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承君和伙伴们七手八脚,无声中忙碌,将人马尸首拖到田里,挖坑埋了。
钟生看得稀奇,他们也不剥离黑甲、收集兵器,而是一股脑堆入土中。
“你们不收拾战利品么?”
费承君摇头,“如今是唐国天下,这买卖不能再做了。”
玄甲秘兵的黑甲兵器、都有特别标记,一旦被人发现,就是灭门的灾祸。
他们做事仔细小心,连染血的泥土都埋了,生怕留下任何痕迹。
“郎君,我们这次归家,立刻带着老小搬家。”
“你放心,绝不会连累你。”
费承君顿了顿,又说道,“你若是无处藏身,不妨找个寺庙,买份度牒出家为僧。”
“熬个十几年,等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就没事啦!”
钟生下意识问道,“当道士不行么?
他不喜欢剃光头,天寒了头皮容易着凉,而且也不好看。
费承君解释起来,佛门有收容亡命之徒的传统,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是最好证明。
再者说了,佛门僧人不蓄须发,出家须得落发剃须,效果改头换面,不亚于整容。
更重要的是,佛门势大,历代朝廷的手都伸不进去。
“好家伙。”
钟生总算明白,为何历朝历代都有灭佛了,这帮光头太嚣张了。
广纳田地、囤积金银、蒙养僧兵、抗拒王法,一桩桩、一件件都在作死。
虽然佛门不乏得道高僧,也有悯和尚那样的好和尚,但大部分切开胸膛,心都是黑的。
“谢了,我决不当和尚。”
钟生斩钉截铁说道。
费承君叹了口气,“郎君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带着青年们,立刻回家收拾东西,远走他乡。
钟生暗中护着,直到他们几家都离开本地,从乡野小路离开。
“事情肯定还有反复,我不能现在离开。”
钟生过了几日,返回埋尸地点,看到新鲜挖开的泥坑,人马尸首不翼而飞。
好快,对方已经发现了!
从事发到现在,才几天功夫,唐军已找到此地,将尸首起出带走。
“唐军中,必有精通法术神通的高人。”
钟生如此肯定,知道情况严重了。
现在,他要吸引唐军足注意,掩护费承君等人安全撤离。
他们都是小鱼小虾,只要钟生没落网,唐军的注意力不会落在他们头上。
“嗯!”
笃笃笃的蹄声停住。
钟生拉着毛驴的缰绳,停在半路,猴子被颠醒,爬到他肩头,困惑往前看。
前路茫茫,没有半個人影,连狐兔鸟雀也无。
为什么停下?
猿猴嗯了一声,存询问钟生。
“有埋伏!”
钟生指着前方,“唯有精锐之师,才能做到上下一体,潜藏起来鸦雀无声。”
“你看前方,太过安静,连鸟兽也没有。”
“表面看来四周万里无尘,我却看到冲天杀气,对面必有大军埋伏。”
“走,换个方向。”
小毛驴碍,留下一串细碎凌乱的脚印。
片刻后,一阵风卷起烟气,凝聚成人头大的烟团,蠕动着上下浮沉。
烟团落地无声,睁开一只眼眸,似乎怕光,几个呼吸后闭合。
“唔!”
距离此地二百米外,一位道人睁开双眼,点了点头。
“对方似有察觉,改道了。”
旁边一位肥壮的将领,留着络腮胡子,见状急了,“怎么能跑了?”
他挥动手中马鞭,愤恨抽打身旁柳树,打得绿汁四溅。
“狡猾的家伙。”
“道长,再给看看,他逃往何处去啦?。”
道人摆摆手,“军中不能做法,贫道如履薄冰,将军别再为难我了。”
“秦王布下四正四隅八面埋伏,一路不中还有其他几路。”
“将军安守本阵,切莫心急。”
络腮胡将领恨恨说道,“算他跑得快。”
“杀我玄甲大将,别以为能逃得掉,该杀的游侠儿。”
……
钟生挠了挠后背,觉得不得劲。
“猴子,总觉得背后有只眼睛看我。”
“这可不行啊!”
猿猴挠挠后脑勺,舒展双臂,比划个鸟雀展翅的姿势。
“对了,我刚想到,李道士有编草成鸟的法术,可以远程监控。”
“我好怀疑,唐军的眼线,就潜伏在周围。”
钟生说到这里,感叹道,“道家法术,防不胜防呐!”
“要不,咱设个局,干他一票?”
猿猴乐得直跳,他最喜欢玩游戏了。
半日后,钟生拉了拉衣襟,遮住胸口的阴判。
眉心睁开竖眼,扫视四面八方,果然看好许多忽略的细节。
“有眼线,而且不止一处。”
钟生朝猴子比划两下,猴子点头表示明白,蹦跳着窜开了。
“昂昂昂!”
小毛驴激动叫喊,那我呢,那我呢!
钟生轻抚它的大耳朵,“稍安勿躁,听我号令!”
“猴子,动手。”
猿猴出现在路旁一棵高树上,右瓜拔开浓密树权,左瓜捏着树枝,猛刺过去。树冠剧烈晃动着,一片片叶子翻飞。
其中一片巴掌大叶片翻转,脉络分明间的叶背长满绒毛,赫然睁开一只眼珠子。
猴子的树枝尖尖,闪电般刺出,正中眼球中央,溅起一股黑水。
啵一声轻响,眼珠腾起青烟,消失无踪。
钟生骑在驴背上,喉咙鼓动,似乎要吐痰。
下一刻,烈焰从口中喷出,覆盖二十米外,从透明空气烧出一团毛球。
毛球长了两排耳朵,见火即燃,眨眼间化作灰烬。
“法术所化的眼线,触之即灭,这可不行。”
钟生呵呵笑道,“敢监视我,势必给你们个教训。”
他猛拍毛驴后臀,小驴子欢快撒开蹄子,一跃飞天而起。
眨眼间,钟生窜出百米开外,从背后抽出古剑。
他手持古剑,对着当头烈日一横,剑身反射出一团光斑。
光斑迅速游走,落在悬浮的大团尘土,照出一只缓缓闭合的眼球。
日光反射,锐利如万根钢针,尽数送入眼球中。
“啊呀!”
空中响起一声惨叫,狼狈不堪。
“呃!”
络腮胡将领束手无策,看着道人捂住双眼,痛呼不已。
“将军,别等了,发兵宰了这小贼。”
他吃亏吃大了,被对方摆了一道,直接以烈日灼伤眼珠。
四面八方埋伏的唐军,都有施法监视的,如今被对方一扫而空。
其他几个施法的同道,尽管法术被破,并未遭受反噬。
唯独是他最不走运,双目失明,痛彻心肺,愤怒得想杀人。
络腮胡将领颇有些无语,说好的按兵不动呐!
怎么吃了个亏,却变得比我还激进了?