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之的心中有些沉重了起来。
他觉得这事很有可能不是普通人所为。
没有外人来过家中。
陆远之皱眉,看的出来,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很疼爱自己的宝贝儿子。
若不然也不会一口咬定没有外人来家中。
“这样啊……”
陆远之皱眉沉思。
思绪很多,他的脑子里开始一点一点的剖析自己所了解到的信息。
“既然没有外人,那也就是说,只有小和尚一个人接触到了你家的孩子……”
陆远之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
这個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破案了,就是小和尚搞的事情……
当然,陆远之还是了解小和尚的为人的,十七岁的小和尚,要那孩子干嘛?
拿来养?
这就是疑点所在,小和尚根本就没有作案动机啊……
他要孩子干啥?
喂奶吗?
他自己又没有。
所以这个点陆远之很快就排除了。
“为何不说话了?”
大舅皱眉看着自己家的外甥。。
其实这种事情搁谁身上谁都烦,更不用说是大舅了,大舅刚下朝回来就收到有人告状的消息自然是头疼的。
而且这个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理寺卿的亲戚。
自己顶头上司的的亲戚……
这个面子自然要给的。
所以他就亲自来审理此案。
“大人,我想问一下,不知道可否去现场勘察过?”
陆远之听闻大舅的声音,自然谨慎的看着大舅。
大舅听到陆远之的话之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回忆道:
“自然是勘察过的。”
大舅的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陆远之听了之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的笑意:
“既然大人去过现场,可否跟本风佩细说一下现场的情况?”
陆远之的话不疾不徐,脸上带着泰然自若的神色。
“哦?”
大舅的脸上闪过一丝好奇,他自然是见识过陆远之破案的,从香莲案开始,一直到后面的兵部校尉之死,陆远之的破案天分一直在大舅的观察之下。
“自然可以。”
大舅被此案也算为难住了,有外甥来帮自己完全就是意外之喜。
所以大舅的心中自然也就放松了下来。
自己这个外甥,别的虽然还是有些强差人意,但是在破案上,天赋确实可以用异于常人来形容。
陆远之听了大舅的话,心中自然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啊!
幸亏是大舅在主理此案,若是旁人,估摸着是不了解自己的实力的,所以肯定也是不会相信自己的,自然也就不会听自己叭叭那么多。
既然大舅都这么说了,那陆远之问起来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心里的压力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抬头正色的看着大舅,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自信的笑容,缓缓的问道:
“那么,我就想了解一件事情,现场可有外人之踪迹?”
虽然这话已经问过那个唤作陈友谅的锦衣中年人了,但是陆远之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锦衣中年人他看上去就知道,不是那种精于破案的人,对于一些细节上肯定还是带着自己的主观臆想的。
所以陆远之知道,这种问题,还是问专业的人比较靠谱一点。
陆远之看着自己的大舅,脸上带着浓浓的凝重,如果大舅的说法都与那小和尚不一样的话,那那个小和尚就有些危险了。
陆远之又不是一个脑瘫,他自然也不会倾尽全力的去帮助一个自己刚刚认识的朋友,而且这个朋友……
说真的,就算是因为此事受了点官司,那也是无伤大雅的,毕竟小和尚真的一点做案的动机都没有,他也相信,佛门是肯定有方法助小和尚度过这个难关的。
其实也没有出乎陆远之的意料,大舅的回答很干脆。
“房门紧锁,窗户也是紧闭,床上更是没有任何触碰过的痕迹,只有一只病危的猴子在床上苟且,这便是此案的难点,疑点。”
大舅的声音异常的凝重。
他看着陆远之,心里的那些话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毕竟这个案子,不论是站在官府的角度上,还是站在那个告状之人的角度上,都是一件已经板上钉钉的案子。
“哦。”
陆远之听了大舅的话之后,心中自然浮现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他知道,大舅既然已经这么说,那也就意味着,这个案子已经没有办法通过别的方式去帮小和尚翻案了。
但是陆远之凝眉道:
“既然所有都是紧闭的,那也就是说此为密室做案……”
他只能尽量将此案转移到自己的思想之上。
让所有人的思想都跟着自己走,那才是真正的思考者。
陆远之当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思想家。
当然,这也只是在大雍这个思想匮乏的国家里。
在前世的话,他是没有任何的机会的。
前世的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社会上的社畜而已。
努力挣扎,却又无可奈何,活在前世,就只是芸芸众生中最最普通的一员罢了。
但是这是在大雍,他还是有些自己的一些方法的。
“既然你这么说,那还有一些信息。”
大舅淡然的看着陆远之。
香莲案他是跟着陆远之一起勘察过的,他自然知道,陆远之提出的密室作案,所以今天早上跟着大理寺的团伙一起到中年男人的家中勘察的时候,自然是一点一点的认真看过的。
“本官自然是勘察过的,对于当时的房间当中,看到的因素,信息也都是最完整的。”
“据本官之勘,那房中自然是没有任何外人来过,因为不管是房间中的陈设,绝对是床上的任何痕迹,都是小孩子的的一切之做,而且不管是床下也好,还是窗户也好,都没有外人动过的痕迹,也就是说,从案发,到本官去勘察,那么久的时间,没有一个外人去过。”
大舅此言说的很笃定。
陆远之听到大舅之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看来此案确实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微微眯起了双眼,认真的看了一眼大舅:
“既然少卿如此之言,那也就是说,小和尚在此案之中,并没有做出任何的犯案之机?”
陆远之一针见血的指出此案的疑点。
陆远之这话说的那中年男人不乐意了,他一脸委屈道:
“小陆先生,您怎可心向外人?小的孩子就是在那间屋子里丢的,而被我们发现的时候,只有那个小和尚鬼鬼祟祟的站在那里,除了他还能有谁?”
中年男人陈友谅说的非常笃定,他恶狠狠的看着小和尚:
“你快快如实招来,在小陆先生面前还能如此镇定,哼……”
他其实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甚至他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小和尚做的了。
因为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小和尚的身份,没有必要去偷自己家的孩子啊……
但是他又不想承认,毕竟能找到自己孩子的线索,就在这个小和尚身上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他也是把小和尚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但是事实就是残酷的,作为普通人,不得不接受的的。
陆远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没有理会中年男人的话,而是正色的看着小和尚:
“映尘大师,本官需要你将你进入房间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如实的告诉本官。”
他的眼神是凝重的。
自然是想要看看小和尚能不能说出来对自己有用的消息。
小和尚看着陆远之那清澈且凝重的眼神,心中如同是被什么动狠狠的捶了一下,映尘的眼神变的严肃起来:
“贫僧今天早晨去浮生药铺买药材,感受到这位施主的下人身上隐隐泛着一丝妖异之息,担忧是邪物作祟,没有犹豫,跟上此人一路到了这位施主的家中。”
小和尚的语气还是那么清澈。
听的陆远之都有些觉得中年男人还有自己的大舅做的有些过分,人家那么单纯的一心为人的小和尚,到了你俩的眼中,怎么就成了无恶不作的妖僧了?
“然后呢”
陆远之淡然的看着小和尚。
当然,陆远之就算是再如何的心系小和尚,心中的那个想法还是不能表现出来的,他必须还是要做到公正公开的。
所以他的脸上是平淡的。
小和尚看着陆远之那平淡的脸,心中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过这种事情也没有引起小和尚的看重,他此时还是以配合陆远之为主。
因为现在能帮他洗脱嫌疑的也只有陆远之了。
他看的出来,这个大理寺之中的任何人都是心向那个锦衣中年人的,没有一个人是向着自己的。
他也能理解,毕竟自己是从西方来的外来户,人家凭什么要向自己……
深深的吸了口气,小和尚的语气也变的更平淡了。
“随后贫僧感应着妖邪的气息,一路到了这位施主生病的孩子房间之中,一眼便看出来那孩子的不对之处。”
小和尚的语气严肃中还带着一丝真实。
“哦?”
陆远之脸上浮现出一丝好奇,看着小和尚道:
“什么不妥之处?”
小和尚的大雍之语言还是有些欠佳,如果将那个不对变成不妥,此句是不是更通顺呢?
但是陆远之也没有在此处做过多的纠缠,毕竟是外地来的,语言上有些不一样也算正常。
就跟前世的那些外国人来国内一样,哪个不是随身带着翻译还经常跑偏?
陆远之的脸色也变的严肃起来。
“那孩子根本就是被人施展了障眼之法,本来就是一只猴子变的。”
小和尚淡然的说出一句让人听了都禁不住头皮发麻的话。
……
陆远之严肃的赶紧追问道:
“你可敢保证?”
因为小和尚的话透露出的消息实在是太炸裂了。
一个小孩子的失踪,嗯姑且算是小和尚说的是真话,那么按照小和尚的思路来看,这其中参杂进来的势力就不止眼前这么点人了。
佛门,道门,武道,甚至是恪物司……
陆远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小和尚道:
“此间事关重大,绝不可轻言。”
他的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警告。
不过小和尚自然听不出来陆远之的弦外之音,他一脸清澈的看着陆远之:
“贫僧说的自然是实话,没有一丝虚言。”
小和尚的姿态做的很足。
最起码任何人看了,都不会说小和尚一句话的不是。
“既然如此……”
陆远之沉默了良久,他看着端坐于前的大舅,脸上透着认真:
“大人,此案蹊跷之处绝不少啊!”
这是给大舅的警告。
此案牵扯的事情太多了,你到底要不要查。
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别人可能听不出来,但是陆远之知道,自己大舅绝对是能听的出来的。
他一定要给自己的大舅提个醒。
废话,小和尚是小和尚,大舅是大舅。
孰轻孰重陆远之能分不出来吗?
哪料平日里善于明哲保身的大舅在这件事情上完全就是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表情,黑着脸道:
“既然事关重大,自然是要查到水落石出!”
大舅的语气中带着笃定,毋庸置疑的语气听的陆远之眼皮都有一些跳动。
哟呵?
怎么回事?
大舅的性格都变了?
既然如此……
陆远之也表示自己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淡然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头上的束发,站立在原地,脸上透着淡然。
“既然大人如此说,那下官也就将自己心中所想尽数告之。”
陆远之这个时候的身影如同是站立在山巅之人。
脸上的从容不迫看的所有人心中都微微一稳。
那些扑朔迷离捕风捉影的事件似乎变的简单了起来。
“说!”
大舅眯着眼睛看陆远之。
自己来这个衙门也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做出一件任何颇有影响力的事情。
搞的自己虽然是大理寺少卿,但是在影响力上甚至连一个有些威望的小吏都比不上。
这在大舅的心中还是一直都不爽的。
虽然御人之道大舅玩的没有一点毛病,但是御人……
你总要让那些你御的人从心眼里面服你的啊……
然而大舅就没有做到……
他希望自己能从将此案破了开始做到在大理寺中掌握更多的人……
或者说权力。
所以此时,他看陆远之的眼神中,带着无与伦比的热烈与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