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守将名叫李克彝,他见关中军越来越不像话,便将此事奏报给朝廷,元帝派人过来调停。
然而四人积怨极深,哪那么容易调停?
情况丝毫不见好转,整个汴梁城被四人搅得一片混乱。
恰在这时,左君弼的先锋军抵达陈桥。
四人得知消息后,都冒出同一个想法——其他三人都靠不住,指不定就勾结贼兵,共同对付自己。
于是四人同时传下命令,让手下兵马集结,打算退出汴梁。
李克彝得知后,终于无法忍受,把四人请到了城楼大厅。
“四位之间的矛盾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可如今贼兵来犯,你们拍拍屁股就走,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他厉声道。
李思齐淡淡道:“并非本公不愿对抗贼兵,只是本公信不过他们,担心他们勾结贼兵!”
脱列伯冷笑道:“我还信不过你呢!”
孔兴斜睨着张良弼,一双眼睛闪动着冷光。
“张将军,听说你与贼军一名叫胡惟庸的官员走的很近啊,是不是打算投靠江都贼军?”
张良弼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道:“张某的事轮不到别人多嘴!”
孔兴大怒,冷冷道:“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告辞!”起身离开了大厅。
脱列伯冷笑几声,也跟着离开。
李思齐摇了摇头,站起身也要走,张良弼却忽然盯着他,目光如刀。
“等我回到凤翔后,就会按照约定,放了你兄弟!”李思齐淡淡道。
张良弼素知此人一言九鼎,就算对敌人,也从未失言过,遂收回目光。
待其他三人都离开后,张良弼也站起身,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
“李将军,汴梁已经守不住了!你若是无处可去,可以来蓝田找我!”
语毕,大步离去。
当夜亥时,李思齐最先领兵从西门撤走。
一個时辰后,脱列伯和孔兴领兵从北门离开。
二人之所以晚离开一个时辰,是因为纵容士兵,在城中劫掠了一番。
待两人离开后,张良弼才率领部下离开,直奔蓝田。
四人一走,李可彝也只好放弃守城,集结好一万人马,连夜率兵西逃,投靠了洛阳的鲁王。
……
汴梁以西,包子山。
施耐庵站在山顶,抬头望着南门方向,只见城门大开,江都军正在有序进入汴梁城,脸上带着欣喜之情!
“好一个左君弼!仅凭两万人马,竟吓退汴梁二十多万大军,如此英雄气概,教人好生钦佩!”
外人并不知关中四军阀离去的真相,只当是左君弼一人吓退了他们。
智海哈哈一笑,道:“听说此人武艺天下无双,改日定要向他讨教一番!”
他在杭州听说了江都军要北伐,立刻赶到江都府。
恰好施耐庵和林海也准备跟着北伐大军,想亲眼目睹王师北进,收复中原。
于是三人约好同行,跟在北伐军后面。
期间也遇到一些溃兵和盗匪,不过有智海和林海在,一路皆化险为夷。
林海目视着北方,感叹道:“看来这次真要改天换地了,也不知大都那位皇帝,现在做何感想!”
智海哼了一声,道:“管他怎么想,咱们赶紧入城吧!”
三人一起入了城,大街上一片萧条,大部分铺子都关了门,行人也不多。
沿街走了好一阵,才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酒楼。
智海刚一进门,就听到一道愤怒的声音在酒楼中响起。
“没看到我们是出家人吗?自然要上素菜,有什么好问的?”
“子严师弟,不得无礼!”另一道声音跟着响起。
智海觉得后面那道声音耳熟,寻声看去,顿时看到几名和尚围坐在一张桌子边,其中一张面孔格外熟悉。
“哈哈,这不是子定师兄吗?”他朗声一笑,大步走了过去。
这群和尚正是少林武僧,为首的和尚法号子定,当初和智海一起来汴梁帮助刘福通,顺便救下林海。
子定瞧见智海,脸上也露出微笑。
“想不到又在此处见到智海师兄和林壮士!”
几人叙过别情,谈到江都军打下汴梁,脸上都露出激动兴奋的表情。
那个脾气暴躁的少林僧叫子严,最是急性,道:“师傅这次让我们下山,就是为了给江都军通风报信!”
“报什么信?”智海问。
子严道:“我们寺中有一位师兄在河北落草,他探听到鞑子十万大军正在赶往汴梁,师傅就命我们来汴梁,通知江都军!”
施耐庵脸色大变:“这可不是小事,咱们得立刻告知徐大将军!”
汴梁西门,城楼之内。
诸将都坐在屋中,低声议论着,没过多久,便见徐百升大步走了进来。
“徐帅,是不是陛下传来旨意?”猴子问道,刚才徐百升正在与众将商议时,被人喊了出去。
徐百升坐回椅子上,道:“是一群少林义僧传来一个消息。”
王大奇道:“少林和尚?他们传来什么消息?”
徐百升道:“据那些大师说,大都派出十万骑兵,正朝着河南奔来!”
左君弼冷笑道:“看来鞑子是越来越小家子气了,区区十万骑兵,能起什么作用!”
猴子忙问:“统兵将领是谁?”
“王保保的亲生父亲,塞因忽达赤!”
听到‘王保保’三字,诸将脸色都是一变,直到后面几个字说出,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王大哈哈笑道:“这就连上门送死,找机会全歼了他们!”
徐百升缓缓道:“回到刚才的议题,接下来是直接转进河北,还是继续西进!”
猴子道:“现在就转进河北,只恐关中军进攻河南,断了咱们粮道,还是继续西进,击溃关中军再说!”
常遇春道:“这次咱们打汴梁,关中军不战而退,只怕不会跟咱们打正面!”
耿三叹道:“是啊,除非咱们入关,否则他们可以一路西退,避而不战!”
左君弼进言道:“可以先打下洛阳,观察一下关中军反应!”
耿三道:“怎讲?”
左君弼道:“蓝田距离洛阳已经不远,倘若蓝田的张家军肯跟咱们打,最好不过!如果他撤回关中,咱们就打下潼关,堵住关中!”
王大愣道:“那还是得留兵马守潼关啊!”
左君弼道:“不必,咱们可以等襄阳的朱大帅过来,到时候让襄阳军堵住潼关,咱们就能转进河北!”
众人一听,皆表赞同。
徐百升缓缓道:“也不可大意,若要攻打洛阳的话,很可能碰到大都来的那支骑兵援军!”
耿三急道:“那咱们最好立刻攻打洛阳,别让那十万人进入洛阳城,攻城就比较费工夫了!”
常遇春眼中闪着亮光,道:“不必,元军不会进城,肯定会在洛水平原等着咱们,跟咱们打正面!”
“你怎么知道?”
王大道:“常侯爷说的不错,洛水一带的平原最适合骑兵作战,敌人虽然人数是咱们一半,骑兵数量却比咱们多!”
江都军除去李二和朱元璋的十万人马,现在只剩二十万,其中骑兵仅有六万。
徐百升道:“不仅是骑兵数量,他们还可以据洛水而守,等咱们半渡而击!”
王大一拍大腿,道:“对啊,那该怎么办?”
徐百升略一思忖,道:“只好调战船来增援了。耿三将军,你回一趟徐州,集结好战船,等候命令!”
耿三大声道:“是!”
次日清晨,徐百升没有在汴梁做丝毫停留,领兵挺进虎牢关。
虎牢关守军只剩三千,得知李可彝撤离汴梁后,也早就撤到洛阳去了,只剩下一座空关。
徐百升大军兵不刃血,便取下这座雄关。
然而入关后,他却从关口一带的百姓口中得知,塞因率领的十万骑兵,已于昨日下午,过了关口,直奔洛阳。
徐百升立刻派出斥候打探。
正如常遇春之前猜测,塞因的十万骑兵就驻扎在洛水对岸,仿佛在静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