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搏杀的紧要关头,居然用老子来练剑?
“白板煞星”狂怒,暴喝一声,挺刀直刺。
二人之间不过三尺,他把刀伸直了就能戳进陆泽的胸膛。
加上挟怒而发,浑身劲气真力凝聚为一,那刀锋之上漾出的锋芒璀璨夺目,便是钢板也要扎出个透明窟窿来。
陆泽的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右掌一竖,口中呵斥:“别吵!”
轰!
“白板煞星”被两倍于己的劲气推着,倒飞五丈开外,几乎回到了他启动时的原点。
“这是什么武功?!”
他终于相信传言非虚,看看缺口狰狞的怪刀,再用昏黄的双眸死死盯住陆泽,想要看破虚实。
陆泽还是没搭理他,只将右手虚空一挽,短剑咻的飞回掌中。
他摊开右掌,任由剑柄在手心上一寸悬浮,心念一动,短剑自行射出,绕着他身体盘旋飞舞,中间不断演练《朝阳剑诀》的十二式剑招,在一息之间,从“夜霭净尽”走至“遍照寰宇”,恰好从“复卦”到“坤”卦。
一卦一招,将身周分割为十二份。
而他体内的“朝阳剑气”,也随之产生相同的变化,在每一招用出的同时,随卦象而阴阳反复,极尽变化之妙。
这还是他借助白莲教“十二元辰大阵”,推演到第七变中的一变。
之前在长平古战场,借助魔教护教神兵练得新招,还没融入进去。
却已经强悍如此,恐怖如斯。
“妙哉。”
陆泽满意的颔首,随意收回短剑,抬头看向“白板煞星”。
“怎么,发现你的气场忽然造反,关键时刻逆推你远离攻击目标,难以理解?”
“是!我毕生精修的真气,早已形神如一,绝无被人操纵之可能。”
“白板煞星”很是光棍,直来直去。
陆泽呵呵笑起来,毫不掩饰的讥讽道:“那是你见识太短浅,可知你从现身之时,便已闯入了本真人的发功范围?”
“白板煞星”双眸一凝,心中迅即思忖,断然摇头:“我没有任何感应。”
“那现在呢?”
陆泽将短剑轻轻一挑,方圆十丈内的气流突然凝滞,随即朝着剑尖涌来。
旁边的树丛草木也被扯动,向着他匍匐枝叶,甚至一些比较脆弱的,直接断裂,碗口粗的大树都弯了腰,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响。
地面上,砂土滚滚涌动,被风劲卷着堆积向陆泽马下。
这场景,诡异惊悚,匪夷所思。
“白板煞星”的宽阔长袍也被扯动,呼啦啦向前剧烈振动,甚至他的身体都有前倾的现象。
“这不可能!”
“白板煞星”一声低吼,周身爆开酷烈劲气,撑开足有三丈方圆的气场,与那无形但无处不在的力量争斗。
陆泽啧一声:“都说了你见识太少,在我的地盘上,哪里轮到你来做主?”
他将短剑下压,那奔涌的劲气立即换了焦点,团团围住“白板煞星”,甚至扯动他自身的气场,飞速旋转着向中间挤压。
短短几息,便将气场压缩到他体表不足一尺。
“白板煞星”好似掉进数百丈深海之中,恐怖的压力令他的血肉脏腑都要爆炸开来,任凭他如何运功抵抗,却发现外部的压力居然会随之增大。
他的功力越深厚,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就越高。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板煞星”想要发出怒吼,可他嘴巴都不敢张开,因为只好开口,内外劲气失衡,可能直接把他的肺挤烂掉。
活了一辈子,横行江湖三十年,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不过,若说类似的情景,还是他年轻时遭遇沙暴,在恐怖的天威之下,在无穷的狂沙之中,他难以呼吸,无法动弹,被风沙卷着乱冲乱撞,最后活埋在成千上万斤沙子下面,几乎气绝而亡。
若非命不该绝,恰好身下破开个古城的废墟,让他得以存活,江湖上绝不会出现“白板煞星”这么個高手。
可现在,一个年轻的道人,用先天气场,居然也模拟出了天威?
还有王法吗?!
生死关头,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无数念头,重现的沙暴劫难重现眼前,“白板煞星”灵机一动,想到了办法。
他猛然将全部力量向下冲击,轰的炸开个足有三尺深的大坑。
看似放弃了对抗外部的挤压之力,却因自身真气场的彻底抛离,竟引着外围的旋转挤压之力也下行。
“白板煞星”吐出一口逆血,却也趁机腾空一跃,窜起三四丈高,半空中猛然提气,冲着陆泽暴喝:“我已看穿你的把戏,受死吧!”
嘭!
他的衣袍向后猛烈挤压,强烈的气流反冲下,身如炮弹横飞五丈,凌空一刀搂头劈斩,赫赫刀芒要将陆泽连人带马劈成四片。
“你不是第一个想这么做的。”
陆泽嘴里慢条斯理的说着,手指一勾,短剑咻的画弧飞射,在上乾位一式“澄清玉宇”迎上去,搅动空气形成一个微小漩涡,罩向对方的怪刀。
“还用这招,你是找死啊!”
“白板煞星”咧开大嘴,露出个狰狞的笑容。
同样的亏他绝不会吃第二次,一样的套路还想得逞?
他毫不迟疑的以刀芒切割那劲气漩涡,不料这一招的真正杀招不在形式,而在神意。
陆泽的心中流淌过一句诗。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起初,他的“朝阳剑诀”开始只是观天象而悟,化天地变动入剑招。
但随着见识增长,修为日进,心境也随之转变,从最初的独善其身之道,走向了更广阔的兼济天下之道。
剑招不只是意象,更是信念,是他所执所行之道。
说白了,有足够的实力之后,人的想法会变,胆量会大,武功境界也随之增长。
尤其是他钦封护国真人,天然有了伐山破庙、斩邪诛魔的法理权柄。
这一招“澄清玉宇”,便有了荡尽妖氛,舍我其谁的模糊意境。
先天真气,先天元神,心剑之道,三者合一。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剑,忽然展露其中真意的刹那,“白板煞星”的脑海中先是窜起一道顶天立地的身影,高举定海神针,以排山倒海之力,扯破苍穹之威,悍然打下。
南天门崩,天罗网破,万军辟易,神佛退散!
轰!
“白板煞星”的意识顿时陷入昏芒,周身真气无主,刀芒倏地收敛,不由自主被剑气漩涡卷住,跟着剑光暴涨,将其身体笼罩。
嘶嘶尖啸过后,“白板煞星”那高大的身躯抛飞数丈,破麻袋一般摔在地上。
他好似醒悟过来,平板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嘴里不住涌出鲜血,含混的问道:“这是什么武功?”
陆泽收回短剑,带着些许感慨的答道:“神剑唯我,道心不二。”
“噗!”
“白板煞星”一口血喷出一丈高,颤巍巍指着他点了两下,身子剧烈抽搐,气绝而亡。
到死,他都没听这混账道人说一句实话。
陆泽像是听到他的临终怨念,悠然叹道:“是你见识太少,听不懂而已。”
他的剑法此时已经快要突破“心剑”三重,即“神而明之”的神剑之境,往更高层次摸索。
只是这三境跨越的太迅速,粗则有暇,还需细细打磨,在没有遇到更强敌人之前,着急不得。
挥手摄取了对方的怪刀,随意插到马鞍桥后,陆泽脚跟一磕,宝马打个响鼻,得得小跑起来,朝着嵩阳南麓山道奔去。
一刻钟后,陆续有人从几个方向来到那处,看着地上浑身筋骨尽碎的“白板煞星”,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
“那真人的武功到底有多高,连此人都轻易杀死,前后用了盏茶功夫都不到。”
他们又看向周围,见弯折的灌木,爆开的地面大坑,越发印证了长平一战所言非虚。
这人,已经不能用寻常江湖武者来衡量。
他此时上了嵩山,左冷禅(掌门、盟主)怕是有难了。
……
陆泽后面的十来里地顺风顺水,到了山脚,便有嵩山派的人迎候,却是熟人“仙鹤手”陆柏。
他还特意表达歉意,言说掌门师兄在山上主持五岳大会,千百群雄聚集的场合,不方便单独下来迎迓。
陆真人自非是那种气量狭小之人,些许俗礼并不在意,笑着摆手,然后在其陪同下上山。
还是一样的沿途介绍人文典故,尽量表现出温和态度,免得触怒了这位。
当日在衡山,这位只是守和道人的时候,便能一人斗他们兄弟仨。
现在武功暴增几倍,单枪匹马力敌数千豪杰,威名震惊天下,恐怕整个嵩山派加起来也够呛能干得过他。
陆柏已竭尽所能的放低姿态,陆泽是一句囫囵话都不肯给,上山之后,径直去了封禅台下,大会现场。
行动目的如此清楚,显然是来者不善。
陆柏心中焦急,却也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陆泽大大方方的喧宾夺主,在数千目光的注视之下,走向正中高台。
守和真人近来名头太响,杀气太盛,在场不少人参加过长平之战,认出他来,赶紧缩身藏头,生怕被看见。
随着议论声如炸了马蜂窝似的响起,很快传遍全场,正面的人群呼啦往两边散开,闪出足有三丈宽的通道。
如此一来,台上的左冷禅和陆泽之间,便没了任何的遮掩。
二人四目相对,左掌门心中忌惮,面无表情,目光凌厉而幽冷。
陆泽面带微笑,倒背双手,施施然向前迈步,同时朗声道:“左冷禅,你的事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