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天崩地裂!
这等非凡威势太过惊骇,令在场所有人都失去了表达能力,一个个目瞪口呆,浑身战栗,不知如何是好。
看他们的表情模样,似乎下一刻就要全体崩溃。
好在陆泽早有准备,阿碧的琴音与他口中发出的敕令,都有直指心神的力量,军兵们虽有震撼,不虞心胆俱裂。
而在短暂的失神之后,他们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属于自己一方的神仙力量啊。
好事,不该害怕,还要欢喜,大大的庆贺。
情绪转换,所有人脸上又露出狂热的神情。
若非生怕惊扰了神仙施法,他们当场便要忘情的欢呼跳跃起来。
一個个的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借助火把的摇动光芒,死死盯着山顶上那恍惚舞动的身影。
陆泽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显露这种技能,却早已练得极为纯熟。
先是对梅庄风水和阵法改造,而后在深海各种条件下的反复练习,对真气聚散升降的力量完全掌控。
此时挥舞法剑,真气化的身躯无形中扩散到数百丈范围,深入地下,撼动土石,掀翻吹卷成土墙,将山头上下包裹成不规则的椭圆。
而后真气一变,挥洒出千万道剑光、剑气,高速穿刺切割山体,竟直接雕琢出一座雄伟的望楼和烽火台,而后是面向四角的哨塔。
所分解崩落的土石大如圆桌、小似磨盘,凌空呼啸着飞向边缘,堆叠形成雄伟的墙体。
又在山腰和下方平地中,各自开出一口湾塘和深井。
贯穿浅表底层,沟通理顺地气,改换风水格局,形成多重水脉通道。
跟着用法剑遥遥一指下方芦河,一道粗如房舍的水龙冲天而起,转眼间灌满了湾塘和水井。
下方地气推动水脉,立即上升到山腰,形成一汪清泉,足以保障数百守卫的应急饮水所需。
最后,陆泽以剑气加真气拟法,在山底、山腰开出数十口窑洞,另将开阔地划出纵横交错的地基沟槽,挖出的泥土堆积成山,甚至连工作场地都给平整妥当。
足足忙活了小半个时辰,他感觉稍微有一丝疲惫,便停止舞动法剑,捏诀凝聚真身,吐出一口浊气,便静立山顶,不再动作。
异象消失,所有人好似一直憋着气到现在,那种泰山压顶的威势消失,才猛然呼出一口粗气。
马大元这般体己人,都震撼的无以言表,其他人干脆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良久之后,只听那监军“哎呀”一声尖叫,浑身瘫软的坐在地上。
他颤抖着举高手臂,想要指向山顶堡寨,又发觉不妥,赶紧放下,心惊胆战的连声催促。
“快,快去叩拜真人神仙,真武圣君下凡啊……”
随从和士兵们也激动莫名,却不敢随意造次。
这无根之人没个分寸,没看见真人正在那边调息么,说不定又在运筹什么法术,怎能随意打扰?
还是马大元最先恢复状态,当即喝令义军分散开来,一部分向外警戒可能的敌人夜袭,一部分立即找工具夯土造墙,剩下的抓紧时间休息,准备轮班。
好在,那帮西军颇有眼色,吕惠卿的亲信武官立即上前,放低了姿态,主动接下警戒之责,令义军能放心施工和修整。
他们随行的大车上,除了兵甲之外,另有许多的工具和物料。
用麻绳捆住大块的凝固土石,两人一组的上了土墙,嘿嘿哈哈提落夯打,亦或者和泥脱坯,制造土砖。
所有人不辞辛苦,加紧劳作,到天明时分,居然将外墙初步整治完好,更将三座城门和角楼修造成型。
前出哨探快马飞奔,声言发现了敌军行踪,警戒部队就地转入侧翼防御。
其余人马大部立即进驻粗糙堡寨,休息好的部队轮换上墙,各种武器陈列准备。
陆泽好人做到底,直接发动真气术法,竟将所有泥坯干燥,围墙垛口硬化,更将湾塘水体造化成冰,击碎后,就是现成的坚硬砲弹。
所有兵丁早都震惊的麻了,只下意识的跟随军官指挥,做机械行动。
一个时辰之后,太阳慢慢爬出地平线,西夏兵马的前锋也开了过来。
他们从三十里外的军司驻地出发,到这里恰好是一次急行军路程,远远望见收窄的山间隘口里,突兀的耸立起来一座堡寨,登时惊愕的瞪大眼睛,以为起猛了。
西夏哨探对这条路十分熟悉,闭着眼睛都能说出一草一木。
他们敢以性命担保,最迟在昨天,此地绝无任何新的建筑和兵马。
怎的才过了一夜,竟然冒出一座小城!
他们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观察,发现这城起码有四里周阔,墙高近三丈,墙体倾斜陡峭,隐隐泛着土色。
夸张的是,外面居然是深深的壕沟,还灌满了水!
一定是看花了眼,或者跑错了路,绝不可能是神佛显灵!
西夏哨探拒绝相信唯一的真相,想要继续向前看个究竟,被神臂弓迫退,只好打马飞奔而回,将消息传递给大部队。
又过了两刻,上千人的队伍开过来,看到芦河玉带缠腰一般的包裹下,那多了一层护城河的城堡巍然耸立在阳光之下,恍若神迹降世。
“佛祖显灵啊!”
一些虔诚信徒噗通跪倒,拼命的磕头祈祷,顶礼膜拜。
带队的西夏军官也想趴在地上,可想到自己的身份和使命,只能咬牙撑住,强压心中惊骇,下令发起进攻。
只是,他们心神被夺,军心士气几乎丧尽,哪里还有勇气冲锋陷阵。
短短小半个时辰之后,西夏军溃败而退,将天降雄城的消息扩散向后方主力。
与此同时,宋军的随行官员也写好了信笺,详述昨夜真人施法,徒手造城的壮观景象,快马加鞭送往石堡寨。
吕惠卿等人看了,先是以为在瞎扯淡,又派出一组人前往查看,中午即返回复命。
都是真的。
“那真人,这位神仙,他……”
吕经略相公不知如何形容,只觉得胸膛里一股怪异气息在鼓荡,似乎要脱口发出咆哮,又有种要雀跃长啸的快意。
实在是,幸福和意外来的太快太猛。
便是他宦海浮沉半生,曾险些登临权利高峰,城府历练的深不可测,也难以抵挡人间奇迹的强烈冲击。
到底是当过参知政事的政坛老将,他很快冷静下来,连续数道命令发出去。
一则是紧急派出增援,携带足够的工具与物资,从速将那座陆真人命名的“靖镇堡”彻底修造好,并以西军精锐替换下黑旗义军。
二则传讯环庆、麟州各部,立即配合他这一边,利用难得的突破机会,发起一场针对横山各军司的突然打击。
对朝廷上书是不消说的。
吕惠卿心里清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一定要抓住,绝对不能错过。
靖镇堡那边,陆泽挥手以剑气刻下名号,更在高处塑造了一座“乌延亭”,以纪念前代开拓之功。
而后,他就在亭中听着琴曲,喝着香茶,淡然看着下方忙碌的众人。
西军与义军的交割替换,顺利捞取收复故土和开辟新城的功劳,再又加强对敌防御,将第二波西夏先锋进攻打退。
待到援军纷至沓来,这一场由他一力推动的进攻作战,进入不可停止的阶段。
大宋西夏各自排兵布阵,眼看便要有三十万以上的规模,战线从东到西蔓延数百里。
最妙的是,大宋连获二城,占据绝对优势,对整个战事格局把控在手,获胜是迟早的事。
马大元令人带着义军后撤,前往金明寨驻扎、休息。
不出意外的话,这支部队将获得正式番号,他也能混个出身,却要交出指挥权,被吕惠卿死死把控在手,当作能一锤定音的奇兵来用。
马大元却不以为意,反而有卸下千斤重担的轻松,前来请见陆泽,问出心中疑惑。
“真人为何要将这场泼天的富贵,便宜了那位吕经略相公?”
“因为他最合适,最后可能实现贫道心中设想。”
陆泽不隐瞒自己的想法,还耐心的向马大元说明。
归根到底,还是为“混一天下”的大目标而努力。
在天龙世界生活一段时间后,陆泽算是看清楚了这时代的问题,想要如笑傲大明一般操作,很难行得通。
如今的天下诸国,是个顶个的在摆烂。
国家之间相互比烂,大多数国民也基本躺平。
除了极少数还呼吁振作,奋发上进,主流都是回避竞争,漠视苦难,忘掉先辈遗志,只想将这奢靡颓废的日子持续下去。
所谓的宋夏交锋,多半为转移国内矛盾。
辽国上层腐朽堕落,皇帝带头崇佛烧香,沉迷宗教与奢侈消费,政务废弛,连女直人快统一起来了,都不知道,也无视其威胁。
吐蕃内斗,乱成一锅粥,鸠摩智所谓的国师,有名无实。
南越李朝跳腾,大理段氏装憨。
再这么下去三十年,终究会大厦崩塌,禽兽横行屠戮,千百年文明成果毁于一旦。
这与陆真人的行道完全不符,必须要改正。
趁着小皇帝急于表现,新党刚刚上位,还没开始内讧,他选择吕惠卿这位有性格的老手,作为打破僵局的先锋官。
这位想要入主中枢,成就无上事业,便要顺着他营造出来的优越契机,将伐夏作战坚决推动下去,至少要获取一场阶段性的决定性胜利。
到那时,大宋进攻之势凸显,灭夏、收服青塘,将成为不可更改的国策。
一个突然积极进攻的大宋,必定成为搅动天下的鲨鱼,彻底打破数十年集体摆烂的局面,逼着所有人重归武勇,血腥争斗,打出炎夏雄风!
所以,躺平你麻痹,全都给道爷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