍递出,“本来想与你比划一下,但自知不敌,所以也收起了这份心思。”
他说到这里,看向了接过秘籍的南关,“你踏入金丹了?且气息有些不稳,如今我离得近了,亦能感受到你灵气飘散,是年前踏入的?
你如今也不是初入金丹,而是小成?”
南关少侠点头,翻看着秘籍。
“果然如此!”衡大侠虽然心里早有猜测,但还是惊叹不已。
因为他曾了解过南关少侠的经历,也听南关讲过,知道南关第一次在坪城小县复仇,才是后天小成。
如今,这二十四年左右的金丹小成?
他惊叹,觉得这样的天资,怕是只有山下学堂的方道长能比。
听说方道长有感,半年内能入金丹。
衡大侠心里想着,也很快收拾好心境。
之后,等南关少侠看完秘籍。
衡大侠也没问自己这秘籍如何,反而又问起其他事道:“你已金丹,应该能接到北河..”
他说着,顿了一下,才又道:“我本想问,你是否有意去往云烟天地,但想到你要值守于此,所以就不问了。
且你这些年来一直在此,肯定也没有什么有趣事,那就说说我。”
衡大侠说到这里,目光中带有些许回忆,“我当日与你一别,这几年也未曾传气血之法,但却去往了中州,整合了一些气血之术。
于此,我想要让弟子在吴城建英雄楼,传授此法。
这般一来,我朝江湖中兴许能多出几位气血先天。
再等我之道的道友多起来,平日里也有闲聊之人了。”
言落,衡大侠看向南关。
南关少侠点头,又把秘籍还于衡大侠。
衡大侠是一笑接过,知晓南关已是金丹,所以不在意自己的气血秘籍。
但之前自己是受南关之法,那这恩情是要还的。
且自己最值钱的,也就是这秘籍了。
正好施一法,还一法,算是能还一点,算一点。
尤其南关少侠接,就证明他是接自己的还恩,哪怕是不需要。
衡大侠是感激的。
只是南关少侠一句话不说。
也是这般不言语之中。
衡大侠先是感叹瞭望北河方向,随后才道:“还有,我听闻天地云烟之事,继而有意去往下界云游,收集多界气血之法,将其也统合为一术。
本来要邀请你,但你也不会去。
所以,我准备自行前往,你觉得此事如何?
我能否以筑基之身前去?”
话落,衡大侠又看向了南关。
南关少侠依旧点点头。
再次见这般,衡大侠却是好奇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听闻此问,南关少侠也好奇的看着衡大侠,“衡兄说的皆对,我为什么还要多言说?”
“也是。”衡大侠失笑出声,“我只见你点头,还以为是不想理我,却没想到是我说的都对。
这能得少侠肯定,而不是十几年前那般都被否决,倒是比打死一只筑基大妖还要开心。”
南关少侠又点点头,“除魔卫道是我辈五洲修士之责,不论香火、气血武道、阴煞与妖法筑基。
见邪修者,必杀之。”
“是极!”衡大侠高赞,又随之言道:“我此次下界,也是有意瞧瞧下界之妖,但还是那问题,我不知我筑基境界,能否去往北河?
这些事,五洲录上未曾记载。
但山下学堂是在咱们吴朝,吴江老江神又与法主相识。
所以,少侠在江神府镇法,是否得知什么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南关少侠失笑,却也回道:“我前年遇到老江神回府,曾听老江神言,不到金丹,依旧是可以去往北河飞升之地。
但能否下界,还需经过一方界主同意。”
“是能去往..”衡大侠摸了摸下巴的短寸胡须,“但我所担心的就是此事,因为我是在东州与中州来回云游,可还真不认识哪位界主前辈。
这..确实是个难办的点。”
“谁说要认识?”南关少侠失笑,看向露出疑惑之色的衡大侠,“我听说西州恒宗主掌管一方大界,名为小灵界。
其内尚有天地五方。
且恒宗主为人向来亲和后辈。
所以衡兄不妨去北河碰碰运气,看看能否遇见恒宗主,再阐明心中所向,求得下界一游。
但要记得,莫要夏至与秋初的这段时日内去往北河。
这段时日是诸位容法之主融界与开界之日,北河被术法屏蔽,你是寻不到的。”
“我记下了..”衡大侠点点头,之后犹豫几息,又好奇问道:“这位恒前辈是何境界?这一年我闭关才出,未看最新的五洲录。
但之前云游中州,在湖城阴司内做客,宴会上倒是听府君大人言,这位前辈好像要突破了。
这些消息也是府君大人听来的。
且这位大人还想问我这消息真假。
毕竟传消息的都是咱们东州修士,且诸位界主这些年来好像也皆在北河。”
“正是。”南关少侠抛出鱼竿,“恒宗主是一年前忽感出窍之境,这些事在北河与山下学堂里已经传开。
待得恒宗主神魂化元神,或许这一年内就可化神。
届时我五洲再添一位仙者。
但亦有一位前辈,已于半年前化神。
这位前辈为无边之海镇妖宗,李宗主。”
“李前辈我亦是有耳闻。”衡大侠望向江水内的鱼儿,“之前我闭关出来,从大扬城行过,听一位小道友言,李宗主在月余前,还在山下学堂讲道三日。
此术在学堂内也被记载,但却无灵性,只有片些感悟。
可叹,仙者讲术,我未有赶上。
这位道友也未带五洲录,知道的消息也少,不然今日也少叨扰少侠几句。”
言落。
衡大侠又看向了北边,“这缘过已是过,山下学堂听术一事既然耽误了,那北河一行却不能再错过了。”
“嗯。”南关少侠静望浮漂,专心钓鱼。
“金丹圆满时你我再会。”衡大侠也不打扰,笑言一句后,就划船向着岸边行往。
等来至岸上。
衡大侠让弟子去往吴城建英雄楼,万里云也交给弟子。
他则是乘船渡江,来至赵朝境内,又向着北方去往。
这一行。
春去秋来,又是半年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