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苓君换回宫装,来到一间石亭处休息。
小碧端着一瓶红花籽油,在秦苓君手腕上小心擦拭着。
“哼!这个姓左的将军真不知轻重,竟然将娘娘弄伤了!”
秦苓君道:“他肯出全力才好,若是都像别的人不敢用全力,我以后都找不到对手切磋了!”
小玉掩嘴笑道:“能打赢娘娘的其实没有几人,就连杨统领都不是娘娘对手呢!”
话音刚落,远处假山传来一道咳嗽声。
众女都是一愣,朝假山看去,只见假山后转出一人,正是杨三枪。
小玉脸颊通红,低下了脑袋。
秦苓君大为讶异,问道:“杨统领,你怎么回来了,陛下也回了吗?”
杨三枪拱手道:“回娘娘,陛下说要在汴梁府耽搁几日,所以派卑职先行回来,和您说一声!”
秦苓君蹙眉道:“他在汴梁做什么?”
杨三枪道:“陛下在汴梁视察了都察院分院,那里刚建不久,案子堆积如山,地方官员根本忙不过来。”
秦苓君轻轻道:“汴梁刚刚收复,那肯定会有许多案子。”
杨三枪道:“是,陛下视察时发现一个地方官员勾结本地豪族的案子,就非要带着刘先生和李先生去调查!”
秦苓君叹了口气,道:“他的脾气我了解,他要调查你们肯定也拦不住!”
杨三枪苦笑道:“多谢娘娘谅解!”
秦苓君道:“他怎么让你回来传消息,你走了谁在他身边保护?”
杨三枪道:“有定远侯跟在陛下身边,您不必担心。”
秦苓君“嗯”了一声,道:“行,我知道了,你去回禀陛下,让他早点回来,然后就跟在陛下身边保护。”
杨三枪应诺一声,告退离开了。
……
汴梁城南门外,大营。
蓝玉正在帐中擦拭保养着火枪,一名军士忽然走了进来,道:“蓝将军,军营外有人找您!”
蓝玉愣道:“找我?是什么人?”
“一名雄壮大汉,大约三十来岁,还有一人是個大和尚!”
蓝玉心中一动,大步出了营帐。
一路来到辕门口,抬头看去,欣喜道:“智海大师,林海壮士,果然是你们!”
智海哈哈一笑,道:“蓝玉小将军,好久不见了!”
蓝玉把两人请到自己营帐,煮酒招待两人。
一杯热酒下肚,智海全身暖和起来,抹了抹嘴巴。
“其实我们一直跟在北伐军后头,就连兰州之战,我们也远远瞧见了,徐元帅那一仗打得真是精彩!”
蓝玉叹道:“只可惜我当时不在军中。”
林海一愣,道:“如此说来,小将军也不知徐元帅如何策反王保保手下大将了?”
蓝玉看了两人一眼,拍手笑道:“原来你们是为这件事而来!”
智海笑呵呵道:“我们一路跟在大军后头,心中虽纳闷,却也不敢相扰。只是见你们这几日都驻扎在汴梁城外,憋不住好奇,这才冒昧过来找你。”
蓝玉道:“告诉你们也无妨,这件功劳还要算在我姐夫头上。”
智海道:“定远侯?”
“对啊。这事说来还多亏了一个叫刺骨的蒙古降将,他与王保保手下大将豁鼻马有仇,收集了豁鼻马倒卖军马的罪证,交给了我姐夫!”
林海脸色微变,道:“你说的刺骨,是不是元朝宿卫营一名千户?”
蓝玉愣道:“是啊。”
“他与豁鼻马有什么仇?”
“好像是豁鼻马抢了他宠妾,怎么,林老哥认识那蒙古人吗?”
林海沉吟不答。
智海赶忙道:“林海兄弟以前就是元朝宿卫营的统领!”
蓝玉点点头,瞥了林海一眼,见他低着头不愿多提此事的模样,就没有多问。
“我姐夫利用那罪证,派人联系豁鼻马,对他威逼利诱,终于说服他反叛!”
顿了一下,道:“当然了,徐元帅的疲兵之策也很重要,两相配合,这才击败了王保保这个强敌!”
智海摸了摸光头,笑道:“听说王保保一败,蒙古境内又有部落造反!”
蓝玉道:“对,瓦刺部的扎合打下了和林,有消息说鞑子皇帝逃到了关东!”
智海见要问的都问清楚了,林海又心不在焉,遂站起身告辞。
“多谢蓝将军解惑,我们二人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蓝玉道:“我送两位出去吧。”
出了军营,智海见林海依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皱眉道:“林兄,你怎么了,不是你吵着要问兰州之战详情的吗?怎么问完之后,变成了闷葫芦!”
林海道:“有件事让我觉得奇怪!”
智海愣道:“何事?”
林海道:“我在宿卫营时,刺骨恰好是我部下,据我所知,此人既不好酒,也不好色,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就与豁鼻马结仇!”
智海摸了摸光头,道:“人都是会变的,何况还是个鞑子!”
林海断然道:“不,刺骨那人不一样,我很早就觉得他不对劲,还暗中调查过他!”
“那你调查出什么没有?”
“没有。不过通过调查,我越发觉得他不像一个正常人,我从未见过哪个蒙古人像他一样自律,就像是……”
智海忙问:“像什么?”
“我也说不清,他心中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智海不以为然道:“管他有什么秘密,反正他已经投降咱们,还帮了大忙,没必要想那么多!”
林海摇了摇头。
“只要他有一丝可能对北伐军不利,我就不能置之不理!我们一路跟着北伐军,难道只是为了看戏的吗?”
智海目光一凛:“那倒不错,你想怎么做?”
林海道:“去找他,调查一番,确认他没有问题,莪才能安心。”
“我陪你一起去!”
“不,咱们都走了,施公怎么办?你护送施公回江都府,我一个人去北平府找刺骨!”
“你怎么知道他在北平府?”
林海道:“他既然在北平投降,应该会留在北平,不过以防万一,如果他在江都府的话,就只能拜托你了!”
智海拍了拍胸口:“好,咱们分开行动!”
……
和林,王帐。
一群穿着妩媚的西域女子,正围着火堆起舞。
扎合居中而坐,独坐一席,左右均是蒙古诸王,每人一席,围成半圈。
众人只是饮酒看舞,并不吃肉,仔细一看,原来火堆上烤着一只金黄的骆驼。
扎合忽然挥了挥手,一名蒙古侍从上前,用金刀银盘切下驼峰,分别摆放在扎合和诸王桌案上。
来参宴的除了漠北诸王外,还有河西几王,哈密王也在其中。
他将一块肥嫩的驼峰塞入嘴里,咧嘴一笑。
“扎合汗,大家今天过来,都是想听你准备怎么教训汉人,若是饮酒吃肉,我们何必跑这么远,难道瓦刺部的骆驼更美味吗?”
其他诸王哈哈大笑,齐声附和。
扎合眯着眼道:“那好,我就直截了当的说了,如果我能够收复大都,我要你们拥戴我做大汗!”
诸王齐齐变色。
哈密王道:“你真能打败汉人,收复大都?”
扎合傲然道:“我不能保证一定成功,但我至少会试试!”
顺宁王大声道:“好,谁能夺回祖宗基业,把汉人赶回南方,我就拥戴他做大汗!”
哈密王眯着眼一笑,道:“听说扩廓帖木儿在中兴府招兵买马,吞并了不少小部落,势力又壮大起来。若是他不答应,又怎么办?”
扎合冷冷道:“等我打下大都,他自然明白谁才适合做大汗!”
其他诸王见他胸有成竹,对视一眼后,纷纷答应拥戴。
只有一名将辫子搭在左肩的男子一声不吭,默默吃着驼峰。
扎合盯着他,道:“曲先王,你怎么不说话?”
曲先王舔了舔弯刀,眯着眼道:“汉人喜欢新年时聚在一起庆祝,就像咱们的‘那达慕大会’一样。”
扎合道:“那又如何?”
曲先王嗤笑道:“你不过是想趁他们不备,偷袭大都罢了,这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事,不值得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