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阳泉的话,秦苓思脸色立刻就变了,收敛笑容,面无表情道:“你说这么多,不会是想撇下我们逃跑吧?”
张阳泉急忙道:“要想退敌,光守在山寨不行,必须去江都谋划!”
秦苓思沉默了一会,忽然甜甜一笑,道:“后山能用绳子下去,不过只能下不能上。张爷,要不要奴家亲自送你下去呀?”
张阳泉看出她笑容中掩着杀机,举双手道:“你若是不放心,也可以派别人去。当然了,派我去最好!”
“先把计划说来听听!”秦苓思哼了一声。
张阳泉站起身,缓缓道:“其实很简单,这位镇南王最怕红巾军,只要让他以为红巾军要攻打江都城,他定会调回外面的所有军队!”
秦苓思怔了一会,道:“那怎样才能让他以为红巾军要打扬州呢?”
“自然是传流言了!”
“果然一肚子坏水!”
秦苓思“呸”了一声,默默想了片刻,摇头道:“还是不行,流言哪有那么快见效?而且,那位镇南王再胆小,也不可能因为街上几句流言,就被吓住吧!”
张阳泉胸有成竹道:“如果只是说红巾军要打过来,确实没用,但咱们可以传得更仔细一些!”
“怎么个仔细法?”
张阳泉笑道:“就说徐州的红巾军听说脱脱率大军打过来了,所以打算弃徐州,进犯江都!”
秦苓思怔了半晌,道:“这能成吗?镇南王这样的鞑子大官,应该知道鞑子丞相是否调兵吧?”
“不错,正常来说他应该听到风声。”
秦苓思瞪眼道:“那谣言不是不攻自破吗?”
张阳泉笑道:“你说反了,正因为他知道元军动向,才会更加相信这个谣言!”
秦苓思眨巴眨巴眼,好半晌,捂嘴惊呼道:“你是说,鞑子丞相真要攻打徐州吗?”
“千真万确!”
“哼!这种事,连我们都不知道,你是如何知晓的?”秦苓思怀疑道。
张阳泉靠着木柜,好整以暇道:“自然是那些徐州过来的富商告诉我的,有钱人的消息总会更加灵通,他们正是知道徐州即将有战事,故而南逃!”
秦苓思拍手笑道:“难怪你刚才问我那些富商的事!不过你好像提前知道他们会南逃,这说明没有这些富商,你也知道鞑子朝廷会攻打徐州!”
“二寨主果然冰雪聪明!”
“少拍马屁,快说!”
张阳泉沉吟道:“在下之前说过,有志参加红巾军,所以一直关注天下大势!徐州是黄河与大运河交汇处,占据徐州,便切断了通过漕运对大都的物资供应,元廷迟早会率大军攻打!”
秦苓思呆呆望着张阳泉,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然而看到张阳泉后,才明白自己不过是小聪明。
像这些事情,别说分析了,她连想都从未想过。
不过少女很会隐藏心思,尽管内心受到震撼,脸上却装作不动声色的模样,问:“你怎知鞑子朝廷会现在动手?”
“这就更容易了,眼下即将秋收,江南的赋税都需要通过运河送到大都,元廷不可能继续等下去!”
秦苓思点了点头,一副自己全听懂了的表情,说道:“你在这等会,我去和阿姐商议一下,明日给你答复!”
说完飞快的离开了屋子。
出门后,她再也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一阵风般的跑到正中心的寨主楼,进入秦苓君的屋子。
“阿姐阿姐!我捡回来的那人真是個宝贝,他想出主意让鞑子退兵啦!”
秦苓君正坐在窗边,支颐看书,闻言抬起头道:“你说的是那个铁匠?”
“人家才不是铁匠呢!”
秦苓思在她对面坐下,身体前倾道:“那家伙一定是个秀才,看的书比咱们加起来都多,说起话来,我都差点听不懂!”
秦苓君不置可否:“说来听听。”
于是,秦苓思把刚才听到的内容都说了,她记忆极好,竟将张阳泉每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秦苓君越听越是心惊,不由坐直了些,待秦苓思说完,喃喃自语道:“这等见识,只怕不输于陈叔了!”
“嘻嘻,我看他侃侃而谈时,也想到了陈叔,阿姐,你觉得他的主意怎么样?”
秦苓君默默想了半晌,摇头道:“我也没底。不过眼下也没别的办法,试一试总是好的,小妹,明日你带几个人,和他一起从后山下山,去江都操办此事!”
“阿姐,你的意思是让他也去吗?小妹觉得还是把他留在寨子里好,此人太聪明了,若是被他逃跑了怎么办?”
秦苓君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他若是真的想逃,就让他走吧,你带着人去操办此事!”
“那怎么行!”秦苓思跳脚道:“自从陈叔被抓,寨子里就没人出主意了,如今好不容易来一个,怎能让他跑了?”
秦苓君仰首望着窗外:“小妹,像这样的人才,强留只会适得其反,你不能总盯着人家吧……还不如完全信任人家,也许还有几分机会留下他!”
秦苓思眼珠子一转,笑道:“阿姐,你别忘了,后山下山的路有多危险,就张阳泉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若是摔死了,又该怎么办?”
秦苓君迟疑了一会,道:“这话倒有些道理,既如此,还是让他留在寨中吧……明日我们一起找他说清楚,切不可让他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